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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关于我回北京一事,你说我没有支会一声,就擅自做出了决定……可是说这话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于这件事,我只能好意地送你四个字:无欲则刚。是你的虚荣心和野心促成了这件事的发展,请你扪心自问,对你来说,开一间小蛋糕店的高子谦是不是比不上年薪百万做会计师的高子谦;平民的高子谦是不是比不上高官之子的高子谦?我能觉察到你心中的渴望,所以我顺应着你的心,做了你希望我做的事,可是当一切如你所愿的时候,你又开始患得患失……兰翘,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除去这外在的种种,我只是我,永远都只是最开始你认得的那个人。
最后,估计也是最让你愤愤不平的事——你的工作。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到了这个谣言,并且从而臆想如果不是我,你将会失去工作。财务重组时,我的确就人员安排方面提交了两套方案给丁兮,但是我可以发誓,我是在非常公平、公正的原则下做出的提议,绝对没有因为你违背我的职业操守。我从没有质疑过你的能力,也相信无论丁兮最终如何决定,你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舞台,可遗憾的是,你并不如我相信你一样信任我。我承认,在你调动工作的事情上我没有尊重你,直接替你做了决定,可是……我原本以为你会高兴,因为这件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绝对利大于弊……”
第一封信在这里结束了,可以看出来,这封信并没有写完,而且高子谦在写这封信时情绪很激动,他显得苦恼而沮丧,似乎想把所有的情绪都借着这封信宣泄出来。
兰翘几乎囫囵吞枣般地迅速把这封信看完,心情一片紊乱,她又点开了下一封。
写信时间是十月十九日上午。
“兰翘,我现在很庆幸当初我们约定的是:如果吵架了就在这里写好信然后存进草稿箱,因为这个约定,昨晚的那封信我没有发出去,现在想一想,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昨晚我是在候机厅自以为镇定的情况下写的那封信,但是今天我几乎不敢再回头去看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我必须承认,当时自己是气得发疯了。
我相信在昨天的信里,我对你加以了许多指责,并且倾诉了自己的无尽委屈,可是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思量,以及今天上午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后,我想自己或许错了。你昨天打电话过来,我妈妈接了电话,你们的通话时长是21分钟,这21分钟里你到底遭受到了什么,即使妈妈不详细地说出来,我也大致明了原来你的反常事出有因。
对不起,兰翘,对不起……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希望你知道,我并不是个很会跟女孩子打交道的人,对于爱情,我的经验并不多,所以也许我做得并不够好……但是我真的在努力。
在认识你之前,我只相信概率论,但是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缘分两个字,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对二十一岁时偶然见到的一张相片里的女孩念念不忘;我更加无法解释,命运为什么会在几年后让我遇见你。
你比我想象中更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刚认识时,你把我当作一个四处找工作却碰壁的新人,老是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来指教我。我从未认识过像你这样机智、性感、娇俏的女子,我为你着迷,越在一起,越觉得自己有多么爱你,我多希望能保护你永远不受到伤害,让你幸福,可是……看来我并没有做到。
昨天,我问了你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问题真傻,我明明看见你的爱,却因为你的不自信而心生怀疑。我们两个人都在固执地爱着对方,希望能够保护对方,让对方幸福,只是用的方式不一样,只是我们似乎都不善于沟通,以致我们差点擦肩而过……”
第三封信,写信时间十月二十日。
“兰翘,我原本想马上再回到你的身边,我觉得现在的我们需要一个平心静气、坐下来好好谈一次的机会。但是想了很久,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能指望身为女人的你像我一样勇敢,一样不管不顾,我想我还是暂时不要打扰你,等解决好这边的事情再去找你。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丝毫侮辱,请等我。”
后面的信就比较琐碎了,记录着高子谦一些零散的心情,像写日记一样,经常是今天的天气怎么样,看到什么又想起了她,或者开车经过哪里看到有人遛狗于是顺带惦记一下VODKA。
写最后一封信的那天,是兰翘和欧阳博吃饭的那天。
“兰翘,我一直对你说两个人相处信任是最重要的,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信任也是最经不起挑战的东西。猜测、怀疑、嫉妒像毒蛇似的缠绕着我,让我无暇分心考虑其他任何事情,但是我竟连质问你的勇气和权利都没有,我脑子乱极了……你难道真的已经……”
高子谦的信到此嘎然而止,兰翘一封封看下来,她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正从电脑那段弥漫过来,他的爱意、他的忍耐、他的不甘结成了密密的网,层层叠叠地包围着她。
她在书桌旁了很久,最后终于起身为自己冲了杯咖啡,回到桌边,她一边喝咖啡一边又把那些信仔细地重新看了一遍。电脑里缓缓流泻出《忽然之间》,莫文蔚用她那把独特的嗓音轻轻倾诉着:就算时针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窗外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下雪籽了,今年的冬天气候诡异得出奇,前几天温度一下升到20多,今天白天又骤然跌到3度,兰翘全身上下只有捧着热咖啡的手没有冻得发麻,她觉得南方的天气真是要命,简直……像爱情一样要人命。
她慢慢喝完咖啡,放下杯子搓了搓手心,点开写邮件的栏目慢慢写道:hi,还记得去年圣诞节么?那天晚上,我趁喝醉想要非礼你,但是被你拒绝了。帅哥,今年的圣诞节打算怎么过,会不会有其他觊觎你的女人也学我去年的那招?出于安全考虑,我决定不能给别人这种机会,平安夜留在北京等我!
她关闭了这个页面,然后打开公司邮箱,写了一封邮件发给总经理JIM张同时抄送人力资源部:本人兰翘,申请补休2007年年假。
点下发送键的那刹那,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年假不被批准,她就直接辞职。
不管前方是什么,都不能再阻止她去找他!她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24…3
天气持续而诡异地恶化了下去,在全球变暖的温室效应下,南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严寒的天气,很久之后,兰翘才从新闻里了解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寒冷是因为那年出现了拉尼娜现象,但是当时,她还远远不晓得这次的寒流将会对南方人们的生活有怎样的影响。
破坏是逐渐造成的:先是路面严重结冰,原先对于南方来说只是象征性的汽车配件防滑链一夜被抢购一空,大部分人不能再开车出行;然后因为供电电缆被冰冻破坏,城市开始停电,没有供暖的房间里失去空调和暖炉之后,冷得就像北极地底的冰窖,而那些居住在高楼的人们更是每天把爬楼梯做为了锻炼方式;再接着生活物品也变得紧张起来,甚至连青菜都涨到了十五块钱一斤。对几乎没有任何御寒经验的南方人来说,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几乎就是一场噩梦,刚开始令人新奇赞叹的壮丽雪景如今足以让人们抱头痛哭。
与其他人的愁眉苦脸相比,兰翘的心情却没受太多影响,甚至好得像注了氢气的彩色气球在冉冉攀升,她觉得自己的运气莫名其妙地在年末时好了起来——因为本来需要提前一个月申请的年假被破例批了下来。
年假的前一天是十二月二十三号,兰翘从早上踏进公司那一刻开始已经明显不在工作状态中,偏偏那天又出了点麻烦事。以前的一位候选人委委屈屈地找上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进了推荐公司后怎么受到不公平对待,薪酬、职位都没有达到事先约定的标准,大有找娘家人替他出头的架势。
兰翘不耐烦地看着他,把手中执着的笔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来敲去,最后终于说了句:“既然做得不满意,就解约呗,这是你和签约公司的事,我也帮不了你。”
那名候选人大为不满,脸红脖子粗地说:“兰小姐,你现在是过河拆桥了?当时可是你左一个电话右一个Email求着我来面试的,如今人卖出去了,你就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兰翘胸中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她啪一声把笔扣到桌上,交叉双臂冷冷望着他:“你背着我们跟对方公司私下接触,被我知道以后,又告诉我一个假的年薪,那时候你不也在过河拆桥么?”
对方一下语塞,噎了一下回答:“这也不能怪我啊,是他们HR主动跟我联系的,又嘱咐我不要跟你多说薪酬方面的事情……”
兰翘不客气地说:“我们公司跟那间公司有合同在先,他们既然私下违反合约,就说明本身的诚信度有问题,而你也违反了和我的口头承诺,并且不听我的劝告选择了这家公司,你现在要我怎么帮你?”
做猎头这一行久了最大的收货就是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拿着烫金的各式证书,却不能保证人品也同样烫金。有高级文凭的人一般思路敏捷,说话一套套的,兰翘游刃于这些高级人才之中,慢慢学会了万花丛中过,落叶不沾身的绝技。这个圈子到底小,高级人才有限,山不转水转,今天还是你的候选人也许明天就变成客户,所以她一般很少得罪候选人,就算对方违约,也只是在把对方拉进黑名单算数。
可是今天,或许是等待假期的心情太急切、太狂热,她实在没办法再控制住心情跟人含笑周旋,三下两下就把人给打发了。候选人走了之后,兰翘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有些羞愧,她今年的工作时间还剩下大半天,不能这么晚节不保。正寻思着,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远图的财务打过来,告诉兰翘说他们公司网络升级,今天不能如约把最后一笔款子打过来,看能不能派个人上门来取支票。
兰翘正想着该怎么出去转转,连忙道:“那我来一趟吧。”
结果外面比她预想中还冷,一片雨雪霏霏,雪粒子漫天飘落,无孔不入,兰翘被冻得直哆嗦,临进远图大门时脚下一滑摔了个跟斗,半长的白色羽绒服顿时惨不忍睹。她靠在墙边转身拍着衣服上脏污的水渍,心里懊恼得很,真是的,早知道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公司里。
就在这狼狈的当口,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来了?”
兰翘一转身看到欧阳博皱着眉头站在身后,目光直接落在她污浊的衣服上,只好龇牙咧嘴地开玩笑:“来催债呗。”
欧阳博今天的心情明显不太好,对这种笑话不太接茬,皱着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来,只是淡淡道:“先上去吧。”
等兰翘从财务室领了支票出来,再去跟欧阳博打招呼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异常恼怒地打电话:“怎么会弄成这样?之前不是一直说沟通得很好么,到现在快签约了竟然出这么大纰漏?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兰翘听他似乎怒气冲天,连忙往旁边悄悄缩了缩,免得撞上无妄之灾。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干脆就这么走了算了,那边欧阳博已经挂了手机,又随手按下桌上的电话秘书:“马上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