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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周围,墙根下有一排四通八达的亭廊,那亭廊约莫二丈多高,透过一根根玉柱与一排排雕栏,隐隐可见院房、园林的轮廓,还有阵阵微风自那亭洞穿过。
在其左侧,又有一个由岩木打造的擂台,擂台背景正中,书就一个大大的“武”字,凡人见之震心魄,在苏伏眼内,反而没有甚特殊感觉。
岩木乃是一种石树,非常坚固,其本身价值不菲,且用途广泛,种植条件困难,因其重如钢石,是以自产地运送至各地,代价又高昂,普通人家几乎没有条件。
方瑜径自带头去了那擂台,太守府乃是重地,自有兵士把守,只是府内兵士显然认识方瑜,便有几个兵士笑着过来招呼:“原是方大小姐,您是来找少爷?”
方瑜不耐烦地撇了他一眼,冷冷说:“废话,莫非还找你不成?”
“快叫荀麟那厮出来,本小姐今日定要一雪前耻,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那兵士被呵斥亦不敢反驳,仍小心在意地陪着说话:“自前次一别,少爷对方大小姐可谓是非常想念,不期今日大小姐芳驾至此,我想少爷定会由衷欢喜。”
方瑜闻了此言不禁冷冷笑说:“既如此,今日之后,我便教他见了我便由衷难过。”
进得太守府,苏伏并未感应到有修者,却不代表太守府没有修士,是以他仍需暗暗提神警惕。
少顷,忽有感应,自那“守正堂”内步出一群人,为首之人身着雪白绸缎,其上绣有鱼龙图案,远远见之,方瑜便认出其人,面上有些惊喜,远远招呼道:“九皇子殿下!”
正欲行去,宫月衣却悄悄拉住她,方瑜疑惑望去,顿明白她意思,便装模作样“咳”了一声,复站定,只是面上仍是笑颜满面,比之方才却是两个模样。
那李凌云领着人过来,待行至擂台下,熏暖笑颜不变,揖礼道:“原是方大小姐,听闻方才大小姐受了府外兵士拦截,实在对不住,那些是我护卫,因初到金鳞,不识大小姐芳颜,凌云代他们向方大小姐致歉……”
这姿态放得实在低,反而有些可疑,即便方瑜的背后有个剑斋外门长老,可他乃堂堂大律皇族,正牌皇子,且有根骨在身,修为通神境,可说前途一片光明,若无意外,方瑜日后恐还需仰仗此人。
此幕落在苏伏眼里,便不禁留了心,前世他便是有关部门所属,所见大员不知凡几,深知上位者秉性。
九命昨夜去探,却探出方府来历,苏伏才逗留在方府,否则以他性子,那凝窍修士一走,他便悄悄离开方府了,恢复本来面貌,谁能认得出他?
方瑜笑道:“罢了罢了,既是殿下护卫,些许摩擦而已,还请殿下恕他们不知之罪。”
李凌云闻言笑容更盛,却又揖礼:“既如此,凌云多谢大小姐海量。”复转向宫月衣问:“这位姑娘是?”
方瑜身后二人,一个苏伏他见过,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是以不曾放在心上,倒是那个紫衣少女好生让他在意。
“好教殿下知道,此女乃是方大小姐贴身护卫,武道修为厉害着呢。”
方瑜尚未发言,李凌云身后一人便抢着答道,但见那人面容英挺,浓眉大眼,神采奕奕,身量与李凌云齐平,锦衣加身,亦束玉冠,装扮看去甚是严谨,显家教甚严,音声微带刚硬。
闻了此言,方瑜笑颜敛去,拧眉说:“荀麟,要你多嘴,我与殿下说话,有你甚事?”
此人正是荀太守独子荀麟,年方二十,正是血气方刚时,几年前方瑜还未长成,不期几年后长了一副美人相,倒让他逐渐对其倾心,是以常借武斗之名邀之,虽屡屡遭拒,却锲而不舍,算是个有心人。
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大小姐压根想不到这位荀公子暗恋她已久。
荀麟却不恼,而是微笑说:“大小姐今日可是来寻荀某武斗?”
言罢将注意力转至苏伏身上,想来她有信心来叫板,便是因此人吧?
方瑜下意识抱了膀子,旋即意识到李凌云还在场,掩饰般拿玉指指着荀麟说:“哼!今日定叫你知道我们厉害,快快将你家武师全部喊出来,免得待会输得难看。”
“咳!”
李凌云却假意咳嗽打断,复言:“这武斗是?”
荀麟忙行礼解释道:“禀殿下,武斗乃是荀某与方大小姐闲时所玩一个游戏,双方各出一个武师比斗,通常三局两胜,然……”
言至此,荀麟古怪地望着方瑜,继言:“有时亦会变作五局三胜或七局四胜,倒是平添几分乐趣也。”
苏伏差点笑出来,此言无异指出方瑜经常耍赖。
那荀麟不管方瑜羞恼,复对着李凌云行礼道:“今日还望殿下替荀某做个主,若方大小姐此次武斗再输,还请殿下监督她完成赌约。”
“赌约?”李凌云问。
第80章 赌约(中)
“方大小姐有诺,若连输我荀麟三次,便下嫁于我作妾!”
此言一出,场内顿寂静两息,苏伏惊讶地望向宫月衣求证,后者点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荀麟见方瑜脸色涨得通红,忙摆手澄清:“此言乃是大小姐你亲口所出,大小姐还请安心,荀某还未娶亲,却不会教大小姐作了妾,定是正房无疑。”
此言落在方瑜耳中,却无比刺耳。
“先赢了我再言其它。”
方瑜冷冷说着,音声带着冷冽,通红脸颊亦逐渐恢复本来模样,却是动了真怒。
荀麟点头道:“自当如此,只是大小姐今日却只带二人,敢莫是要亲自上场,若如此,荀某亦当奉陪。”
方瑜冷笑一声,说道:“莫要废话,开始吧。”
荀麟嘴角挂了一抹古怪笑意,他知道方瑜定是对那位新晋贴身护卫颇有信心,可今日她输定了,有李凌云作证,不怕方家不认账。
随即便有下人抬椅子过来,众人坐定,却唯有三人有资格坐下。两方分开两边坐定,那李凌云却是抱着看戏心态,仪态从容,心头转着心思。
苏伏站于方瑜身后,微微皱眉,那荀麟身后二人,给他一种古怪感觉,与天坛教那修罗化有些类似,却又有不同。
“既已有两次赌斗,你可见过那二人?”
宫月衣耳边传来苏伏一丝音声,她抬眸望去,正对上苏伏眼神,便点点头,示意自己见过。
“如今再见,比之之前可有不同地方?”
宫月衣闻言,沉思片刻,遂言:“气息!”
苏伏还待言,那荀麟身后一人忽轻巧跃上擂台,便见其身材矮小,双眸微红,五官好生丑陋,发色有些暗红,其嘴咧开,可见一口大黄牙。
“嘿嘿!某家仇四海,敢问哪位高人上台见教?”
其笑音如同指甲划过岩木,让人心头特别难受,随着他话音,其身骤然有一股气势凝聚,苏伏微眯双目,正要上台。
岂料宫月衣已然跃上,其面无甚表情,只是双眸透着凝重,前次比斗亦是二人对打,这仇四海惜败一招,今日再见,气势却有不同,究竟哪里不同,却又无法说个清明,是以不如直接上台印证。
苏伏忍不住皱眉,那仇四海给他一种古怪感,随着他气势骤升,与当日合竹儿之力所杀怪物愈发相似,宫月衣不是修士,绝难是其对手。
本想让其认输下台,他实不忍看这样年岁的天才武师陨落,况且还是一位女武师。
可台上二人却已然斗了起来,方瑜与荀麟皆是信心满满,李凌云自然也看出那仇四海古怪,只是他不曾碰过修罗魔体,是以不知究竟哪里古怪。
那仇四海身手敏捷,古怪笑着在台上腾挪,那擂台有五丈方圆,一时间只见剑光骤起又落,待打至第七回合,宫月衣那剑仍摸不着仇四海半分。
宫月衣微微气喘,却突停下,长剑挽了个剑花,神情变得肃穆,便见那长剑微微发光,一丝道意逐渐盘绕其上。
仇四海咧嘴一笑,道:“小娘皮,前次惜败你一招,爷爷我闭门苦练,专为对付你,不若咱们亦来个赌约,若你输,便从了爷爷我,如何?”
其丑陋面容微微颤动,一口大黄牙分外刺眼。
而台下李凌云却骤然坐得笔直,身后修士随从顿紧张道:“殿下?”
“无事……”
李凌云微笑不变,心头却震惊,他亦认出,那可是道意,至剑上,却变成剑意,这样的人才若能修道……思绪至此,双眸微闪,似有别样心思酝酿。
尚未发招,宫月衣面色便微白,显然此招消耗颇大,她自小一副冷心肠,那仇四海再如何扰乱亦无法挑动她心绪。
她举剑,遥指仇四海,下一息便化作一道道翩翩紫影忽闪忽闪,此乃《蝶舞》,是她师傅所传,自小修炼,于今已有十年。
仇四海丝毫不惊,那一双微红瞳孔透着嗜血,其兴奋地舔舔嘴唇,亦缓缓迎去,却至半途化作无影。
宫月衣的剑暗藏《蝶舞》中,那一道冷锋最是可怕,惜今遇上仇四海,注定要无功而返。
当她感应内,仇四海化作虚无时,她急急欲转身,可还是未来得及,便有一个手掌印在她背上。
“蓬!”
便见她身形被击得凌空飞向方瑜,后者却还不知发生何事。
苏伏一见果然如此,真界武道虽有过人之处,与修士手段比起来,却差了不只一截,完完全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动作不慢,轻轻跃起,将其飞退的身形止住,待落地时,方瑜才发现宫月衣竟然败了,其第一反应便是冲上来,脸色发白,眼眶微红。
“月衣,月衣,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
苏伏轻轻将她放在地上,一手抵住她后颈,一丝丝灵气自气海导出,自她后颈导入其体,那一掌将她伤得极重。
这一丝丝灵气涌出,虽可瞒住场内修士,可绝瞒不过隐于暗中那位凝窍修士,如今却无法顾及这样多,可能与其“天生剑心”有关,他绝难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那李凌云快步过来,递来一个小瓶,急声道:“快喂她服下,此乃百草丹,应可缓解伤势。”
苏伏拿过,推开瓶塞细嗅,发现果是纪随风曾给他服过的百草丹,遂倒出一粒,自宫月衣牙缝挤入,有着豁口,便有一丝丝刺目鲜血自她嘴角淌下。
见了鲜血,方瑜顿紧紧捉着她手,哽咽道:“月衣……对不起,呜呜……”
百草丹一入口,顿开始修复她体内经脉,感应着她气息逐渐稳定,性命算是保住了,苏伏微微松气,忙称谢道:“多谢九殿下赐丹。”
李凌云仔细打量苏伏,这才发现其身上有种莫名气息,加之方才他出手速度,似早知宫月衣会输一般,此人恐没有这么简单。
“无需如此客气,唤我凌云即可,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方瑜泪眼模糊,见宫月衣气色逐渐缓和,便抬首感激说:“多谢殿下,这位是我新收护卫,名叫苏伏。”
苏伏不欲与其多言,他总觉这李凌云心机太深,便径自扶起宫月衣,将其扶至方瑜那张太师椅上。
这一幕落在荀麟眼里,却让他脸色微沉,疾步过来喝道:“好胆,区区奴仆武师竟敢无视殿下,殿下唤你一声兄台,那是给你天大脸面,还不快快过来行礼。”
方瑜心头正着紧宫月衣,闻言怒气勃发,冷冷喝道:“荀麟,你这是在挑衅我方家?”
宫月衣还清醒着,忙拉了拉方瑜,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凌云亦安抚道:“莫怪莫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