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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P!”我气得连粗话都说出来了,“我不讲理,你哥就讲理?他借你钱还要利息呢。”
他盯着我,两眼隐隐浮现血丝,“我告诉你,我哥死活不要利息,是我非要给的。他每个月工资是三千,这是你定的,我再给他补上利息,每月五千,就这么定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钱多是吧?“成,那我每月多少工资,请问?还有我三十万的利息也得加上去。”他的脸一下黑了,他咬咬牙,“每月给你六千,加上利息,一万二,你满意了吧?”他嘲笑地看我一眼,“如果你嫌少,对不起,我这庙小,养不起你。”
“你!”一阵怒火攻心,我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向地面。
……魂也幽幽,梦也幽幽;魂梦幽幽何时休?黑暗中,我听见婴儿哇哇的啼哭声,我寻着声音去找,却是越来越远,最后竟杳无音信,我着急猛一跺脚……
“醒了!她醒了。”
好像是徐娅的声音,我努力撑开似有千两重的眼皮,“水,水。”我像在荒漠中多日没喝过水的饥渴者,说话的声音异常沙哑、干涩。
“水来了,水来了。”柳翰扶我坐起来,把装水的碗凑到我嘴边。他满脸憔悴,眼睛里全是说不出的悔恨,“慢慢喝。”
喝了几口水,我感觉好多了,我溜了眼四周,这里怎么好像是病房?“我在医院吗?”
“李姨,快啊,她醒了。”果然是徐娅,她冲进来,又马上把头伸到门外。
只一小会,一个上了点年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进来,“别催了,来了。”她走到我面前,试了下我额头的温度,然后取下听诊器听下我的心音,“没什么大碍了,注意调养身子和个人清洁卫生,再就是,”她盯着柳翰,“一个月内禁止同房。”她回头拍拍徐娅的脸,“小丫头,什么时候结婚啊?”
“早着呢,到时候肯定会请您啦。”徐娅的脸红得像苹果,她推着女医生说:“您啦,现在去帮我们田总开药吧。”
我怔在原地,才李医生的话?“医生,我是不是小产了?”问完话,我鼻头一酸,眼泪唰地滚落出来,我不是一直不想要这个孩子吗?为什么还这样难过?
“恩。”李医生点点头,温和地笑笑,“你还年轻,还可以再怀上的。注意不要太过劳累,切忌大喜大悲大怒,每天要保持平和而快乐的心情,这样对胎儿的生长才有利。”
“是我不好,我明知你有身孕了,”柳翰帮我擦去眼泪,“对不起,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了。”我心里头涌过百般滋味,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第十四章(2)
住了几天院回到家,徐大伟帮着找的保姆已经煲好了汤在等我,她也姓徐,瞅她年纪比我大,我就管她叫徐姐。
晚上我早早地睡了,可是柳翰在边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到下面去睡了。”我的脑袋本来昏昏的,被他这话一下整清醒了,他不是想下去上网,见他那个宝贝吧?“我不会去上网,你放心。”见我两眼亮亮地望着他,他自嘲地笑笑,“我是男人,我答应你的一定算数。”
“早点休息。”我握着他的手,“最近你瘦多了。”他用力吸下鼻子,“恩。那我下去了。”我点点头,“早点休息。”
很快,客厅里传来异常大声地搬椅挪凳的声音,我暗笑,他这是告诉我他没去书房,没有去上网,我心里一宽,不多会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徐姐已经熬好了小米粥。
可是柳翰没在客厅,沙发上胡乱地摆着羊绒被,我下意识地伸手进被子里,暖暖的,我缩回手,心情愉快到了极点。
“徐姐,你做的饭菜真好吃,要不以后你就长期到我们家做钟点工,工钱照现在的给。”我一口气喝完手中的小米粥,又要了一碗。
徐姐愣了下,她嘿嘿笑笑,“这事我得回家商量商量,大伟跟我说的时候没提这茬。”
我有些惊讶,她是有更好的雇主还是嫌工钱低了?“好啊,如果徐姐做得好,一个月后我每个月再给你加两百。”
“田总,您别误会,不是钱的问题,是,”她欲言又止,她掩饰地转身擦了擦灶台,才接着说:“是家里有事,我得商量商量。”
我放下手中又喝得一干二净的碗,“呵,徐姐,如果真有事,我也不为难你。”我耸耸肩,“只是太遗憾了,不能再吃到你做的菜。”
她的眼睛亮起来,“想吃我的菜还不容易,你叫大伟带你来我家就是。”我笑着点点头,心窝里暖暖的。
我掏出手机,“大伟,你马上来家里接我。”
“你这是要去哪?”徐姐大惊失色地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抹布,“你的身子还没复员,这时候出去吹风,会落下月子病的。”
我被说得心颤了下,来到山东,整天不是忙着谈这个,就是绞尽脑汁想办法解决问题,何尝有人关心我到了这种地步?一行清泪滑过我的脸庞,“我准备去公司,那边一摊的事。”我温柔地解释完,不禁讶异我怎么会向她解释。
“今天是星期天啊。”她指指墙上的日历钟,“女人还是不要太好强了,”她摇摇头,不是徐姐多嘴,男人可不喜欢女强人。”
一句话把我的感激全给赶到了爪洼国,女人难道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做个温顺谦恭的太太?那还要读什么书,只要学会做家务活就是。
“徐姐,现在可不是旧社会,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她张张嘴,似乎想反驳,可是最终她只是叹口气,“我只是说说。”她说完就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我心里有些悔意,她是关心我,我怎么拿她做男权维护者来看?“谢谢你,徐姐。”
“大伟,今天是星期天,我记错了,你不用来接我了。”我想了想,客套地补上句:“抱歉吵到你休息了。”他嘿嘿一笑,“田总,没关系,我姐夫正好要我带点东西给我姐呢。”
“你姐?”细想起来徐姐和徐大伟是有几分像。
我听到一阵喇叭声,接着是模糊地骂娘声,然后那边传来徐大伟喘粗气的声音,“是啊,你叫她徐姐,我也叫她徐姐,她老公不就是我姐夫吗?我正在开车,马上就到了。”他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想必是车多,他忙着躲让。
“徐姐,”我心里的怀疑并没有因为徐大伟的解释减轻,我决定试一下,“大伟说一会就来,还说给你带了点东西。”徐姐擦擦手走过来,“来了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你们是亲姐弟吧?”我突然插开话题。
她呆了下,马上笑起来,“大伟一直交代说你很聪明,要我注意点,没想到还是被你瞧出来了。”她走到我边上坐下,“不错,我是大伟的亲姐姐,而且我也不是钟点工。”她脱下两边的袖套,叠整齐放到桌上,“不瞒你说,我有单位有工作,我在敬老院上班。大伟说你是外乡人,在本地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怪可怜的,这本来好好的……”她看了我一眼,收住了后面的话,“他说柳总是他的救命恩人,请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来一趟,为这事他差点给我下跪了,我心一软这不就来了。”
这些话句句锤进我的心里,我不禁为之动容,“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们。”热泪滚落出我的眼眶,“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报答你们。”我掏出钱包,“我知道您不是为钱而来,可是一定请收下,让我心安一点。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
“别,”徐姐收起笑容,她按住我掏钱的手,“你这是侮辱我和大伟。”
“徐姐,”我恳求地望着她,“那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她正想回答,门铃“叮铃铃”地响起来。
“让大伟告诉你,你能帮我做的事吧。”她笑着站起来去开门。
“姐!”徐大伟刚叫完,猛然发现我也在客厅,“坏了。”他低低地嘟嚷句。
“她已经知道了。”徐姐笑眯眯地接过他手中的袋子。
“知道了?姐,我不是说要你小心点吗?”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半是好笑半是感激,“大伟,谢谢你。”他抠抠后脑勺,“谢我?”他嘿嘿傻笑一声,“您不怪我隐瞒就成。”
“怎么会?”我指指边上的椅子,“来,坐这。”他答应了声一溜小跑地过来,可是到了桌子边他站住了,“我就站着吧,天天坐着怪累的。”
我也不勉强他,“徐姐才说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着做的事。”
“什么?”他惊讶地搔搔头,回头看他姐。
“田总的意思是做什么可以来表达她的感激。”徐姐一句话说得我满脸绯红,“不是啦,是,是……”是了半天,我也没想到能替换的词。
“这个啊,”徐大伟表情严肃地看着我,“第一,养好身子,公司以后还靠田总兴旺呢。”这话有点假,可是我不想戳穿,“第二,养好身子,这是柳总的期望。”我忍不住笑起来,这怎么跟上纲上条差不多?
徐大伟的脸红了,他的两手似乎不知放哪好,一会抓抓头,一会摸摸耳的,他求助地望向他姐。
徐姐拍下他的背,“没用。”她转头看着我,脸上已经挂上温和的笑容,“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家大伟找我来也不是为了图什么,只是凭良心办事。”她摆上刚洗出的水果,“我来也是一样,能帮点就帮点。”
能帮点就帮点?就我这几年在职场经历的和看到的,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不是你踩我就是我踩你,那表面对你笑的,说不定背后就到上司那去捅你一刀……尔虞我诈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几成像我面前这对姐弟这样真诚?世上还是有好人。
第十四章(3)
因着这种新的感受,我开始反思我对柳晨的态度,凭心而论,我与他打的交道不多,不是为了工厂的事,我们完全谈不上有什么过节,造成今天的局面,我不得不承认我多少有点责任。也许,放平和点心,我们能相处好。
我放宽了心,不再问公司的事,安心在家养起身子。心情一舒畅,加上徐姐的精心照料,我很快复员了。
“早上好。”踏进公司的大门,我面带微笑和前台小姐打了个招呼,她惊讶地站起来,“啊?早,早,田总。”
算算我也有十多天没来公司,回款的事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我没有犹豫折身朝办公大厅走去。
“徐经理,能来下我的办公室吗?”我温和地看着一脸震惊的徐娅,“有时间吗?”见她发愣,我只好又补充道。
“有,有。”她慌乱地站起来,“田总,您,您先去,我马上来。”她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刻解释说:“我找下资料,好向您汇报。”我点点头,转身准备回办公室,我下意识地瞟了眼柳晨的办公室,没在?我微皱下眉,他也许出去办事去了,我暗想。
荆海澎站起来,“柳总,”见我反眼盯过来,他的额头冒出星点的汗,他搓了搓手,“不,柳助理一般十点来。”这话听在我心里头挺不舒服,他是柳翰的哥哥没错,可这是在公司,这样上班法,别人嘴上不敢说,可心里肯定有看法,难保不有样学样。
“田总,这是这个月回款的情况,这是这个月的销售情况。”徐娅敲门进来,也不落座,把右手拿着的一叠资料交给我,“还有您上次交代说的工厂和公司总部开支的统计情况,”她翻到最下面,“以及今年全年回款的计划。”说完她似乎舒了一口气,把左手拿的协议放到我面前,“这是上次您交代做的总代理协议。”她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目前已签总代理协议的有三家,分别是青岛、济南、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