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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台村的刘太公也泪流满面,喊道:“多亏祝三郎仗义执言,帮我们夺回财产,我阳谷县有祝三郎这等好汉,真是阳谷县之幸啊!”
飞鸿村的史太公声泪俱下,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这帮贼人夺我良田,毁我家园,掠我家产,便是禽兽也不如,若不是祝三郎逼退西城所,小老儿只有上吊自尽了……”
他们各个声泪俱下,悲声震天,祝彪却是心中冷笑不已。
这些人面对西城所的横征暴敛时,是软的和面条一般,那腰弯的和软脚虾一般,一个个胆战心惊,不敢稍有反抗,乖乖地家中财产上交。
可是西城所的人一走,他们立刻跳了出来,一边痛斥西城所的残暴,一边拼命给祝彪上高帽。
可就是这个高帽,上的也不心甘情愿,这个倚老卖老喊祝彪“贤侄”,那个嘴皮子一番,说祝彪是“好汉”,以为这样上下两个两张嘴皮子一动,便能把这些财产要回来。
若祝彪遂了他们愿,恐怕他们也会暗地里骂他一句“夯货!”
须知道升米仇,斗米很。
所以祝彪待他们一一上演了苦情戏之后,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印信,道:“诸位乡老,都是祝彪前辈,在这里祝彪先澄清一件事。”说着眼神扫过众人。
“这西城所的差役被驱走,并不是天子斥责他们;而是天子另有安排。”
“什么?”众人不解。
“祝彪三生有幸,蒙天子信重,委任阳谷公田掌管使一职,自交接之日起,祝彪便代替西城所,掌管阳谷县公田!”
“什么???”
众人大惊,一时间人人脸色苍白,神色大变!
走了一条过江龙,来了一个坐地虎!
他们本来想着,祝彪年方十七,面对税吏压迫,毅然决然跑到京城告御状,感动天子赶走这些西城所的差役,这等血性青年,定是一个热血汉子,己方一群老者,声泪俱下好好哭述,便能感动这个武夫粗汉,便可以让他归还那些钱财。
可是当祝彪表示,西城所走了,阳谷县的那个掌管公田的机构还在,而祝彪,就是新任掌管使。
他们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祝彪,根本就不是什么鲁莽青年。
他们随即想到,正是这个祝彪,景阳冈上降服吃人大虫,官道上杀了一百多个江洋大盗,日前传来的消息,他手下二百多家丁结成的阵势,愣是吓得朝廷的大兵不敢前进。
这样的虎威,这样的武力,这群老汉却被那几十万贯迷昏了眼睛,居然以为他们可以用几滴眼泪就能糊弄住的。
这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若是真的惹急了祝彪,他发作起来,这些老不死的,立刻会去掉前面那俩字,变成死的。
想到这里,陈太公哪里还有昨日的老资格面孔,他站起来来到房间中央,一下子冲祝彪跪了下去,在全场人们的目瞪口呆中,喊道:“陈家庄愿意奉彪爷的命令,公田事宜一切由彪爷做主!小老儿祝彪爷公侯万代。”
众人一下子都呆了!
不得不呆啊,这陈太公太没节操了,刚才还倚老卖老,和祝朝奉攀交情,一口一个贤侄交的多么老当益壮。转眼间便跪倒那里唱征服,还一口一个彪爷,你臊不臊啊?
老陈,你的节操呢?你的脸皮呢?你的年龄呢?
一群人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房间,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仿佛空气凝重了一般,只听到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祝彪暗暗点头,这个死老头子果然是个老狐狸,眼前就是变通的快,知道这招不行就用另一招,什么脸皮,什么年龄,什么节操都不管不顾了,知道保命要紧。
在全场静可落针的场面下,祝彪端起碗来咪了一口酒,声音不悲不喜:“既然如此,你便起来吧。”
“说起来在我眼里,你们不过一群蝼蚁而已,你们串通也好,闹事也好,我是不会在意。”
他顿了顿,看向其他老人,目光所著,众人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西城所征收的财产,已经归入掌管使门下,也就是在我手中。但这是造册登记好的资产,归当今天子所有,若是耍些手段便可以要回,那西城所的人在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
众多太公听了,不仅一怔,包括陈太公在内,都抬起头来,一脸悲伤,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老泪纵横。
毕竟他们被搜刮走的财富,占到他们全村的八成左右,若是西城所的人,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要回。可是祝彪怎么说也是本乡本土人,一贯名声良好的豪杰好汉,怎么可以真个不给?
但如今细细想来,人家手里有钱,有人,本人还能打的大虫,那是何等强势的存在,人家据为己有,就不给你,你能如何?
可笑自己糊涂啊!
正当这些人绝望之际,祝彪道:“祝某既然承担掌管公田的勾当,自然要好好管理,我决定自下个月开始全县修路,修桥,修水利设施,有我安排人指挥,大家回去之后可以动员青壮前来干活,妇孺也可以参与做饭。”
他看众人露出不解的神色,缓缓说道:“每人工作一日,只要符合我的要求,便发钱发粮,干得多,拿得多。就从陈家庄开始!”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房间内留下了一群呆滞的老人。
半响,传来陈太公狂喜的喊声:“多谢彪爷抬举,多谢彪爷抬举,我陈家庄给彪爷立长生牌坊啊!”
第五五二章 蓟州三逃犯
时光冉冉,岁月如梭,转眼间已经两三年过去了。
此时已经是大宋重和元年正月末,年关已经过去了,此时天色渐暗,眼看着路上的行人已经少了。
此时官道之上,西北方向走来了三个汉子,一个生得好表人物,两眉入鬓,凤眼朝天,淡黄面皮,细细有几根髭髯。
还有一条大汉也是相貌堂堂,眼神明亮,下巴光溜,看相貌倒是有几分沉稳气度。
第三个长相有点猥琐,但是却也浓眉大眼,平添了几分风采。
三人一路行走,淡黄色面皮的大汉忍不住感叹道:“没曾想阳谷县这等地方,居然还有心思修整官道,看看这垫土和路基,这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比起这边,蓟州那一片的几条路,那可是边疆重镇,却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模样了。”
那个长相猥琐的汉子笑道:“哥哥果然做惯了节级,对乡间民事颇为关注,小弟却只是觉得道路好走,没有想那么多。”
???那个相貌堂堂的汉子没有说话,此刻听了二人交谈,不由得眯着眼睛四处看,只觉得道路倒是说不上有多宽,但是却很平整,能看出垫土修缮的痕迹,而且官道明显比两边高些,明垫土修缮做了很久,不由得摇了摇头:“哥哥,时迁兄弟,要我说,不管是天南地北,都比不上这里,我石秀也算走南闯北,南边的江宁府,北边的蓟州府,大体的官道,车辙都已经成沟了,路上走得人一少就能长草,走大车还要安排人在前面填沟挖土,以为全天下都是这样,没想到这个阳谷地方,居然整的这么平整。”
若是祝彪在旁边,见到这三人长相,听到他们的谈话,一定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不错,这三人正式从蓟州投奔梁山泊的好汉,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以及鼓上蚤时迁。
因为杨雄的妻子与和尚私通,被石秀撞破,引发出杨雄翠屏山杀死潘巧云主仆二人,然后和一旁看热闹的时迁一起,夜宿晓行,去投奔梁山泊去了。
杨雄叹道:“某在蓟州,便听说山东郓州阳谷县有一个了不起的好汉,降伏猛虎,震慑大盗,乃是阳谷霸王,本以为此人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如今看着地面,不但太平,连官道都整修的这么整齐,真是了不起。”
时迁皱眉道:“两位哥哥,这阳谷祝彪的名声,小弟也听说过,说他是陶朱公转世,最擅长生财手段,被人称为白天一秤金,夜里一秤银,而且他为人严苛,管理严厉,一般的好汉可不敢在这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
“哈哈哈,那你可敢来?”
听着时迁说着他听到的消息,杨雄不由得摇头微笑:“你们这些飞檐走壁的,还有个消息来源?”
“嘿嘿。”
时迁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风险不小,大家也是糊口饭吃,多多小心也是应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弟走南闯北,也吃过不少官司,可现在依旧活蹦乱跳,凭的也是这一身本领。”
三人说说笑笑,远远望见一座高山,不觉天色渐渐晚了。看见前面一所靠溪客店,三个人行到门前看时,但但见:
前临官道,后傍大溪。数百株垂柳当门,一两树梅花傍屋。荆榛篱落,周回绕定茅茨;芦苇帘栊,前后遮藏土炕。右壁厢一行书写:门关暮接五湖宾;左势下七字句道:庭户朝迎三岛客。虽居野店荒村外,亦有高车驷马来。
当日黄昏时候,店小二却待关门,只见这三个人撞将入来。小二问道:“客人来路远,以此晚了。”时迁道:“我们今日走了一百里以上路程,因此到得晚了。”
小二哥看他们确实风尘仆仆,一脸风霜之色,不由得叹道:“这春节刚过,你们就这般赶路,也是辛苦。”
一边说着,一边让他们进门,随口道:“这两日没有客人留宿,灶上有两只锅干净,客人自用不妨。”
时迁问道:“店里有酒肉卖么?”
小二道:“今日早起有些肉,都被近村人家买了去,只剩得一瓮酒在这里,并无下饭。”
时迁道:“也罢。先借五升米来做饭,却理会。”
当下几个人分工,杨雄拿出一只银钗典当,石秀收拾行李,时迁却手脚利索,与小二一起淘米下饭,并要了最后一瓮酒,一起畅饮。
石秀是个精细人,看见这家店四周荒凉,孤零零的安在路边,不由得问道:“店家,你这小店就在这路边安置,可是安全?”
小二呵呵一笑:“客官,你怕是第一次来我们阳谷县吧?”
石秀问道:“早五六年前路过一回,怎么说?”
“客官,你是江湖上走的人,如何不知我这里的名字?前面那座高山便唤做独龙冈山。山前有一座另巍巍冈子,便唤做独龙冈。上面便是主人家住宅。这里方圆三百里,却唤做祝家庄。”
小二顿了顿,带着一种很是自豪的语气说道:“往常我这祝家庄便是这里有名的庄子,如今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便是我家庄主的第三子祝彪彪爷,人称阳谷祝三郎,凤凰一般的人物。有他坐镇,四海太平,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来烦恼?”
“阳谷祝三郎,山东金麒麟?”
杨雄和石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时迁却道:“这祝三郎的名讳,我们自然听说过,不过说起来,我们在蓟州听闻这山东一带,名头最响的却是人家唤做孝义黑三郎的宋江宋公明啊。”
“呵呵,客人说的是那山贼头子啊?”
店小二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不屑道:“不过是一个精通吏务手段的前押司罢了,据说当初晁盖抢了生辰纲,官府限期捉拿,是他通风报信,才让晁盖逃得一劫,后来这宋江杀了自己婆娘,吃了官司,发配到江州一带,结果不知何故,又要被问斩,于是被东边梁山泊的一群盗匪劫了法场,所以窝在那山窝里做了强盗,别看他们现在吃肉喝酒好不快活,早晚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