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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地道:“那我可不懂了,等天师盘算过后再说。”
众人又自安静,等待天师回应。
张天师静祷一阵,烧得清心及通灵符三道,随即手捏乾坤指,于空中画下符箓,始盘坐蒲团,开始运起感应神通。他虽俱神通,却也未达宋两利天生佛陀转世之“佛眼通”境界,故仍得藉修行及灵符扶持。
待静坐十分钟后,灵台突现一片清明,首先幻起脑门,竟然是东天玉堂星摇摇欲坠,张天师不禁心神怦动,此玉堂星乃自己本命天星,此时竟然隐晦欲坠,那岂非自己阳寿将尽?
生死攸关之际,张天师竟仍难以自处,身形微颤。张朝英等人见着,知非祥事,然未免干扰通灵,故并未出言询问。
张天师来回仔细推算、观察,玉堂星始终未能恢复光彩,看来天命当真如此。想想自己已活得白发斑斑,且近八十岁,又岂能当真长生不老?生死关总得走一遭,只可惜来得甚不恰当。
既知天命将近,张天师不得不重新思考对敌方式,随又搜测钦宗赵桓,对方竟然欲弃城而去,实非大宋之福,再则感应极乐圣王,对方却淡然笑之,一副胜券在握姿态,张天师无奈暗叹,转搜向鬼域妖人,对方却有防备,躲在鬼域不肯现形,然鬼域传来莫测高深情景,更让张天师戒心万分,暗道:“妖人莫非在炼何邪功?亦或计画何种阴谋?”先入为主观**,让他始终对鬼域妖人甚为忌讳,且有更甚于极乐圣王之态。
张天师暗叹国之将乱,妖孽尽出,未来百年恐杀伐不断。
心**转处,张天师突地摄向宋两利,准备和他交谈。宋两利早躺在“太极雷”阵眼那桌大般太极圆石中,舒服睡觉,忽觉张天师感应搜来,他怔愕想斩断,谁知张天师喝道:“莫要斩断,听我一言!”
宋两利以为对方必定怒言相向,谁知竟先开口要求,宋两利终未斩断,道:“天师待要谈什么?”
张天师道:“你当真叛国么?”虽是谈话,却只在感应脑门中对谈,张朝英、胡天地等人仍未听及声音,但可感觉张天师脸容**不断,自是和他人感应神态,更是不敢岔言。
宋两利听得对方语气放软,心头稍安,道:“我哪有叛国之意,我只想引金兵教训徽宗赵佶,谁知却一发不可收拾……”
张天师道:“你不知两国相战,必死伤无数?”
宋两利道:“知啊,问题是,我不帮金国,对方强行猛攻,死伤恐更严重,毕竟我不参战,战事却仍在进行。”
张天师叹息:“怎么选皆避之不了……”感伤中,又道:“你既已知错,还待在金军阵营何意思?想挟怨报复?且竟然仍替金国布下大阵?实要不得!”
宋两利道:“我布下阵势,是为了防金军再犯大宋京城。”说及此,四处搜探,免得被极乐圣王等人入侵,而探知秘密。
张天师道:“怎解?”
宋两利道:“圣王可私下斗得,然金国数十万大军却非我等能力所能挡得,故得布下大阵才行。”
张天师道:“纵使大阵,又岂能涵盖京城所有方圆,金军仍有机可乘。”
宋两利道:“我布的是三十六轰天雷阵,足可封住京城……”说来似有僭越前辈之嫌,语气较弱。
张天师却是一惊:“你能悟透三十六雷阵?!黄帝与蚩尤一战之大雷阵,当真存在世上?”
宋两利道:“多少是真实,在下试过小阵,但三十六个全数结合,即为大阵。”
张天师对于宋两利灵修之能,既爱且恨,叹道:“尔确是人材,奈何与妖人为伍。”
宋两利道:“星天来不妖,天师误会了。”
张天师道:“活了百余岁,尚能不死,且化为少女行骗,岂能不妖?”
宋两利道:“那是靠修为,鬼域里头有‘长生胎鼎’,可藉此炼身,延年益薵。”
张天师道:“肉身哪有不死者?纵有妖法可用,亦多半是杀生灵、取血液及元阳元阴之类东西,非我辈正道修行之法。”
宋两利道:“前辈误会了。”
张天师不想再谈鬼域妖女,话题转正,道:“你若当真悔改,要助大宋退金军,便将阵势发动,莫要再耍诈术。”
宋两利道:“尚未布妥,最快也得再过一天一夜方行,倒是要发动阵势,我得潜入城内,届时天师莫要扯我后腿才好。”
张天师道:“不会,玉东皇是我敌人,但为了大宋我仍跟他合作,此点你大可放心,唯能否赶工?使阵势越快布妥越好。”
宋两利道:“恐怕不成,在下乃利用金军力量布阵,若做的太露骨,必将让人猜疑,不过在下尽力便是。”
张天师道:“就此说走,信你一次就是。”说完斩断感应。
宋两利暗喜,总算让张天师有所了解,误会将可稍稍减轻,心**转处,但觉时间宝贵,怎肯再做休息,立即起身,未敢劳动金军,亲自再布奇阵。
张天师撤去通灵法门,醒神过来,或因用神过度,伤势承受不了,终又呕出血丝,张朝英急道:“掌门可要紧?”
张天师挤出笑容,道:“没关系,只是小伤。”立身而起,张朝英始末扶持。
张天师转向众人,道:“敌军的确太多,我等或可联合宋两利去斗圣王。”
如此转变,众人皆诧。
胡天地道:“天师已和宋两利沟通过了?他可愿意?”
张天师道:“他是有此意思,然仅止于斗圣王,和其他任何事无关!”仍不愿泄露三十六太古雷阵一事,且此话另有玄机,乃针对目前事件之应变措施,并未涉及如原谅宋两利和鬼域妖人一事。
胡天地道:“能斗垮圣王也是好事,他何时进城?亦或另有安排?”
张天师道:“目前按兵不动,侍找到圣王,他自会前来,且比事暂且保密,免得圣王有所防范。”
众人自是了解,一一同意。
曹文逸道:“宋两利仍在布阵,他玩真的么?当真想助金军攻入城?”
陈千梦道:“会么?他已答应除圣王,怎又会帮金军?”
张天师道:“一切静观其变,暂且莫要扰他,待收拾圣王之后,复看他行为表现,再判断是敌是友。”
众人知张天师既有定见,不再多问,夜已深,张朝英遂招待三人至客房休息。
张天师却彻夜难眠,勉强疗伤之后,已行往夫人秦晓仪厢阁处。秦晓仪亦两眼晕红,显然熬夜,毕竟女儿出走,丈夫又出征,她岂能相安无事?
见得张天师脸色苍白,秦晓仪怔道:“你已受伤?!”急忙扶丈夫入坐紫檀椅,道:“如若真的挡不下,咱可退回江南,待选时机回来不迟。”
张天师叹道:“能退么?这一退,天师派从此抬不起头,甚至可能在江湖上除名。”
秦晓仪道:“皆为虚名,有何好处?”
张天师道:“此已非虚名,而是生死攸关时刻,天师派乃道家最大派别,信众何其之多,如若传出我等临阵脱逃,日后如何向天下弟子交代?我不入地狱,谁又入地狱?”
秦晓仪自知丈夫心境,不禁落泪:“我不管,你怎可弃我母女于不顾?难道你只会为他人做牺牲么?”
张天师叹道:“我当然也愿意为你牺牲,但情势所逼,实非我所能选择,尤其我天年已近,迟早要离开你,你当有个心理准备。”
秦晓仪急道:“莫说此不吉之话!我要你再活一百岁,长生不老!”
张天师道:“多谢夫人抬爱,可惜自古以来,谁又能长生不老?肉身岂能不死,唯元神可以不灭,若我走后,你还年轻,可考虑改嫁,毋需顾虑我了。”
秦晓仪泣道:“我不改嫁,生生世世守在你身边。”倚在丈夫肩头恸哭。
张天师抚其秀发,安慰道:“只要你决定,我都支持;拭去泪痕吧,毕竟这些只是事先交代,说不定我当真还能再活几十岁!”
秦晓仪方拭去泪痕,道:“你是可以活那么久;好好养伤,莫要让病魔击倒!”已将张天师扶往床上,仔细替他运功行血推拿。
张天师默默注视这位绝世美女,往事一一浮现,自己实是前辈子修来福气,竟能以老夫之相娶得少妻,实是跌破天下人眼珠,一时传为佳话,难怪玉东皇如此忿忿不平。
然这一切将随自己天年已至而逐渐消失。突然间总觉不舍,生命竟然如此短促,实让人措手不及。可是回头想及,有人年轻力壮即已夭折,自己能活七八十岁,亦该满足了。
张天师暗叹,自己修道多年,仍未看破情关、欲**,难怪无法参透天人之界,看来只有下辈子继续修行了。
次日一早,方虚默已于城南编队茅山阵,乃以京城茅山宫分舵郭宗法所引领之五十名弟子为主,准备杀敌以争回面子。
方虚默之所以选择城南出征,原是金军主将皆在城北城西,城南只是副将把关,自可轻易击败对方。
黎明将至,方虚默当真引兵出征,五十二名茅山战将,直杀金军阵营,那守将名为完颜超,乃完颜宗望表侄,年约三十,浓眉厚唇,一身蛮劲,任先锋一职,一路杀入宋国疆域,立了不少汗马功劳。然他对付一般将兵或许管用,若和茅山道士交手,恐无以对抗法术、幻术之类功夫。
果然方虚默等人方冲至金军阵营,立即丢砸大量烟雾弹,以罩住四面八方,乘机杀得金军人仰马翻,迫得完颜超不得不鸣笛求救,方虚默未敢恋战,一击奏效,随又引军溜回内城,总算为茅山派争回面子。
完颜宗望、余都姑等人闻讯赶来,问明状况,且清点伤亡,竟然达七八百名之多,气得完颜宗望大怒:“宋国竟然还敢卑鄙暗算,岂能饶他们,传令下去,一时辰后,发动首波四面攻击,且让南蛮知我大金厉害!”
余都姑召来士兵以传令,不到一刻钟,金军果然发动全面攻击。余都姑调回城北,完颜宗望干脆在此城南督军作战,完颜超为抢面子,拚命杀敌。
赫见炮声隆隆,飞箭乱窜,金军架着高长云梯,不断往城头攀去,宋军纵是胆怯,然已无退路,只能硬拼,长枪利矛反击不断。
金军几次皆快突围破城,却因张胡英、陈千梦、胡天地等人亲领座下弟子奔来暗助,方能抵挡金军入侵。
至于方虚默和茅山弟子此时竟然以护守皇宫为借口,守在宫城附近,根本未再赴前线作战。
照方虚默想法,毋需和敌军硬碰硬,待夜间找机会偷袭便是。
宋两利虽恨方虚默无端挑起战事,然既已开打,自己根本帮不了忙,唯祈宋军能挺得过去,他仍拼命布阵,以期尽早完工。
如此,双方互有胜负下足足厮杀数时辰,眼看伤亡渐渐多人,宋军已近万余,金军亦超过八千。
完颜宗望但觉宋军已无退路,绝大多数仍做殊死战,金军虽占优势,然锐气却已错过,毕竟早上攻击,首波即该突破宋城,此时却较钝化,为免伤亡过巨,方始下令鸣金收兵,暂时结束二次攻击,心想待宗翰军前来会合,多出一倍兵力,自能轻易夺城。
军师杨朴为求和战,遂向完颜宗望荐言,可派兵试探和谈,毕竟此次目的乃夺黄河以北之地,且在取得宋国宝藏、钱财,至于空城并无多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