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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愤怒至极!
“崔侍郎,擅改帝诏,该当何罪?”
崔神庆绝不敢陈明,因为那是死罪。
紫宸殿,上官婉儿串串流泪。
无论是谁,也不可能阻挡陛下的旨意,因为,那是武曌称帝后的第一道圣旨。
“陛下!”薛怀义失去方寸,几乎大声呐喊,“为师绝不可能为难太子啊,李多祚定是受人蛊惑,上官舍人无罪啊!不如请太子前来澄清,到底是何情形。”
“岂有此理!”
武媚突然在紫宸殿站起!
她已经知道,捉拿金夕的名义是因为太子,没有人比她知晓,当年的崔神庆,当年的金夕对李显呵护有加。所以,他不相信金夕能与太子相见,更不相信金夕出手为难太子。
同时,怀义已经奏来,他的师父并未见过太子。
她当然相信金夕的话,却不知金夕也在刻意回避与太子相见。
所以,是李多祚的失察!
崔神庆同时规劝:“陛下,李将军不但勇猛,也绝非鲁莽之辈,定是探查过详实,也许薛将军的师父的确见过太子,只是他不晓得而已,多以其中存有误会,还是请太子前来核对一番吧。”
武媚颓然坐下,盯着上官婉儿问道:“事发何因?”
在崔神庆的劝说下,她才开口问及缘由。
上官婉儿哭诉:
“陛下,有人密告北衙禁军,薛将军的师父意欲暗害太子,从而引起李将军震怒,可是,薛将军的师父绝不会做出此事!”
武媚再一次倒向龙椅!
竟然是暗害!
“传太子!”
她一字一句宣道。
不刻,李显赶到紫宸殿。
“哲儿,”武媚依旧称呼着李显儿时的名字,“你可曾见过薛将军的师父?”
李显在母亲面前,自然不敢言谎:“母亲,孩儿,孩儿……却有相遇。”他发现已经隐瞒不下去。
“那,那发生了什么!”
武媚后背的龙椅微微颤动,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知道金夕绝不会寻找太子,却怎么也不相信太子去见金夕。
李显发现眼前的局势大大出乎意料,赶紧答道:“母亲,薛将军的师父与我一见如故,彼此之间切磋数招,儿不敌,可是绝无怪罪之意。”
武媚忽然从紫宸殿的龙椅上站起,盯着自己的儿子缓缓移近,走到李显面前,突然抬起手。
啪!
响出一记耳光。
崔神庆等人赶紧埋下头去。
“你,”武媚浑身颤动,“你可知道,北衙出兵追拿薛将军的师父!”
“啊?”李显猛然跪在地上,赶紧吐露详实,“母亲,因为高师持剑压制,儿怕丢掉母亲的颜面,所以未诉详实,再者不敢向人陈述会见学将军的师父,唯恐引来谣言,真的不知道北衙拿人啊!”
“剑指你,那是你的……”武媚突然止住,也许后面是荣幸二字,因为没有金夕,就没有武周天下,“你的愚笨!”
最后,她只好迁怒于三儿的大意。
武媚踱步到上官婉儿面前,却瞧着崔神庆道:“昨夜,朕已经决意罢黜李多祚的将军之职,可是上官舍人擅自毁诏,该当如何处置?”
尽管如此,她还是甚为不满。
崔神庆已经完全明了,李多祚毫无过错,崔怀义的师父也无过错,可是无论对与错,身为拟旨的舍人上官婉儿,擅改皇帝诏令,那就是死罪!
因为,皇帝绝不可能出现错误!
他第一次低头不语。
李显终于明白事情端倪,赶紧跪下来求情:
“母亲,千错万错都在孩儿,李将军问及此事,儿怕引起事端,只是轻描淡写嘱咐李多祚不必过问,这,绝无婉儿之错啊!
薛怀义跟着出声:
“陛下,臣来之前,师父千叮万嘱,若要怪罪上官舍人,若降罪,师父自愿承当,当可主动来请罪。”
“不!”
圣帝武媚突然大声嚷道。
她与静光一样,都曾经拒绝金夕日后的探查,都是因为怕金夕瞧见老去的模样。只是静光始终如故,金夕有幸瞧见最后一面,而圣帝却在日日老去,金夕已无方法踏入皇宫,从而无法再会面。
所以,她绝不允许金夕入宫瞧见老去的样子!
武媚陷入沉思。
半晌,她的目光一亮,立即看向上官婉儿,义正言辞说道:
“可知,薛将军的师父绝无侵伤太子之念,不过,到底是你诋毁诏书,为遏制后世仿效,免你死罪,来人,赐黥面之刑!”
这是第一道圣旨,已经成就武周大业的武媚,绝不可能忍受初诏受挫,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决意对上官婉儿施以黥面。
她仿佛要向世人告会,哪怕是犹如己出的舍人,自己的女儿,而且圣诏的确存在错误,也绝不准擅自更改!
武曌要对天下人诉说,她的诏书永远都要不折不扣地奉行!
第460章 牡丹香浓
黥面,就是以烧红的铁器刺烫脸颊,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迹。
这是无奈,武媚的无奈,面对王皇后尚且不忍下手,何况是上官婉儿。
但是,皇帝诏书历经三公审阅,她的旨意是罢黜大将军,可是结果只是停止查办,她不会允许,不会允许自己言谎。
因为,她的心中有着无比厚重的障碍。
决不许任何人僭越!
“等等!”
武媚突然发现火红的烧铁临近上官婉儿的泪脸,仿佛她自己就要面临黥面一般,蹒跚着来到侍卫面前,刚要喝令却忍不住滴下了老泪,吩咐道:
“只可点点,多一毫,朕便将你赐死!”
上官婉儿庆幸着没有被赐死,听到陛下的话语,又一次荡出滚滚眼泪,那是感激,那是欣慰。
“滋!”
红铁在上官婉儿的脸上发出声音。
“够了!”
武媚突然吼道,其实她喊的时候烧铁尚未挨近上官婉儿,
“都出去吧!”武媚令道。
所有人出去,她赶紧扶起上官婉儿,幽幽出口:“婉儿,你莫要怪母亲!”
“哇!”
上官婉儿紧紧抱住武媚痛哭失声,她的命都是当今陛下的,怎么会怕丝丝点点的黥刑。
无法减弱皇帝的声威,可是换来的便是伤害!
武媚突然笑着对上官婉儿说道:
“你知不知道,从此以后,凡是出自你手的圣诏,全都是真的,全都是母亲的本意,即使出现什么变故,这座皇宫也会由你掌控!”
她终于道出原委!
杀人只是一刻。
但是,黥面却是永远的印迹,她要让所有人瞧着,记着,哪怕是女儿也要为擅动皇诏而受罚,以后紫宸殿发出的圣诏自然没有半点虚假;万一她出现不测,哪怕是上官婉儿以已念而发诏,也不会有人猜疑。
那是无边无际的信任。
“啊?”上官婉儿吓坏,突然明白了什么,“呜呜……”
又哭。
哭得异常厉害。
她终于明白,圣帝是在筹谋,筹谋着万一自己因为年事已高突然出现不测,接下来则由上官婉儿独自完成遗诏。
紫宸殿,依然是无奈。
金夕矗立在神都皇宫之外,沐浴着晚夜的秋风,如有不测准备冲入,可是他发现,这里与长安皇宫一模一样,仍旧无法踏入。
凡界皇宫不准龙者入内!
许久,一个人跄踉着跑出来,似乎知道金夕在等待。
上官婉儿!
她远远看着金夕,不敢太过靠近,因为脸上仍然存有血迹。
金夕知道灾难已经过去,无论有谁在暗施恶手,引发变故终究是出于自身,其中受伤最深的就是上官婉儿。
他抬起手,示意上官婉儿过来。
因为,他进不去。
上官婉儿失去控制,奔扑到近前,低着头扎入金夕怀中再度抽泣起来。
金夕无法释放自己的情感,不知道怎样辨析眼前绝美才女的位置,抬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又把她轻轻揽住,嘴中安慰着:
“这就是皇朝,永远也逃脱不了的家。”
上官婉儿哭着,点着头。
“你后悔吗?”金夕问。
上官婉儿在他的胸前摇头。
“不要怪罪陛下……”
上官婉儿又点头。
“对了,若说女中豪杰,当属上官婉儿,你是第一个敢改变皇诏的人,史无前例!”
上官婉儿破涕为笑,甚至抬手打在金夕的胸膛上。
皇宫远处,立着太子李显,他瞧着这一幕,微微叹口气,没有上前打扰。
金夕身后的暗处,立着文真,也是轻叹一口,没敢上前。
一行人用信任和感恩结束了此次风波。
风波的起因的确是武三思,眨眼间将薛怀义的师父、李多祚与太子推入水深火热之中,无论谁败北,都是为他铲除心头之患。
而且,绝不会有人赶来质问,因为金夕的确袭击了太子李显。
善大无边。
没有人去彻底澄清,彼此之间便相视以安!
因为有着金夕的存在和领悟,武媚终于宣来薛怀义,第一次将大云经呈示给外人,沉肃吩咐道:
“这是大云经,万尚佛法,相当于朕的命脉,依你的禅为,自然能够领悟道其中大无边的善念,不过,其中有一人称呼文佳灯佛,而且有些事情竟与当世相同,你便谨而修之,去除灯佛之名,摒弃与当世相合之事,重撰大云经,将其中的佛念传布于天下吧。”
“是,陛下!”
大云经终于面世,去掉了文佳之名,删除了三子之丧的劫数,只言女灯佛净光从善而称帝的始末。
神经现世,更加稳固了武媚的地位。
因为其中有着女皇,有人开始传言,当今陛下便是净光的转世。
唯有金夕知道,武媚是静光转世,与灯佛净光毫无关系。
为避开上官婉儿,金夕与文真离开神都洛阳,前往长安停留在静怀寺。
又去半载。
神都洛阳不断传来好消息,薛怀义与上官婉儿越来越得到武媚的重用,崔神庆虽已年老,但是威风不减当年,可谓是皇帝身前的三英。
而武媚,凡事皆问三英。
金夕这里,毫无进展。
“阿弥托福,贫僧是无能为力了!”静怀面色尴尬。
作为薛怀义的出家之地,静怀寺受到了长安官府的厚待,只是静怀大师心性寡淡,从不招摇,却是对金夕有着十分的关切,一直陪同他领悟辨析地血之奥,绞尽脑汁也没有参悟出一二。
此间,金夕也曾多处探查,结果均是无功而返。
“大师,真是谢谢了,”金夕很是不好意思,“金夕来此打搅师父的清修,还劳烦大师挂心于此,先搁置下来吧。”
静怀微笑答道:“金施主莫要客气,你能领悟奇禅,而且教出怀义这样的高僧,当是佛门大幸,贫僧哪能不为,总有一日,我等会识破玄机。”
文真在一旁患得患失,“大师曾经说过,即使取得五宝,没有至高修为也是白费,其实都怪我,因此耽搁了这么多年。”
至于耽搁了什么,只有她心里知道。
“不,”静怀意味深长说道,“也许有人能够修成顶峰之境呢,哈哈!”
所为至高,仅是百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