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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是个军官。他看了看郑司楚,还了一礼道:“在下句罗水师副将军李继源,见过郑将军。郑将军之名,在下耳闻已久,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这李继源年纪也还轻,顶多不过三十上下,郑司楚没想到他已经是句罗副将军了。句罗军制,与中原前朝一般无二,共和国把副将军和偏将军两级取消了,只作为荣誉军衔,句罗却仍是实职。副将军,已是第三级的高层军官,郑司楚没想到这李继源年纪轻轻,比朴载国还年少得多,就已经是句罗军的主将之一,当下不敢怠慢,又行了一礼道:“李将军见笑。”
李继源扫了他们一眼,微笑道:“郑将军此来,定有要命。在下僭越,还请诸位随我前去安歇,待在下禀报大王。”
李继源带来了不少人,领着郑司楚一行人前去。李继源这人倒是健谈,一路上和郑司楚拉着闲话,却绝口不提正事,郑司楚几次想探探口风,李继源却总是将话扯到一边。走了一程,到了一处宅院,李继源道:“郑将军,这金刚院已洒扫已毕,请郑将军诸位在此歇息,明天,大王应该就有回音了。”
郑司楚看了看这金刚院,只见这宅院占地甚大,周围环境也相当清静。他道:“此间是鸿胪寺的房子么?”
鸿胪寺是句罗礼部接待外国使臣的所在。李继源却微微一笑道:“金刚院本是我国信德王为王储时的宅第,闲置已久。郑将军上国使臣,在下不敢怠慢,还请郑将军屈尊。”
郑司楚读过点句罗史书,知道信德王是句罗前朝有名的贤王。说是贤王,但信德王行事,极为狠辣。他是前王的第三子,本来王储之位轮不到他,但信德王做亲王时,便心怀大志,暗中在府中召集人手,在一个雨夜突然杀入两个哥哥宅院,将两个哥哥满门老弱杀个鸡犬不留,这才成为下一代句罗王。他行事虽辣,但治国却很有一手,当时的句罗王号称强盛一时,句罗与岛夷向为世仇,岛夷屡犯句罗,句罗远征倭国,就唯有信德王一朝时才有。因此信德王纵然铁腕,在句罗却美誉甚高。郑司楚一听这本是信德王的宅第,动容道:“原来是武烈王故居。”
信德王名叫金信德,但他的行事自是和信字沾不上边,虽有德政,但屡屡用兵,也不算如何有德了,只是武功之盛,却是句罗空前绝后,因此去世后,句罗上谥号为“武烈”。李继源听郑司楚信口便说出信德王谥号,却也有点动容道:“郑将军果然文武全才。”他顿了顿又道:“郑将军,诸位此来,定有机密,恕我不恭,还请郑将军诸位请勿闲行。”
其实就是软禁的意思了。郑司楚也明白自己此来给句罗王定是出了个大大的难题,怪不得他们这么做。他道:“无妨,李将军请便。”
李继源在金刚院安排了许多护兵,不过招待倒是十分殷勤,里面听用之人便有不少。共和国称为人人平等,自然不叫仆佣,句罗却一成不变,仆从对主人恭顺之极。郑司楚和傅雁容的住处在最里面,两间也是相邻。一进去,只见墙上遍挂字画,居然连中原最有名的画师尉迟大钵、润斋的作品都有。郑司楚见布置如此清雅,暗暗点头,心想这李继源当真不俗,不仅仅是个武人而已。
他进房换了衣服,正待去傅雁容房中看看,却听门上响动,傅雁容在门口道:“司楚,你方便么?”
郑司楚开了门,只见傅雁容正在门口,却换了一套新衣裙。他笑了笑道:“阿容,你衣服倒带得多。”
傅雁容脸微微一红。她虽然聪慧过人,到底尚是小女儿情性,漂亮衣服是少不了的。她道:“就你话多,换套衣服也要说。你现在没事吧?”
“没事,进来吧。”
傅雁容一走进来,看了看周围道:“咦,你墙上这幅画倒挺不错。”
郑司楚屋中挂的,是一副美人扑蝶图,署名是句罗画师金秉宽。金秉宽在中原无甚名气,但看笔法,却也相当不错。郑司楚道:“句罗向是中原属国,事事模仿中原。”
傅雁容走在墙边,细细看着这幅画。郑司楚笑道:“阿容,你就为了看这幅画么?”
傅雁容转过头,低声道:“司楚,我听说过这李继源。”
郑司楚见她听说过李继源,不知怎么有点酸酸的,干笑道:“怎么了?”
“他曾来过东平。那一次他是押送战船而来,阿爹说他年纪虽轻,却极为不凡。司楚,你要当心他。”
李继源一直彬彬有礼,但郑司楚也感觉得到这人身上的那种英锐之气。这人便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即使谈笑殷殷,也难以掩去锋芒。他道:“是啊。句罗是岛国,水军向来精锐。记得我看过古书,说句罗几十年前曾出过一个名将叫李尧天,曾当过邓帅的副将,但有人说他的水战之能,实还在令尊之上,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水军名将。”
傅雁容白了他一眼道:“你啊,老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的。阿爹以前也常说,天下第一,只是个虚名,其实只会让人束手缚脚。你现在不也号称水战天下第一了?可我觉得你要真在水上和人斗啊,肯定不是我哥和师哥的对手。”
傅雁容现在和郑司楚已经很熟了,说话自不是那么客气。郑司楚也明白自己这个“水战天下第一”不折不扣是过誉,笑了笑道:“当然。阿容明察秋毫,一语道破,在下实在汗颜。”
傅雁容也笑了笑,又正色道:“司楚,有件事,不知你想到没有。”
“什么?”
傅雁容犹豫了一下,才道:“对了,句罗的鸿胪寺是礼部专门接待外国使者的地方么?这名字有点怪啊。”
郑司楚见她突然拉开话头,不知她本来想问什么,只是道:“是啊。这是很早以前的设置了,中原早已废除,句罗倒还保留着。阿容,你要问的这是这个?”
傅雁容谈谈一笑道:“也就是好奇罢了。司楚,你在船上也累了吧,早点歇息,不知今天句罗王会是什么样的回音。”
郑司楚道:“无论如何,阿容,你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傅雁容没再说什么,便告辞出去了。她和郑司楚现在虽然熟稔,两人也情根早种,但到底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看着她的背影,郑司楚心里突然有一丝痛楚。
傅雁容走时,眼神中那一丝犹豫和痛楚,实是掩饰不掉的。她要问的到底是什么?郑司楚想着。虽然一路上傅雁容一直和自己谈笑,但他也知道这个少女心里的痛苦。她夹在南北双方之间,为了自己背弃了父兄,可自己却又是朝不保夕。如果再造共和真的失败了,她自是能回去,可她的这一生,一定也会沉浸在痛苦之中。
她要问的,也许就是将来么?可是郑司楚心底却又觉得不对。傅雁容年纪虽轻,又是个女子,但他也明白傅雁容的才智绝不在自己之下。她决定了做什么,肯定已经有了决心。那么,她的真正用意,也许是提醒自己。可是提醒了自己,势必又要对父兄不利,如此才让她痛苦。那么,她要提醒自己什么?
郑司楚坐了下来。提醒李继源的能力?李继源确实很有能力,可他越有能力,也越能做出决断。对于句罗来说,在中原南北双方之间得到最大的收益,才是最为现实的。现在句罗依附北方,不过是给北方锦上添花。但如果帮助南方,胜利后,他们肯定能有更多好处。这一点是郑司楚最大的底气,李继源也肯定能看到,所以他对李继源并没有什么不放心。难道是傅雁容多虑?可郑司楚也更明白傅雁容的能力。她虽然一直不愿意搅进南北相争这趟浑水中,可是这个少女的智慧,却是连他都不得不折服。
她一定要提醒自己什么。郑司楚几乎想过去追问傅雁容,到底想提醒自己什么,但又没动身。如果去追问了,只怕会被傅雁容看不起,另一方面要她明说亦是难为她。毕竟,自己现在是与她父兄作对。
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所以然,这时却听得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声音:“郑司楚将军在么?”
这正李继源的声音。郑司楚一开门,见李继源正站在门口。他道:“李将军,大王有回音了么?”
李继源笑了笑道:“大王正与众臣商议。郑将军,海上劳顿,只怕也辛苦了,是否有意随在下去一观市容?”
观市容是假,这李继源多半是想旁敲侧击,探听一下自己的底细了。郑司楚心里也打着同样的念头,便道:“正好,有劳李将军。”
“马已备好了,郑将军请。”
他们出门,外面已有个士兵牵着两匹马过来。李继源跳上一匹,笑道:“郑将军,请。”
郑司楚见这两匹马都十分高大,赞了一句:“好马。”虽然还未必比得上自己的飞羽,但这两匹也的确是千挑万选的好马。两人上了马,走出金刚院,李继源道:“郑将军,有句话不知说出来冒不冒昧?”
“李将军请说。”
李继源也不看他,目光只是看着前面,沉声道:“中原多事,南北交兵,不知眼下双方哪边占优?”
果然来了。郑司楚心里便是一沉。他很想说南方再造共和联盟已稳操左券,但他也知道李继源不可能不知道中原局势,自己这样当面说瞎话,只会让他看不起。他道:“北军势大,但南军得道多助,短时间里,胜负尚未可知。”
李继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我听说中原南北双方都奉共和为主旨,为何又要动起刀兵?”
这句话倒不太好说。郑司楚顿了顿道:“南北双方,虽然同奉共和,但北方大统制独断专行,已无共和之实。”
“国不可一日无君。一人独断,但英明神武,只怕比众说纷纭更好点。”李继源笑了笑,带住马道:“郑将军,我国向来奉大王为主,大王睿智英明,百姓一般安居乐业。太平岁月,总比妄动刀兵要好。”
太平岁月比妄动刀兵要好,这话郑司楚倒也同意。只是这般一说,有点象是指责南方无事生非了。他道:“不错。家天下者,若主上英明,一般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一人独断,一意孤行,旁人无从置喙,一旦执政者出现偏差,最终便只能让天下万劫不复。李将军不嫌我冒昧的话,可记得贵国昏溺侯故事?”
昏溺侯名叫金敏安,是数百年前的句罗王。金敏安少耽诗书,聪慧过人,刚即位时,人人都说敏安王乃是一代明王。而金敏安即位后,也的确英明,句罗国泰民安,国势蒸蒸日上。随着句罗国力的增强,中原却正值多事之秋,号称十八家诸侯,七十二处狼烟,刀兵四起,那时前朝大帝尚是一方叛军之首,还不曾脱颖而出。敏安王觉得相形之下,句罗已能反客为主,有入主中原的可能。句罗向来是中原藩属,他们都不觉自己是外国,只觉自己也有统治中原的资格,便发倾国之兵西侵。开始战事极其顺利,句罗占去了中原东北大片土地,句罗不仅将白蟒山夺得,还夺去了一块比句罗本岛还要大一些的地盘。但随着中原尘埃落定,大帝建立新朝,命句罗退兵,金敏安心有不甘,公然反抗,结果大帝和句罗起了战火。句罗虽然有了十来年太平岁月,积聚甚多,可随着战事加剧,以前的积聚消耗殆尽。敏安王此时仍然不肯置休,下了碎国谕,号称“不惜碎尽句罗,亦须底定中原”,结果本来富庶的句罗短短几年间急转直下,丧兵无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