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傅雁容小声道:“司楚,你是不是太乐观了点?”
郑司楚一怔,诧道:“怎么,还会有意外么?”
傅雁容低声道:“我一直在想,长老会为什么突然离开五羊城,跑到东平来?”
郑司楚道:“自然是因为南安陷落后,五羊城太危险了。长老会的人都不是军人,他们自然想找个安全的地方。”
傅雁容的声音更低了:“司楚,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们真是因为五羊城太危险跑到东平城来,那么应该马上把全权交给你,当时就该定下决策了,为什么还要拖一天?”
郑司楚皱了皱眉。他知道妻子的聪慧还在自己之上,虽不多言,言必有中。他道:“难道黎殿元他们还会在准备对我不利?”
傅雁容道:“是有这个可能。司楚,防人之心不可无,明天那个会议,你千万要小心。”
郑司楚抹了下额头,笑道:“阿容,你想得太多了。现在这时候,难道还有人想着破罐子破摔,要打上一仗么?”
傅雁容道:“陆明夷想复辟帝制,现在这时候他当然不希望节外生枝,哥哥也被调走了,这时候其实就是我方反攻的好机会。”
郑司楚道:“一时的胜负决定不了什么。就算我方反攻,把东阳城都夺下来了,可还能扩大战果么?南安城也在他们手上,一打起来得不到补充,最终我军只会在东平东阳两城被困死。”
傅雁容叹道:“司楚,你只是往战术方面想。假如有一支反对陆明夷的势力,趁这机会又挑起了战争,这样陆明夷肯定前功尽弃,再也复辟不了帝位,过后他与南方媾和的消息传出来,他也要被打回原形,只怕永世不得超生了。”
郑司楚只觉背后一凉。正好傅雁容所言,他只从战术上去考虑了,因此觉得现在南北双方都不可能发生战事。他道:“可是……黎殿元明明也对我的提议表示赞同……”
他不再说了。正如傅雁容方才所言,如果黎殿元真的和汪松劢、权利明这样惧于五羊城被敌军兵临城下,这才逃到东平城来,他应该马上就答应和谈的事。他想起先前所听到的黎殿元的风评,说此人雷厉风行,做什么都当机立断,绝无犹豫,因此很有赞誉。回过头来想,这个人现在的表现确实有些古怪。可是再怎么想,他也实在想不出黎殿元到底有什么底气能对自己不利。
正在思前想后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叩门声。傅雁容和郑司楚看了一眼,都有点诧异。现在天已经很晚了,还有谁会来?
第二天一大早,程迪文便洗漱完毕,胡乱吃了点东西,等着前去与长老会交涉。等了没多久,听得郑司楚的声音:“迪文,吃过了吧?”
今天郑司楚穿着一套崭新的帅袍,英气勃勃。程迪文看了看他,叹道:“司楚,还是你,成为了当世名将。”
成为名将,是这两个好友少年时共同的夙愿,但程迪文自知已不可能了。郑司楚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走吧。”
外面,备好了两匹马,郑司楚骑的正是那匹飞羽。飞羽现在也已长成了一匹高头大马,郑司楚翻身上了马鞍,说道:“迪文,你没忘了骑马吧?”
程迪文笑道:“自然没忘。”
很久以前,这两个少年初入军营,同样意气风发,纵马疾驰,未来仿佛一条展现在面前的坦途。这许多年过去,两人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长老会暂住的地方离东平北方不远。一到门口,却见侍卫森严。程迪文还觉不出什么,郑司楚心里却是一沉。
这些侍卫,都是长老会带来的随从,并不是东平城的士兵。他和程迪文刚到门口,有个人便迎了出来,行了一礼道:“郑帅,程先生,长老会已在等候两位。”
他们下了马,郑司楚正待进去,那人忽道:“郑帅,抱歉,武器不可带入,请暂时由我保管。”
郑司楚身上只佩了一把腰刀,他将刀解下了,那人却道:“郑帅,请问你的如意钩带了么?”
郑司楚的如意钩常常放在袖中。这如意钩虽然很细,收缩后也不到一尺,但坚韧异常,算得上是件宝物。郑司楚上阵,每每靠此克敌制胜,因此名声也不小了。程迪文见那人连郑司楚随身的如意钩都要缴掉,暗暗咋舌,心想长老会这派头可真不小,和见大统制时没什么两样了。郑司楚倒也毫无二话,从袖中取出如意钩,交到那人手中,那人这才道:“郑帅,程先生,请进。”
他们来得挺早,比商定的还要早一些,哪知屋里竟已站满了人。郑司楚微微皱了皱眉,却听黎殿元高声道:“郑元帅来了,请坐吧。”
屋里,一边是一排座位,坐的正是长老会五人,正中是郑昭,边上便是黎殿元。和他们相对,是东平城里诸将,最前面空了两个位置,自是留给郑司楚和程迪文的。程迪文刚要坐下,却见黎殿元高声道:“起立,向再造共和旗敬礼!”
这种礼仪以前都没有,只怕是黎殿元新近才编出来的。他们都站直了,向前挂在壁上的一面再造共和大旗敬礼,程迪文却大不自在,心想我又不是再造共和联盟的人,怎么也要敬礼?但人人都敬礼,他不敬也不行。黎殿元敬完了礼,忽然高声道:“以民为本,以人为尚。再造共和,民心所向。郑元帅,你可知罪?”
这句话直如天崩地裂,郑司楚身后诸将全都惊呆了。程迪文前来议和,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宣鸣雷、谈晚同、崔王祥、叶子莱这四人,别个都是方才才知道的。与南北和谈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相比,黎殿元现在这几句话更让他们震惊,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郑司楚站了起来道:“黎大人,和谈之事,郑某亦是赞同。战争绵延至今,民力耗尽,也没有必要再延续下去了。纵然为将者不应屈膝,但为天下计,郑某原负此骂名,结束这场战争。”
黎殿元见他侃侃而谈,居然没有半点预料中的惊慌,倒也暗暗吃惊。他厉声道:“敌未退,言和者即为出卖本方民众。郑元帅,令尊乃是首揭再造共和大旗的伟人,你岂能畏敌如此?念你以往建功甚多,长老会已有决议,命你手刃北方伪使,即往不究,即刻出兵反攻!”
郑司楚见黎殿元说得慷慨激昂,这神情活脱脱便是当初见过的南武大统制,心里不由叹息。黎殿元是个极有能力的官员,但显然也已经迷失了。他高声道:“黎大人,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郑某此生,泰半都在行伍,见过了太多的无谓流血。昨日之我,想的也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郑司楚的口才本来就不错,此时更是口若悬河。身后诸将本来还都震惊于黎殿元与郑司楚的公然发生冲突,待听郑司楚说起以往之事,说他少年从军,屡经战阵,从一开始的想要建功立业,渐渐厌倦了杀戳,便立志要结束战争。越说到最后,就越有同感。身为军人,哪个人一开始不这样想?出生入死多了,侥幸立了些军功晋升上去,但更多的却是看到同袍沥血,身首异处。特别是这一战,本来就不是什么对抗异族入侵,两边宣称的还都是一模一样,却都说对方是假的,自己才是真的。到了这时候,特别是南方已将山穷水尽,除了那些脑筋实在不灵,只知杀人立功的,别个或多或少都有点怀疑这一场战争的意义。这些话本来也没人敢说,偏生郑司楚这个主帅公然说了出来,句句又似说到了心里。一边黎殿元听得腰已铁青,他本来以为先声夺人,定能让郑司楚手足无措,然后趁机北伐,打北军一个措手不及,哪知郑司楚竟似有备而来,背上已有冷汗冒出。正在此时,却听郑司楚道:“郑某身为军人,亦当为国效命,肝脑涂地而不辞……”他一下打断了郑司楚的话道:“郑元帅,你既然知道为国效命肝脑涂地而不辞,就要公然违抗长老会决议么?”
这些话甚实也是套话,郑司楚顺口说去,本来并没有太在意。听得黎殿元突然打断了自己,他心中一凛,忖道:糟糕,说错话了。郑司楚口才虽然不错,毕竟不是政客,也从未如此长篇大论地说过,自然不会如黎殿元一般句句上心。但他已有准备,朗声道:“不错。黎大人,请你不妨当场公议,如今有五位长老在,只消长老会通过,郑某万死不辞。”
黎殿元只觉要欢呼起来,心想你定是上足了权利明和汪松劢两人的当了!这个计划在五羊城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故意去掉一个定会支持郑司楚的陈虚心,现在长老会共有五人,在黎殿元心目中,余成功是军中出来的,郑昭是郑司楚父亲,这两人定然会支持郑司楚,所以权利明和汪松劢两人便至关重要。昨天,他故意让汪权两人去见郑司楚,探明郑司楚已打定主意要和谈了。黎殿元大有才能,却一直沉沦下僚,直到现在才出人头地。权力对于他来说,已是一杯无法释手的毒酒,就算要整个南方陪绑,他也不肯充当一个亡国之君。汪权两人虽然资历远过于他,却远不及他的能力,早被他收为私人,昨晚他和汪权两人便说好了,索性撕破脸,把主和的郑司楚拿下,由宣鸣雷继任元帅。那陆明夷竟然想复辟帝制,绝不与他媾和,黎殿元说,他已有万全之策,知晓东阳城的北军群龙无首,守备空虚,此时出击,定能反败为胜。汪权两人毫不知兵,又衷心佩服黎殿元的能力,自然唯唯诺诺,一口答应。现在他抓住了郑司楚话中一句破绽,绕住了郑司楚,见郑司楚这般说,他高声道:“好!郑元帅,还望你不要食言。诸位将军,北寇本来便伪称共和,现在更是要将这伪装撕下,我再造共和绝不与之同流同污!我黎殿元反对议和!”
黎殿元相貌堂堂,声若洪钟,此时更是说得正气凛然,有些将领看了大为心折,就算先前赞同议和的叶子莱,见黎殿元如此慷慨,心中生愧,不敢再去看郑司楚。他说完,忽听身后的余成功道:“我余成功反对议和!”
余成功败战之后,一直毫无作为,被拖进长老会,无非是资格老,军衔高。只是束手就擒于北军的屈辱,余成功时刻未忘。他也知道再打下去南方绝无胜理,但听了黎殿元这一席话,心想死就死吧,大不了全都死绝,因此黎殿元话音一落,余成功便接了上来。一听余成功竟然赞同自己,黎殿元大喜过望,心想就算郑司楚是郑昭的儿子,单凭郑昭一票也扳不回来。他差点便要喝令卫士将郑司楚拿下问罪,却听得汪松劢忽然道:“议和!”
这一声差点让黎殿元喷出血来。他还在兴奋于余成功的意外支持,哪料到汪松劢居然会倒戈?他看了看汪松劢,只道是汪松劢说错话了,哪知看去,汪松劢铁板着一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一边权利明却道:“我也……同意议和。”
权利明说这话时,眼神大为愧恐,但这话还是一清二楚。四个长老,两个赞同议和,两个反对,关键就在于郑昭那一票了。黎殿元此时想死的心都有,狠狠瞪了汪松劢和权利明一眼,向郑昭行了一礼道:“郑公,请问您意下如何?”
虽然他觉得郑昭肯定会支持儿子,但情况急转直下,黎殿元也仍不死心。他却不知郑昭此时已是心火欲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当黎殿元公然指责郑司楚时,郑昭已然明白,黎殿元定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这回是要向郑司楚下手。
黎殿元到底凭什么做底气,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