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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配得上自己这个真正的君王。千里骐骥并不着急于圣灵殿的完工,就这样精工细琢的盖着,在他心里,等他夺取了整个天下,再让这座圣灵殿为他的丰功伟业增光添彩。
不过在远来的客人面前,总还是要他们去瞻仰一番的,饶是圣灵殿现在只是初具雏形,却已经让喀忒斯叹为观止了,不住口的啧啧夸赞:“无论是罗德斯岛那座巨大雕像,还是那个纪念所谓雷电之神的神殿,恐怕都无法与这座壮美的建筑相提并论,这是属于我们一族最伟大的奇迹……”喀忒斯忽的看了千里骐骥一眼,不无狡黠的笑了笑,“……而伟大的奇迹自然属于更为伟大的王,我尊敬的骐骥王,请允许一个老朋友送上他最诚挚的敬意。”说完,双手展开,弯腰深深一躬,这是大秦国最郑重的礼节。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来吹捧奉承之道,东西方皆然。千里骐骥明睿的目光看向喀忒斯,却最终淡淡一笑:“贵我两方系出一脉,往后自然携手同进退。忒斯吾友,不必拘礼。”
他与喀忒斯的交谈时间有些长了,以至于辟尘公身后又迈步而上一个瘦长的人影,抢在喀忒斯说话前向千里骐骥束手屈身。
“美丽壮观的宫殿,在我心中,或许只有安美依迪丝花园才能够媲美,这是了不起的成就。赛伦部族的坎吉再次向伟大的骐骥王致意,并带来赫利柯特首领的问候。”
自称坎吉的是个肤色黑黄的瘦长男子,厚唇宽背,鼻下穿环,头上系着发绺,说话时不卑不亢,双目炯炯有神,腰间更挎着一柄形制怪异的弯刀,分明就像是安息或条枝一带的装束。
同样是异族,可他的华夏语明显字正腔圆,甚至还带着河洛口音,显然是在出使前下足了工夫,特地学会了华夏中原的语言。
千里骐骥微一颌首:“多谢,也请向赫利柯特首领转达致意。”
赛伦部族,盘踞在炎漠黑肤之地的一支残孽好杀的妖魔部落,出没于西域大漠乃至安息条枝诸国之境,而这部族的首领赫利柯特更有一身大异于中土的邪烈术法,即便强横如千里骐骥,亦无必胜把握。事实上,这不是他第一次和赛伦部族打交道,在他命卷松客搜罗天下异灵之妖时,便已和赛伦部族有了接触了。共据人间天下,兴盛妖魔之族的理念使赛伦部族和虻山一拍即合,狸獾精狸狸儿、角马怪厉公腾,还有那银背巨猩都罕,也都出自于赛伦部族的举荐。所以这一次各族遣使通好的飨食大会,赛伦部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不过那赫利柯特并没有亲来,而是派遣了自己的心腹,锯鳞蛇化身的坎吉前来此地。
有趣的是,尽管同为来到虻山的客人,喀忒斯却和坎吉互相有点看不顺眼,而看不顺眼的理由更为可笑,竟然是因为人类的征战历史而使他们有些地域之见的互不相得。
在游览圣灵殿时,他们已经小有口角,喀忒斯总算一王之尊,不能自降身份的与一个小小的他族使者较真,坎吉却心下耿耿,适才出口便是故意和喀忒斯唱了反调,你说圣灵殿无与伦比,我却偏说尚有可媲美者,也是他妖性乖张,不知收敛之故。
身为东道,千里骐骥当然不会让他们真闹将起来,轻咳了几声,便吩咐落座安席。今晚的重头戏是飨食之会,既是飨食,便是饮宴吃喝之局,当下引入殿中,殿内红毯铺陈,桌案分列两旁,器具精致,饰设华美。
两族落座,又看出区别来,喀忒斯带了几个衣着暴露的姬妾,一般的金发碧眼,形容艳媚,体态丰腴,喀忒斯大喇喇坐下,先是看着桌案上精致的食具啧啧称叹了半晌,而后左拥右抱,放浪调笑,好不快活;坎吉却只是一身到来,冷冷的瞪了喀忒斯一眼,坐在下首席上,闷声不吭。
喀忒斯调笑良久,却不见开席,大不符大秦食仪,不由有些焦躁:“我的老朋友,我们这是在等什么?”
千里骐骥坐在正中王座席位上,眼神一扫丹墀下空荡荡的首席桌案,淡淡的道:“还有一个部族未到,咳咳……尚烦忒斯吾友,坎吉先生稍候片刻。”
喀忒斯心中不喜,正要问是哪里的魔族这般无礼,忽的便听殿外风响,接着响起辟尘公浑厚的声音:
“血泉鬼族使者到!”
第054章 妖宴
千里骐骥似乎是要起身出迎,身形刚动却又坐了回来,捂着嘴轻咳几声,脸上的微笑神色则丝毫未改,举袖一抬:“有请。”
这是个小小的告诫,定在七月十四子时宴始的消息早就传达过去,可过了这许久,血泉使者才姗姗来迟,这不是分明轻慢么?彼既轻慢,我亦慢待之,虽说出于大计还是以礼相请,不过这亲出迎迓的大礼却也就免了。
坐在千里骐骥身边的茹丹夫人显然察觉了他的用意,便也安坐未动,只是细心的替千里骐骥的茶盏缓缓续上热水。
喀忒斯和坎吉也同时转头望去,倒要看一看这迟到的什么血泉鬼族是何等来头。
虻山为这次飨食之会做了周密的准备,在幻空虚境开启处早已安排下了由圣王卫组成的仪仗队,甚至还有异灵军身法快捷的高明之辈在虚境外遥遥相候,这般推算下来,那辟尘公报讯之时,当是血泉鬼族的使者刚踏入虻山本境的时分。
然而千里骐骥有请二字甫落,辟尘公高亢唱诺之声吐字刚出,便听到一阵极为怪异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骐骥王陛下,老鬼我可得向你致歉啦,听闻陛下相召,吾皇大肆安排,这番来的数众可有些多,偏偏江南伏魔道又闹得紧,这一来二去的,倒是来的晚了,恕罪恕罪。”笑声尖利,刺耳异常,而这声音由远至近,笑声方起之时似乎尚在里许开外,可说到最后恕罪的时候,却已然仿佛近在耳边。
千里骐骥对这个声音很熟悉,这是血泉鬼族的鬼相。在数月前也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说是知信来迟,特来相贺自己新君即位。也就是那一次,千里骐骥感觉到了血泉鬼族的蹊跷,从几处的回报来看,他们似乎与阒水的联络更紧密了。
有必要敲打敲打,不到万不得已,千里骐骥还不想放弃这个兴起年岁不长,却别具极强实力的同盟,至少在江南之地,他们可以很好的牵制住阒水的力量,让虻山放开手脚率先发起进伐天下的大计。
心中虽不喜,面上要做足,千里骐骥索性一阵剧烈的咳嗽,倒让茹丹夫人抚背不止,一边咳嗽一边笑着应道:“咳咳……原来是鬼相先生……咳咳……孤待出迎,奈何……咳咳……这身体……”
“哎呀呀,陛下染恙,何敢劳陛下相迎?可不是折煞老鬼了么?”最后一个音节刚落,大殿之上忽的人影一晃,一瞬间,殿中阴寒之气大盛,一个瘦削的身形向千里骐骥跪倒,依足了臣工觐见天子的礼节,直三拜九叩了方罢。
“咳咳……孤与先生挚友论交……咳咳……当不得此礼,快起身,快起身。”虽然明知是鬼相惺惺作态,可千里骐骥还是觉得很满意。
“哎,老鬼虽得陛下另眼相看,然陛下贵为虻山之王,便与我族鬼皇陛下一般,既是一般,便都是主,老鬼以臣见主,岂能不以臣子之礼?”瘦削身形站起身来,一头散发雪白,披于脑后,露出了惨白色的面容,双眼不见眼瞳眼白,唯有深幽漆黑一片,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鬼皇陛下一向可好?”千里骐骥不在礼法上纠缠了,虽说和血泉结盟,但那神秘的血泉鬼皇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句寒暄却也少不得。
“有劳陛下动问,吾皇陛下勤于修炼,未臻大成之际,等闲难出,便将一应事体都交给老鬼打理,然此番飨食之会,吾皇虽不能亲身以至,却派出了我族四大鬼将随同起行,更略备薄礼相赠,以示血泉重视之意。”鬼相说话的时候也是毕恭毕敬的,好像总是不自禁的屈着身子,一派谨顺之态。
“咳咳……鬼皇陛下费心,愿虻山血泉世世交好。”千里骐骥逊然微笑,他人间典籍看的多,也多曾见过人间朝野的党争权斗,隐隐觉得这鬼相大有架空鬼皇之势,这等情事屡见不鲜,他当然不会说破,忽然显得颇感兴趣:“哦?四大鬼将同来?不知是哪四位?现下身在何处?”
“既是表我血泉重视之意,自然来的都是族中股肱,血泉九将,天地日月风雨冰火瘟,此番前来,便是位列其首的四大鬼将,因恐唐突失礼,有犯陛下天颜,便在殿外相候。”
千里骐骥本也就随口一问,万没想到来的竟是排名前四位的残灵鬼将,那地灵、月灵都是旧识,也还罢了,可那只有耳闻,几乎和深隐不出的鬼皇一样神秘的天灵鬼将居然也来了,这可大出意外,听说这天灵鬼将俨然便是血泉中割据一方的诸侯,素与鬼相不合,又听说他一身绝强修为,远在同侪鬼将之上,若如此说,岂不是将自己也比下去了?此等奇魂,不可不见,顿时抬袖喜道:“竟是这几位将军?如何拘束了?快快有请!”
鬼相一声应诺,弯腰领命的身体还没有直起,陡然间一阵劲疾的阴风从殿外吹入,饶是四周都是修为至少千年以上的妖灵,却也被这股阴气弄得好不舒服,如喀忒斯、坎吉几个不大适应的,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皱起了眉头。
阴风须臾散去,现出四个高大的体形,都身着精美的甲胄,却是两金两银,金甲烁烁生辉、银铠炫闪夺目,一时间映得殿上一片光亮。
三将齐齐抱拳欠身,另一个银甲女将却是娉娉一礼,口中称道:“鬼皇驾下,残灵将军,参见骐骥王陛下。”他们不像鬼相那样恬不知耻的行参拜大礼,只用的寻常礼节,倒是颇见豪勇气概。
直到此时,一直在旁冷眼相看的喀忒斯才收起了不以为然的神色,这些被称作鬼族的家伙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至少绝不比自己相差多少,而最左首排第一位的那个金甲将军就更可怕了,即便只是这么随意一站,可那股子深厚的阴灵之力仍然像是万古玄冰的寒气一样透洩出来,喀忒斯扪心自问,无论他再如何自负了得,也知道自己绝没有这样的功力。
千里骐骥同样注视着这个鬼将,只是第一眼,他就确定了对方是天灵鬼将,金甲黑袍,威风凛凛,更有这一身浑厚已极的阴灵蕴凫,看来传言确凿,此将修为非同小可,而这样的威压,他只有在曾经的大力将军身上看到过。
可惜的是,天灵鬼将见礼之后,便收手立在一旁,脸上更被一层黑色雾气笼罩,根本看不到五官面目,倒是那月灵鬼将笑吟吟说道:“陛下登基,我这做妹子的可一直没顾上来道贺,这可得向陛下赔礼了。”
千里骐骥在鬼将之中,最为交笃的便是这个月灵鬼将阴悦婵了,或多或少也是异性相互吸引所致,所以便转目笑道:“咳咳……月灵小妹,是不该,如何过了这许久你才来?”一看之下,忽而一愕,阴悦婵虽是一身银亮闪闪的光彩照人,可左眼处一块幽深大洞,竟成了眇目之颜。
“小妹,你这眼……”
阴悦婵做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似有意似无意的斜睨了一直闷不做声的地灵鬼将慕容衍一眼,才笑道:“不小心给一只小老鼠咬了一口,不过放心,这个仇已经报了。”
“怎么这般不小心,唉!”千里骐骥适度的表示了关心,再看向慕容衍:“地灵将军一向可好?”
“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