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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甲子大恼,以他弹射反冲之力,怕不有千斤力道,可不曾想这身后大汉竟如此顽强,屡受重创之下犹不见分毫退让,当下屈腿运力,却是寻了一处砖瓦参差,凹凸错落的所在,心道撞不死你,也硌死你!
栾擎天岂能容他故技重施,一感到被甲子蓄劲矮身之迹,陡然便是声若雷霆的一记大喝,震得被甲子耳鼓嗡嗡作响,一股极强的扼力旋即直锁喉头,被甲子不虞有此剧变,呼吸渐渐不畅,刚刚运积起的力道不由泄了大半,拼命挣扎间,栾擎天双臂肌肉鼓突爆出,显然已是将神力催谷至极巅,竟是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威效,只见被甲子双足乱蹬,身体剧烈扭动,尖嘴里伸出的舌头倒是越来越长了。
“啊!”栾擎天满脸涨的通红,青筋血管清晰可辨,双臂在一分分的收紧,而当这里的动静终于吸引到足舞魅诧然相视的时候,被甲子已是全身微微抽搐,双目纵凸,翻着眼白,口里长舌斜斜的软瘫在一边,只剩下出的气了。
徒手扼杀,这是栾擎天完成的创举,凶悍若被甲子这样的异灵,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死在人类的一双铁臂之下。
异灵军第一个死者出现了,这无疑是向守军的艰危战局注入了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几个苦战中的战士见状不由齐声欢呼起来,栾擎天单手提起被甲子的尸体,像抛掷石块一般冲足舞魅面门扔了过去,被甲子虽死,身体依然坚硬,倒也不失为砸击的利器。
“蕞尔小辈,侥幸得胜,便狂妄自大起来了?”足舞魅气往上冲,头顶红光一亮,早将眼看将至面前的被甲子尸身远远弹开,同时高瘦细足一迈,有心立即将栾擎天击杀于前,他知道必须用栾擎天的惨死来摧垮对方刚刚升起的信心。
栾擎天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昂扬待战变成了微感诧异的怔然相望,目光直直的瞄向了足舞魅的身后,这令足舞魅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警兆忽生,迅烈的罡气骤然袭至脑后,足舞魅大骇之下急忙侧头一避,头顶红光同时转向激发,气劲交撼,斑斓光华擦面而过,这一幕似曾相识,足舞魅心念方一动,便见一柄带着凛冽玄气的铁枪从另一边径刺向自己的胁下。
足舞魅手忙脚乱,只能先抛下栾擎天,长足飞快的在地面一点,纵身而出,不过眨眼之间,斑斓劲气与铁枪枪尖同时轰在了自己刚才站立的所在。
足舞魅心里扑扑直跳,和那一次一样,稍晚得半分,自己便是爆体贯身之厄,他也立刻反应过来敌人是谁了。
果然,满臂豹纹的将岸和青袍飘洒的陈嵩昂立于前,将岸张了张嘴,露出唇下尖利的兽牙,冷冷的道:“有你的,又让你这鹤精躲过一劫。”
将岸和陈嵩自西城处飞身赶回,一路上只见万头攒动,逐队成群的天军妖魔黑压压的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洛阳城内涌来,洛阳之战进行到了最危险也是最艰难的时分,而前方异灵军簇身并行的光焰气华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当务之急,是先保住人间守军的最后一道壁垒防线,他们也就义无反顾的跟了过来。
赶到之时,异灵军大肆逞虐,守军陷入苦战,除了那体格尤其庞大正嗷嗷大叫的银背巨猩都罕,便是这排众独身,作壁上观的足舞魅最为显眼。
将岸陈嵩并不知道足舞魅是异灵军统领,只是觉得他疏而无备,最有可乘之机,当即掩身欺近,双管齐下,有心杀敌立威,挫敌锋芒,倒成了误打误撞的擒贼擒王之举。至于那都罕巨汉,自有他人应付解决,不必插手。
足舞魅倒底本领不俗,两大高手的联手暗袭,竟也让他躲了过去。不过足舞魅清楚自己绝非他们联手之敌,便只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们:“是你们?上次撷芬庄让你们躲了过去,这次又自己送上门来了?”忽然大喊:“都回来!”
最末一句却是冲着其他异灵军喊的,既然对手高强,那就干脆倚多为胜,恃众欺寡,没道理在这大好局势下让自己身陷险地,足舞魅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也没在乎自己这一嗓子实则是色厉内荏的心虚,倒是更给了人间守军以信心。
除了少数正在交斗纠缠难以脱身的,其他听到统领召唤的异灵们便急急飞回,不过最接近了东城门的两个异灵却也走不了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冰寒之气将他们浑身上下拖住,封锢在半空,一时竟难移动分毫。
阿夏和阿奇罗拖着重伤未愈还有些乏力的身体,在城楼上施术运法,尽他们所能的留下了两个最接近的异灵,几个老军满头白发,竭力克制着见到妖魔的恐惧,竟然也颤巍巍的搭起了弓箭,遥遥的射了过来。
箭矢全无力道,也没有准头,自然伤不到那两个异灵,但这表明了人类的勇气,面对穷凶极恶,食人无厌的妖魔,他们再不是惊慌失措,号哭奔逃的模样,而是选择了反抗。
……
足舞魅太过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对方,他当然没有想到,正是人间守军的不屈不挠,死不言退的风骨气节,从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才令他们坚守至今。四五千众的天军妖兵未能得逞,今天百多之数的异灵也必将重蹈覆辙。
第086章 长刀吟
虽说那都罕确然狂猛难当,怪力惊人,便是昔日那撷芬庄主盈萱也没在他手下撑过三合,可毕竟祁文羽白文祺这两大文字门弟子非比寻常,纵是一时未分胜败,但飘闪瞬移的游斗之下,也尽拖延得住。
都罕觉得自己像是碰上了两只奸诈异常,又无比滑溜的泥鳅,有力使不上,倒给拖得团团转,时不时还把自己送入了虚幻时空,好不容易挣脱而出后,他两个又已经远遁于外,总之不给自己任何施以强击的机会,不禁又急又恼,一身雄劲无处释放,却是身边的屋舍民居遭了殃,大步踩踏之下,崩坍成了一堆堆碎瓦断砾。
可对祁文羽和白文祺来说,这双战都罕良久未曾取胜,也是无谓的消耗了己方宝贵的伏魔人手,看这异灵妖魔数以百计,战场上的伏魔之士却已寥寥无几,便是几十个顽强抵抗的人间勇士,怕也抵挡不了多久,这里早脱身一分,那边的压力就可以减轻一分。所以和都罕一样,祁文羽白文祺心中也是颇为着急,好在他们炼气为修,知道在这个时候必须要保持冷静。
打打停停,游游走走,不知不觉已然拖延了大半炷香的时间,将岸和陈嵩到场的气劲引起了异灵军的骚动,却也更使祁文羽和白文祺按捺不住了,眼看都罕气势已馁,只捶胸顿足的大见急躁之态,喉底胁下也都露出了破绽,祁文羽和白文祺同时心下一动,他们看到了一击制胜的良机。
两位同门自然是大有默契,只是一个眼色,二人俱各会意,身形飘闪,两道白光一上一下,疾如电闪的飞向都罕身前。
都罕已习惯了对方且战且走的方式,只道他们还是忌惮自己神力之威,哪知道此际战法突变,对方倒主动欺近身来,登时便有些措手不及,在胸膛捶击的双臂还未放下,抬起怒嚎的脖项依然高仰,祁文羽早现出身形,长剑飞快的在都罕胁下一划,剑锋割体,入肉三分,顿时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不过这都罕当真是皮糙肉厚,祁文羽如此凌厉精准的一剑,却还是没有伤及他的要害,只是令他在吃痛之下愈加的狂怒暴躁,恰好白文祺也出了手,他瞄准的是都罕空门大开的哽嗓,这一来却成了都罕发泄首当其冲的对象,巨口一张,恶狠狠的便要将白文祺吞入。
白文祺见势不妙,立即变招,剑气直射都罕双眼,身形已经飘然飞退。
师弟遇险,祁文羽更不敢稍懈,绕着都罕身体斜飞一圈,长剑疾刺,又添上了几道创痕。
都罕正被剑气迷了眼,胁下又是剧痛连连,口中不住的大叫,吼声震耳欲聋,雄烈罡气在浑身焕发,虽是闭眼忍痛目不视物,可听音辨形之下长臂一伸,竟将尚未离远的白文祺抓了个正着。
巨手加体,白文祺心下一凉,祁文羽更是大惊失色,急化影移形飞身来救,然而眼见那巨手转瞬间即可强力握合,将白文祺捏作一摊肉饼,自己又哪里相救得及?
都罕也正是这么打算的,就像刚现身时对付颜蚝那样,手指刚刚开始加力,倏的便觉脑后一痛,似乎被开了个豁口,而一股极其刚猛嚣烈的罡气正顺着豁口滚滚涌进自己的脑中,又沿着经脉血管,瞬间注入全身。
“快让开!要下血雨了!”宏亮的喊声中夹杂着犬吠,祁文羽抬头一看,便见那位乾家胖乎乎的二弟子正大马金刀的立在都罕肩头,一手张在口边大喊,一手则提着赤彤彤光亮闪耀的宽刃长刀。
无暇多想,总之是来了帮手,祁文羽还是牵记师弟安危,却见那都罕突然间变得浑身僵直,呆呆愕愕,倒像是着了定身术一般,巨手也停住了下一步的举动,白文祺自己从手指间飞纵而出,一脸大难不死的惊魂未定,和祁文羽汇到了一处,又远远的飘开。
颜皓子双翼伸出的瘦削身形飞掠而过,顺带着将甘斐背回了肩上,无食趴在后面不停的汪汪乱吠,仿佛是在呐喊助威,但看他的表情,却又更像是在高声詈骂。
身影轻翔,洒逸如仙中,后面都罕那硕大的身体却已经开始爆裂,罡风交错,皮破肉开,甘斐先前提醒的没有错,现在真的是在下一场腥臭的血雨。
颜皓子在祁文羽身边轻飘飘的落下,甘斐呼的跳出抢先着了地。
“甘师兄用的什么奇术?厉害是厉害,就是……”祁文羽看的目瞪口呆,仔细思忖了下还是决定用原来的措辞:“……就是有点邪气。”
甘斐倒是毫不介意:“哈哈,他们说我这种破体罡气是承自虻山千里生那个老魔头的,依我看岂止是有点邪气,分明就是大大的邪气。”
祁文羽和白文祺同时一怔,他们倒不知就里,只是奇怪一个乾家力宗的弟子却怎么有了虻山千里生的破体罡气?
说起来话长,甘斐也懒得解释,回头相看着那巨体异灵化作寸寸碎骨:“这巨怪劲力倒是不俗,可没想到这本力越大,起的反应也就越大,倒闹出了这样的动静。”忽的掉转头目视祁文羽:“不过我倒觉得,对付这些以杀人为乐的妖魔鬼怪,就是要比他们还要邪,还要狠!那千里生不是总用这种招数杀害我伏魔道中人吗?现在好了,我也让他的同族同类们尝尝被罡气爆体的滋味!”
颜皓子的脚程不如将岸,所以尽管先发现了异灵军的行踪却还是来晚了一步,恰好看到都罕逞凶发威的情景。而将岸到来时,就已经注意到身后远远跟来的甘斐一行了,料想他们面对都罕决无坐视之理,以甘斐之能,对付一个身蛮力壮的异灵必也是不在话下,所以根本就没有管都罕,却直接找上了足舞魅。
甘斐经过这一天一夜真刀真枪的恶战搏杀,却是对那股罡气愈加的运用纯熟,比之山藏村外懵里懵懂的试招演练,已大不可同日而语。刚才牛刀小试,顿生奇效,那都罕又是疏而无备,猝不及防,先被甘斐长刀在脑后斫了一个创口,罡气寻隙而入,与己身正蓬勃施发的劲力相冲,自是难逃全身爆裂的下场。
看着令自己师兄弟一度苦战的巨怪一招之内就被这乾家二弟子诛杀,祁文羽便想起了流传在鹤羽门中关于他的传说,倒底是敢只身勇闯阒水屏涛坞的人物,现在另生奇遇,别有异术,实是此间战事的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