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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势穷力竭的架格不住,一个疏神,便连錾金斧都被吞口一嘴下来咬去了半截。
帖子纯属半路出家的武者,凭借着血勇迸发而焕醒的破御之体才支撑至今,这一下失了兵刃,变招却慢,眼看吞口噗的吐出了半块残铁,又当头咬下,只能跌跌撞撞的向后急退。
倏忽间,背后顿感有异,却是盈红悄无声息的欺近身来,嘴下那细细长长的尖刺闪电般刺落,竟从帖子赤光光的头顶透颅而过。
帖子如遭电噬,浑身一震,双目翻白,身体痉挛抖动,一条长长的红线顺着头顶插入的尖刺直通向盈红的肚腹。
现在就知道盈红的姓名由来了,红线持续不断的注入,使她干瘪的肚腹微微鼓起,渐渐的发出充盈血润的红光,盈红口中兀自啧啧有声,一双三角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正有些怔然的吞口。
吞口隔了半晌才省起自己到口的血食竟是被盈红抢了,他知道盈红的厉害,不过作为异灵军中的元老,他还是要用咆哮来表示一下不满的:“不过是陪这凡夫玩玩,他早就是我嘴里的肥肉,要你多事?”
盈红拔出了尖刺,意犹未尽的缩回口中舔了舔,敢情这尖刺竟是如舌头一样的器官,不过她说话的语气却是冷冰冰的:“现在是玩的时候吗?奉统领之命,就是来速战速决的。像你们这样嬉玩取闹,却不是误了吾族大事?”
帖子萎缩的干尸扑通倒地,头顶处的创口竟再没有半点鲜血渗出,他的全身血液,甚至连骨髓,都已经被盈红吸的精光。
只有翻白的双眼像是不甘心的仰望苍天,远在乾家的池婧并不知道,她那鸣凤寨流民军现在已经全部牺牲于冷风凄雪的洛阳城内,他们是乱世中颠沛流离的小人物,却在这场人与妖魔的可怕战争中义无反顾的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与热血。
……
吞口瞥了一眼,发现新加入的异灵们正凶悍的开始了杀戮,而以足舞魅统领的命令为理由的叱责,也令他讪讪的无法反驳,于是他用移形换影的身法立刻冲到了一位人间军士的身边,用几可开碑裂石的力道一口把这位人间军士从腰部咬成了两断,这个举动既是发泄,也是表明他现在奉令认真作战的态度。
出乎意料,那个军士拖着血水喷溢的上半身在打着旋的时候,犹然怒目圆睁,环首刀不屈不挠的反手斫在了吞口未及收势的丑怪青脸上,刀锋一拖,拉开了一条血口子。
“吼呀!”这对吞口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厉声嘶喊中,又一把抓住了那军士的上半身,在对方完全失去意识前,将他毫无怜悯的撕碎。
环首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刀锋还浸染着妖魔的鲜血,缓缓流淌,融开了地面的积雪,又有更多的鲜血洒落,将环首刀滴溅的斑斑驳驳。
环首刀的主人就是大车,这位獬豸营的都伯长是五位都伯长中硕果仅存的一个,而就在他死去前的最后一刻,他仍然在用自己的武器作着彰显人间勇士决心的抗争。
……
白墨剑士皆已捐躯,墨守机关也再无从发挥功效,近身混战之下,沈劲发现自己的同袍也都伤亡殆尽,除了脱身不得,还在奋死拼搏的伏魔道英雄们,他竟是战场上最后一个军人,身负守土之责,弥彰国威军魂的大晋军人。
吴兴部曲、平陵子弟,五百壮士,在今天终于走到了尽头,沈劲甚至有点庆幸,提前把程一帆和张岫先行调离,让他们成为此战少有的幸存者,把这里的讯息带回朝廷,告之国人,我们是和怎样的敌人,进行过怎样的惨烈拼杀,又是怎样壮烈的死去!
铁甲上沾满了血迹,巨剑也显得越来越沉重,挥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沈劲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喘息的声音在铁盔中形成了粗重的回响,他却从怀中摸出了弩弓,没有冲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异灵敌手,而是朝天一举,抠动了机括。
迅箭发出尖锐的啸音,拖着惨白的光焰向天际云层飞去,这是撤退的讯号,沈劲曾认为自己绝不会用上这支代表陷落的迅箭,可他现在却不得不用了,他只希望张岫和程一帆能够看见,然后奉命逃出洛阳城,属于军人的使命已经完成,至少不要为已经充满了鲜血和死亡的洛阳城再做无谓的殉葬。
这个动作使对面的异灵找到了可乘之机,这只生着羊角,颌下长长胡须的异灵从巨剑荡开的破绽处疾如电闪的抢入,在与沈劲错身而过的时候,尖利的羊角划下了深深一道。
沈劲用最后的力气挥剑逼开了羊精的挑角待搅,胸胁间的铁甲裂开了长长一条创口,血水从创口处汨汨而出,双腿一软,哐当跪在了地上,全仗着巨剑的支撑才不致倒下,他的双眼没有一丝畏惧,就这样歪着头,冷冷盯着那羊精抚着带血的剑尖,狞笑着返身走近。
……
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几日与妖魔的血腥拼杀,使守军几乎都忘了他们原先准备迎战的来敌。程一帆心底发出绝望的悲叹,这就是听闻在旬日之内便将兵临城下的燕国铁骑,虽然看数量并不是探报中十万大军的情形,但这并不少于五千人的气势也绝不是城头这屈指可数的几个老弱残兵所能抵挡的。
铁骑若黑潮涌动,不消多时便已经抵近了城池,程一帆几乎可以看清楚当先骑士被寒风逆吹飘摆的胡须和沉定若黑曜的坚冷目光。
任何拉起吊桥,据城死守的企图都是可笑而毫无用处的,程一帆再对军事是个门外汉,也清楚对方只需要从城下射出一蓬乱箭,这里的城池就成了全无阻滞的康庄坦途。
“要不我去和他们说一下,这里是人类与妖魔厮杀的战场,不是晋国和燕国交兵的所在。”荔菲纥夕看到这么多族人的到来,却出奇的没有感到欢欣鼓舞。
而她这像是建议又更像是宽慰的话语只是令程一帆的嘴唇闭的更紧,身边老军文吏的面色煞白,在他们眼中,这些如狼似虎的鲜卑骑士也和妖魔差不了多少。
燕国骑士在城下排成阵势,甚至都没有退开一射之地,显然他们并不担心来自城中的反击,而没有立即攻城,也可以视作是对守军一种心理上的威压,其实本也没有几个守军了,他们此举似乎显得没有任何意义。
当看到一个穿戴着精美银色甲胄,鲜红披风像火云般飘摆的骑士排众独出的时候,荔菲纥夕眼瞳一紧,诧然失声:“是……吴王?”
吴王慕容垂?程一帆心里也是一咯噔,这个大名鼎鼎的燕国战神竟冲在了攻打洛阳的第一线?
慕容垂单人独骑,径冲到了吊桥边才勒马而止,向城头仰望的神情与其说是威严,倒不如说是有一种奇怪的尊敬。他用汉语喊出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也能令城头的每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飞獠雄骑奉大燕国皇帝陛下谕旨,重夺洛阳……并守住这里!”
第089章 胡族奋
白马寺的难民们很惊讶的发现,这些记忆中凶神恶煞的东胡人并没有难为他们的意思,只是沉默的下了马,沉默的将他们赶到了角落,然后沉默的列开了队形,空出了寺院向内的通道。
而当那位银甲红袍,气度雍然的将军在对着寺庙中残坏的佛像合什礼拜的时候,他的表情竟是出奇的虔诚,甚至在他一转头,看到难民中正睁着大眼睛茫然而又畏惧相望的小孩子之际,他还温柔的笑了笑,露出了齿窦缺失的门牙。
笑容在慕容垂步出寺门之后消失,代之以一种决然的坚毅,他目视着在风雪中策马执刀,身板挺直如劲柏苍松的燕国骑士,用鲜卑语朗声道:“还有二十里,我们就到洛阳了!拿下那里,并守住那里!你们知道将要面对怎样的敌手!”
“哟嗬嗬!”燕国骑士们齐齐发出吆喊,雄壮豪烈的歌声在白马寺的山林上空盘旋。
……延嗣吾神,扬鞭奋蹄,势疾如狼猛如虎!……
……
古老的洛阳城门发出扎嘎嘎的响声,城门原本就没有关上,直直的延向落下的吊桥,只是现在是把城门开的更大些,足以令燕国骑士以五人成行的队形并身而入。
程一帆觉得自己像是在开门揖盗,如果不是在刚才听到了荔菲纥夕与慕容垂的对话,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下了大开城门的命令。
……
荔菲纥夕向城下大声喊话的时候刻意用了汉语,这是为了保证让城头的每个人都听得懂:“吴王殿下,我是麟凤阁密使荔菲纥夕,见到殿下使我无比欣悦,但我不得不禀报殿下,这里并没有多少晋人守军,而他们一直对付的敌人是……”
“姆噶伽,孤王知道。”慕容垂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什么是姆噶伽?什么意思?”程一帆皱起眉头。
“鲜卑语中魔鬼的意思。”荔菲纥夕小声的解释,却也颇为意外,难道吴王早就知道了洛阳城正被妖魔侵袭的事实?那他为什么还要来,带着这么多大燕骑士将自己的血肉之躯往妖魔的森森利口里送吗?
“殿下,确实是姆噶伽,现在更是成千上万,这里不应该是大燕国勇士所能置身的战场。”荔菲纥夕不忍见族人白白送死,只能再次大声告诫。
“荔菲,是我!”熟悉的声音又令荔菲纥夕无比吃惊,她看见叱伏卢朔齐骑着高头大马,在骑士队列中呼喊,他现在也一样披着鲜卑的皮甲,完全看不出从囚牢中悻悻逃走的狼狈模样。
“真高兴还可以再见到你,不要认为我真的变成了一无是处的懦夫。我离开了洛阳城,并没有落荒而走,是我寻到了正在向这里进发的大燕军队,并且把洛阳城发生的一切都禀报了吴王殿下!”叱伏卢朔齐此刻显得精神焕发,语调也有些得意洋洋,“还记得我和阿勒闵大人的对话吗?我把如何对付姆噶伽的办法也对吴王殿下说了,殿下……”
慕容垂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叱伏卢朔齐表功一般的絮絮叨叨:“我们晚到了三天,而利用这三天,孤王让嚓玛为所有前行的五千飞獠雄骑施以了神水灵血之法,虽然时日太短,未必能有很强的效应,但对付那些姆噶伽时,也不至于束手待毙了。”话锋一转,他显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耽搁太长时间,“我们是继续在这里喋喋不休,还是直接通过城门?尽管说起来有些荒唐,但现在大燕飞獠雄骑却真的成为了晋人的援军了。所以孤王并不想用鲁莽的方式强行闯关进城,而相信你们也清楚,飞獠雄骑若是强行叩关,你们根本无从抵挡,只是没有这个必要。”
荔菲纥夕没有回话,这件事上她也没有发话的权力,但她心里则是大为震惊,震惊之余还有些微的欢喜,谁能想到,那看起来贪生怕死的叱伏卢朔齐竟还有这一出?自己当日与阿勒闵的无心之语倒都教他旁听了去,不仅将洛阳城这几天的情况都报之了吴王慕容垂,便连这一节也没有略去,更值得称叹的是,吴王甚至还有与妖魔一战的雄心壮志,并且将鲜卑巫血之术在先锋军中实施了推行。
这几天与晋人军士并肩作战,舍生忘死,征战之余若说对那些原本视若仇雠的晋国勇士全无钦佩之感,这也是不现实的,人类在妖魔肆虐下无畏抗争的勇气在不同民族间都是共通的。现在,荔菲纥夕终于欣慰的看到,她的族人也将步入抗击异类的后尘。
程一帆沉默片刻,脱口而出的话语不啻平地惊雷。
“打开城门,放……放他们进来!”
……
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