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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呼“大都督恩义,罪臣纵万死难报”这么一通程序走下来,楚南府就算是光复了。东平中路军就此在济州的楚南府驻下休整,不再继续南下——孟聚和他的首席幕僚文先生都觉得,济州该是慕容家容忍的极限了。若是继续再向南走的话,搞不好慕容家就要翻脸了。
从东平南下以后,东平军一路急走紧赶,不是打仗就是行军,风餐露宿,雨淋日晒,这几个月可是把大家累得够呛,中路军从上到下都累得虚脱,士兵们累得瘦骨嶙峋。走路直打晃。兵马入驻楚南府后,众人忙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睡觉,这样昏天暗地地连歇了两天,士卒才算缓过一口气来了,摇摇晃晃地又爬起来了。
进了楚南府后的第三天午后,孟聚还在休息呢,侍卫来报,说是文先生求见。
“文先生又来了?”
孟聚被叫醒。只觉一头雾水:“昨晚我们不是刚见过吗?”
孟聚匆匆起身洗漱,就在侧厅见文先生。
“先生急着找我,可有要事?”
看到孟聚那疲倦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睛,文先生就知道他是午睡中被叫起的了。他深深作揖:“打扰主公休憩了,学生有罪,实在是事关重大,学生也不敢耽搁。”
“呵呵,无妨。公务要紧,先生请说吧。”
“主要是两件事。其一,拓跋皇叔遣使来访主公。使者今天上午刚进了楚南城。因那使者先前与学生是旧识,他先去寻学生叙了旧。因是旧日交情不好推脱。学生便请他吃了一顿饭,刚把他给送走回驿站——此为大事,学生不敢耽搁,这便急忙来向主公禀报,打扰主公休憩了,请主公恕罪。”
“啊?你把我吵醒,就为拓跋雄那边派了个使者来?连我睡醒都等不得了?”
孟聚一愣。心道这固然是大事,却不是急事,也不用急着把自己午觉吵醒吧——他正迟疑间。见到文先生平静的脸,他却是突然明白过来了。
拓跋雄派个使者来,这对自己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对文先生来说却是大事。因为他的身份敏感,是边军那边投过来的,瓜田李下,分外避嫌。
万一他来得晚了,有人先在孟聚跟前进谗言,告发他私会边军使者心怀旧主暗通策谋什么的——固然,孟聚为人宽宏,这些捕风捉影的谗言他未必会信,但总归要花费一番口舌来解释。如果孟聚表面不提,只是在心中对他暗藏了看法,那就更麻烦了,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吵醒主公午睡会招得主公不快,但那只是小节罢了,孟聚顶多生气一阵就完事了。相比之下,若是主公对自己的忠诚产生了怀疑,那才是大隐患啊。
文先生深通人情世故,知道何者轻,何者重,碰上这种事,他丝毫不敢怠慢,刚送走客人就立即来向孟聚报告了。
孟聚笑道:“立场虽然不同,但旧友来访,以礼相待,这也是人之常情,先生未免也太把细了。拓跋皇叔派人来找我吗?派的使者是谁啊?”
“那使者主公却也是认得的,却是豫北元都督阁下。”
“豫北元都督?那是谁啊?”
“元都督曾在东平任职过,曾任东平都督……”
孟聚一拍大腿:“原来是元义康元都督!元公是我的老上司,既然是他来了,先生设宴就该通知我一声的,我也该去给他敬上一杯的。”
孟聚说的不完全是客气话,元义康曾任东平都督,那还是叶迦南时代的事了。孟聚、易小刀、肖恒等人都可以算是他的旧部了。
元义康这人虽然没什么才干魄力,但他为人平和,也不摆都督的臭架子,与人为善,那时候东平诸将对他的感觉都不错。尤其是他靖安大战后在拓跋雄的威胁下庇护了孟聚,这也算是对孟聚的恩情了,孟聚一直都记得的。
“元都督是个好人,只是他那么谨慎的人,怎么站到了拓跋皇叔那边?这倒是奇怪了。”
“这事,学生倒是知道一点的。元都督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出镇豫北,对朝廷和皇叔之争本来是持中立态度的。只是朝廷崛起之时,手段太过酷烈,洛京元氏几乎皆为乱兵所杀,消息传来,元都督也没了选择,他只能站到拓跋皇叔这边了。现在,眼见朝廷兵锋日盛,皇叔山河日下,元都督眼看着也憔悴了不少,人都瘦了下来。”
孟聚叹气道:“元公一辈子深通世故人情,交游广阔,八面圆滑,没想到却在这大节上犯了错,真真让人无话可说。这世道,好人都活不下去的啊!不过皇叔派元都督来找我,那是为了何事呢?”
“这事,中午时候元都督就跟我说过了。拓跋皇叔有意与主公您联手,共抗朝廷——呃,中午时,元都督所以先找学生,也是想学生帮着一起劝主公答应此事。”
孟聚望着文先生,似笑非笑:“元帅为人慷慨,出手一向大方,想来此次请先生帮忙说服我,定不会空口说白话吧?”
文先生神色从容:“惭愧,惭愧,一些墨纸钱,元帅执意要给,学生也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说是惭愧,但他神色泰然,神情间不见丝毫不安。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笑罢,文先生正色道:“如此,主公是打算拒绝元帅了?”
“咦?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本来还不知道,但主公这么一笑,学生也就猜到了。”
文先生肃容道:“主公英明睿智,思虑深远,有些事情,主公该是心中有数的。但若是学生不进言的话,那是学生身为臣属的失职,所以还是请恕学生多嘴说几句吧。
学生知道,主公与皇叔昔日有仇怨,但自古凡谋天下大事者,无不摒绝个人私情,以利害为先。当今大魏,主公、朝廷与皇叔三家并立,朝廷势强,而主公与皇叔势弱,主公与皇叔之间,已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
如今,主公已占据了大魏的三分江山,慕容朝廷不可能容得下如此强势的镇藩权臣。皇叔若倒,朝廷的下一个用兵目标必然就是主公。主公虽有强兵,无奈根基尚浅,面对朝廷排山倒海的兵势,其势必难久支。
现在,形势已非常明显:皇叔坚持得越久,主公您就能争取越多的时间,对主公您就越有利,主公您与皇叔的利益,已是暗暗契合了,如果合作的话,对两家都是有利的——这是学生的进言,或许多余,但还是请主公明鉴。”
在文先生说话的时候,孟聚剑眉微蹙,目光下垂,良久,他说:“先生剖析厉害,顾虑大局,很有道理,我亦赞同——保住拓跋雄不被消灭,确实对我们更有利。”
“那,主公的意思是?”
“但是,与拓跋雄联手,我实在做不到——我也知道,先生说的是对的,但没办法,我就是做不到。”
孟聚平视前方,目光透过了文先生,仿佛投向了虚空中的某处所在,他说得很慢,声音低沉:“要与谋害迦南的凶手联手?这件事,绝无可能。
谋大事者需摒弃私怨——那可惜了,可能孟某天生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我最是小心眼,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宽恕拓跋雄还与他联手,这样的事,不要说谋什么天下大事了,就算杀了我也做不到。
抱歉,文先生,我这个任性的人,让你很失望了吧?”
文先生望着孟聚,看着这个年青的武将。他的神情有些动容,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叹道:“主公,你说得对,你太任性,意气用事,确实不是适合争霸天下的人。”
孟聚微微颌首,他不做声,目光垂视着眼前的地面。
“但这年头,适合争霸天下的枭雄实在太多了,倒也不缺主公您一个。”
“啊?”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二百九十六 说客(下)
文先生叹口气:“天下成败,也并非‘利害’二字就能说得清楚的。主公若是联皇叔而抗朝廷的话,或许能一时得益,但长远来说,落个反覆的名声,却是霸业的大害——见利忘义、刻薄寡恩,此等小人,岂能令天下英雄仰慕,令四海归心?主公恪守恩义,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让吾等臣属亦感安心——主公如今不忘叶镇督当年恩义,将来亦会不忘吾等吧?”
孟聚认真地说:“那是自然。先生筹划之功,孟某永记不忘。孟某在此许诺,只要先生不弃孟某驽钝,那今生今世,吾等富贵共享。”
文先生久久注视孟聚,良久,他微微欠身:“能跟随主公,乃学生此生大幸。但愿主公,永能记住今日所言。既然主公无意答应拓跋皇叔的结盟请求,那元都督来访……主公还愿意见他吗?”
“公事归公事,人情归人情。我虽然不能答应皇叔,但元公昔日对我有恩,他来,我却是不能不见的。文先生,今晚就在府内设宴,我要好好款待元公,烦劳你去安排了。”
文先生笑道:“这是学生分内之事,何言烦劳呢?主公肯接见元都督,学生收元帅的好处费也收得甚是安心,所以,这该是学生多谢主公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孟聚笑问道:“文先生,你方才说有两件事,元公来访这是其一了,还有一件是何事呢?”
“哦,方才说得痛快,却差点忘了正事:中午时,中军的徐帅报来军情,那时主公正在休憩,他便报到参文处我那边了。”
“哦,浩杰吗?他有何要紧军情?”
“徐帅报告。说是斥候探得西南方出现了一彪兵马,正在朝楚南府开来,现在距离我军约莫还有百来里远吧。”
听着文先生好整以暇地说话,孟聚差点没急得跳起来。百来里远?若是斗铠全军急速,那也不过是一个白天的功夫,敌人都快要兵临城下了文先生还那么多不打紧的废话?
“来的是哪路的兵马?他们有多少斗铠?”
“徐帅已查明,来人打的是朝廷的旗号,约莫一旅兵马——主公倒是不必担心。只要拓跋皇叔尚未剪除,朝廷是不可能敢对您不利的。何况,主公的无敌威名轰传天下,即使朝廷真的有何用心,他们也不可能派区区一旅兵马就来轻缨主公锋芒。学生估计,这旅人马多半是朝廷派来试探主公的。”
对那路正在接近的朝廷兵马,孟聚给予了高度的重视。他召集了斗铠部队,通知兵马进入了战备状态,楚南城全城戒备。然后,孟聚派王虎领着一支斗铠部队出城。前去对这路兵马进行试探,结果证明。文先生的猜测很准确,王虎的部队离得还远呢,那路朝廷的兵马远远就举着旗派了使者过来了。
~~~~~~~~~~~~~~~~~~~~~~~~~“末将黑山旅副帅刘斌,参见赤城伯暨六镇大都督阁下!”
望着眼前的人,孟聚一时有些失神。他没想到,慕容家派来跟他交涉的人,居然也是熟人——来使一共两人。其中一个是黑山军的军师刘斌。
孟聚见惯了刘斌宽袍长袖的白衣书生打扮,此刻咋见他一身的红袍虎服,那感觉真是好奇怪——刘斌身材高瘦。穿上武官袍显得太阔了,肩膀处松松地垮了下来,显得有些邋遢。
孟聚拱手笑道:“刘军师,久未谋面,别来无恙?”
刘斌躬身应道:“有劳大都督牵挂了。托大都督洪福,末将一切安好。”
“呵呵,那就好,那这位是……”
孟聚望向了刘斌身边那位一直没说话的红袍武官——事实上,自打两名朝廷使者进屋之后,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那位武官身上。
这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