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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还在家乡,万一被领主知道我是谁,会有危险……几个月前,我跟你说我要去佛克瑞斯。现在我既然来到海尔辛这儿……你应该知道我发生了啥。不许哭知道吗!你知道我为了啥离开,我跟你说……我给你妈报仇啦!还赚了几个……你爹我值了!现在来这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日子过得挺好……等你长大些,就去佛克瑞斯,到时候报我名字,有地还有抚恤金!要是他们敢赖账,海老大会找他们麻烦!”
“爹!”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是海尔辛的双向连线。
“闭嘴!”男人立刻大声吼道,“不是让你不要说话吗!……孩子,别让人知道你爹是谁,那样才安全。除非在佛克瑞斯,除非有一天,这天下的贵族死绝了……你再说你爹是谁!行了,不再多说,人死如火灭。孩子,别在记挂爹,好好的活着!找老婆生孩子……爹看着你!”
声音挂断,艾拉哭得稀里哗啦。大地之上,不知多少人潸然泪下。
……
“老婆……是我。”粗粗的诺德人嗓音。
“你?我就说你个死鬼找不着人!你个混蛋,你咋死了,你,你咋不跑啊……呜呜呜~”嚎哭的女人声同时在广播和身外边响起。艾拉将身体往屋顶的阴影里缩了缩,然后探出头去。她看到一个粗壮的诺德大婶在捂着脸痛哭,几个女人在身边安慰着……似乎是刚回来的山地团成员的家人。
“我……我跑错方向了。”很无语的感觉。一个笨笨的诺德汉子形象,就这么栩栩如生的出现在大家脑海中。
“噗嗤~”还满脸泪花的艾拉,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个死鬼!”下面的大婶儿也给气乐了,干脆一口气骂了小几分钟!她家男人一点儿不敢反驳的听着……结果全被海尔辛给直播了。
艾拉悄悄的擦了擦眼泪,身体放软靠在木墙上。这种感觉有些奇怪——明明熟悉的人死了,应该感到十分伤悲才对?可如今既然知道那人只是身体死了,灵魂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感觉没那么伤感。
况且虽然不死就永远无法再见,也不可能总像现在这样能隔着广播说话。但只要知道那人还“活着”,而且还活在一个没有战争,没有贵族,每天过着喝醉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喝的日子……别人是不是感到“欣慰”艾拉不知道,但她忽然就很想打人!
“别骂了,老婆,直播呢。”男人小声的求饶着。
“……哼!说吧,死都死了,还找老娘想说啥事儿?事先说好,老娘洗衣队这边一摊子事儿,现在就过去陪你是不可能的!”他老婆也算彪悍,眼泪一擦就开始计划起未来。“不过老娘死之前你要是敢乱来,等老娘去那边第一件事就阉了你!”
“不!你千万别死,好好活着!我找你是为了那啥,斧子……”男人扭扭捏捏的憋出几个字儿来。
“啥斧子?”诺德大婶没听明白。
“就是我的斧子啊!挂在阁楼的那把……老婆你不会给我扔了吧?那可是古董啊!”
“就那把破斧子,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大婶脸色变了。
“就是那个。”还不知道已经走在作死路上的男人,还在开心的点头。“老婆,记得放到我的棺材里陪葬啊,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你最喜欢的东西是斧子?”大婶语气十分不善。
听广播的无数人都在为那人的情商捉鸡,这可第二次了啊!最后机会,差不多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再作死了啊。
“是啊,斧面雕花的呢。”男人美滋滋地说道,“我爷爷的爷爷留下的!我家留着的那根剑齿虎牙,就是用这把斧子……”
“你滚去跟你的斧子过吧!老娘现在就把那把破斧子给烧了,然后再找一个!想要斧子?做梦去吧!”
……
……
整整一天,至少上百名战死的死者通过海尔辛的广播跟家人进行了联络。他们有的在稳妥的交代后事,有的陪家人一起痛哭,有的嬉笑怒骂一番,有的洒脱的劝老婆改嫁,有的事无巨细都要一一叮嘱……
听众也是纷纷陷入到悲伤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他们跟着倾诉者一起哭,一起笑,像一群疯子一样。因为每个人都在听广播听得入神,佛克瑞斯在这一天几乎变成了不设防的城市。
而联军也没有趁机来攻——在联军中隐藏的海尔辛信徒同样不少,这让联军几乎陷入瘫痪状态。尤其是数百名直播的死者中没有一个来自联军,更是让这些信徒的士气深受打击!连带着整支军队都士气低落。
该指责神还是指责贵族?恐怕他们心中早就想明白了。
“我们赢了。”偶然在酒馆中碰面的安妮和南里香说道。
“是啊。”南里香感慨万千。海尔辛的直播确实毁了葬礼的肃穆庄严,但却极大的鼓舞了佛克瑞斯方面军的士气!如果知道自己死亡只是换一个世界,恐怕绝大部分诺德人都不会眷恋现在的生活——反正过得也不算好。
相反的是,联军的士气可预期的将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他们贵族和军队上层信仰的战争之神塔洛斯,除了上次的神谕之外,屁都没放过一个!更不要说像海尔辛这么“亲民”。
……过去大家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因为每个生灵魔神都是那么的高冷。一副“我给你你才能要,我不给你你不能抢”的架势,死后的生活会怎样?可以说全靠神的“施舍”,阿不,应该说是“恩赐”。可现在不同了,海尔辛已经做出了榜样,不说直播——人家神国具体过的啥日子,已经通过那些战死者的嘴传遍了!现在全诺恩都知道!
可塔洛斯的神国呢?
虽然塔洛斯的神国还是一片迷雾,可人家海尔辛有句话说的好,“贵族死后还是贵族,那么问题来了,在神国是谁在伺候这帮贵族大爷?”
海尔辛的这句话,连贵族都是百分之百相信的,他们坚信自己死后去塔洛斯的神国,依旧要过贵族的生活!
那么谁来伺候他们?当然是信仰塔洛斯的那些贱民……哈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海尔辛的话,彻底的戳破了那些死后想变成享乐阶层者的幻想!而贵族对此也不否认,他们才不会说你们死后会变得和我们一样呢!这个说法会否定贵族的“天生高贵”性,等于动摇贵族的基础,这比要他们的命还严重。
“联军不但士气会崩溃,还会陷入分裂。我们之前专门打风暴斗篷的计划已经有了结果,我收到情报,乌佛瑞克要跑了。”南里香有些惋惜地说道。现在联军的保密像筛子一样,情报随随便便就能传出来。听说早晨被山地团偷袭后,乌佛瑞克和图留斯大吵了一架,然后就趁机将风暴斗篷的军营从联军中搬了出去。
实际上不搬也不行,如今帝国军还有接近满员的六千士兵,而风暴斗篷只剩下三千人,装备还比帝国军差——已经到了随时会被吞并的境地!老乌不害怕才怪。
“但我猜测,乌佛瑞克肯定还有别的手段,他绝不是一个甘心失败的人。”
或许是因为老乌当初被梭莫精灵俘虏,却莫名其妙的受到精灵重视,跟梭莫精灵达成暗中协议;或许是因为老乌刺杀了天际王,都已经被送上斩首台,却还能死里逃生(在海尔根);加上这回被南里香狙击得重伤却没死成——连续三次死里逃生,让老乌产生了某种奇怪的信心——他认为自己天命在身,不但不会死而且肯定能绝境反杀!
因此他才不会轻易放弃呢。
“确实可惜了,现在我们如果开口,帝国很可能会跟我们联手先灭了风暴斗篷。”安妮也看出来那条路,“如果这时候能有支军队堵住联军的后路……哪怕一千人也好,我们将能赢得更多!”
……
“铛~铛~~”
捶打铁砧的声音,在铁匠工坊内回荡着。因为所有铁匠和学徒都跑去听海尔辛直播,往日热闹的工坊变得沉寂下来。只有烈烈的炉火燃烧声,和陆远一下下敲打铁块的撞击。
一把制式钢剑,在他的捶打下渐渐成型。
笔直的刃口,如刀削的三角形剑脊和双道血槽,三者在剑尖儿处采用罗马剑方式收束。
“完美的作品。”自虚空中伸出的刀刃,稳稳的停在陆远的脖子上割出一丝血痕,只要再轻轻一压就能切开他的动脉!略显轻佻的男子声音,贴着陆远的耳边说道,“可惜,你再没机会去完成这把剑……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尊敬的泰兰德大师!你将留给世人一个遗憾,呵呵~而我,最喜欢遗憾。”
刺客仿佛透明的幻影,飘荡在空气中,哪怕出手攻击都不能让他显形。
他仿佛陶醉于将泰兰德大师的命,置于刀刃下的快感——然而陆远颜色不变的继续锻打长剑,别说表现出害怕的表情,连刀刃下的肌肉都没绷紧——这未免就让他的快感减半……
刺客不满的收起嬉笑,继续说了下去。“啊,看来您是一位真的英雄,我没看错。可是难道您就一点儿都不奇怪?我是谁?谁雇佣我来杀你?为什么选择的目标是你?只要你问,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
然而陆远继续打铁,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反而是铁匠工坊的门边,出现了另一个声音,“黑暗兄弟会都是你这样的?你踏马快点儿干活!万一惊动了卫兵,我们谁都活不成!”那人守在门口的,同样用魔法隐藏身形。
“没错,我也不喜欢计划节外生枝。”另一个人出现,在窗边。声音慢条斯理,看来他就是那个用魔法将三人隐形的魔法师。
“呵呵~”刺客干笑两声,陆远不配合,他只能自问自答。“乌佛瑞克雇佣我们摧毁海尔根要塞。可当我们仔细的了解佛克瑞斯之后您猜怎么着?我们发现其实真正凝聚这些人的核心不是领主阿尔布尼斯,也不是市长哈达瓦。呵呵~真正凝聚人心的,一个是魔神海尔辛,另一个……就是您,伟大的泰兰德大师!您在这座城市的威望无人能及……而且更有趣的是,黑夜之母也认为,您才是让历史发生改变的那个关键……哈达瓦和您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因此我带来了黑暗兄弟会的问候,您将是死在黑暗兄弟会刀刃下的第四位皇帝……无冕之帝王。”
黑暗兄弟会专门喜欢刺杀那些发生在历史关键点上的关键人物,譬如说塞普汀王朝的最后一位血脉(上古4)……他们似乎满足于对历史造成巨大影响,无论好的还是坏的,但从没有人能搞明白他们的真正的政治倾向是啥——或许就是自古混乱出逗逼吧——显然此刻佛克瑞斯正走在能改变历史的转折点上,某些人看出来了,而作为核心关键的陆远也因此上了这份名单。
“我就是有一点不明白。”作为刺杀目标的陆远,这时候才终于停下手中的锻打,“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们敢把我幻想成一只弱鸡?”
第九十七章 吹响的风笛(五)
刺客听见陆远的话时心中一哆嗦,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匕首用力刺了下去!可一股柔韧的力量阻挡住了刀刃。仿佛那是一层坚韧的龙皮,无论他手上怎么用力都切不开。
“毕格拜护身掌。”陆远示意了一下他微握的左手,解释道。“可你得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陆远不是在装逼,他是真的有些郁闷——话说他屠过龙,剿过匪,连神都宰了半打!这些事儿他并没刻意隐藏过,他相信那些“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