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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青石街道中,江云坐在阿宝背脊上道:“阿宝,带我走走,到处看看。”
阿宝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酒坛子,是从酒宴上打包带走的。仙鹤的嘴巴很长,所以可以如同吸管一样的伸进去喝酒。
阿宝喝一口酒,呱呱说道:“师兄啊,没想到你还是进城了。阿宝还以为你会继续南下,前往灾区的最前沿,回合丰香珺大人呢。你是不是害怕丰香珺了,按理说你现在官比她大,正是去收拾她的时候啊。”
江云微微一笑:“乱讲,她现在也不比我小。“
这是真的,依照绝宫的规矩,看似安抚使比经略使要小些,一个是主政,一个是总督。但这两个职务一般不会出现在同一地区,理论上,安抚使又是默认和经略使平级的,不用对经略使汇报。
一般有经略使的地方,就不会有安抚使了。反之亦然。但现今局面怪异,三个封疆大吏都处于中南。理论上北海行营是要对江云汇报的,当然他是皇孙,钟历奇系的首席大将,殿下钦点的阵前总管。所以他汇报是给江云个面子,不汇报也谁都拿他没办法。
丰香珺也一样,那是职务上就不要求她对江云汇报的。只因为早前她吃了亏,导致在这个地方威望受损,没人听她的了。那么江云这个后来的钦差大臣,一般来说优先权也就高于先来的。所以和她之间的协调,应该不会难。
当时中枢的意见是撤回安抚使,但江云建议中枢再等等,一是要让中南部的官员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挟持中枢、有求必应的。其二,江云预感这边的事会很复杂,而赈灾事宜,肯定是丰香珺这个国库总管更有心得,初期她也基本控制住了形势,彰显天赋和才华。
所以江云想把她留在中南部,专门负责救灾事宜。她有木心天赋,主管审计二十多年,各种账目上的心得,经验,那是江云拍马也追不上的。所以她若主持救灾事宜,花同样的钱,效率大幅高于江云去运作,是可以预见的。她缺少的只是做事环境,没人听她的,也不害怕她。
所以来的时候,江云心里已经有计较了,有了初步的战术布局。此行的任务,就是尽快拿下这边的人的嚣张气焰,经略使行营只要最快掌握了大权,控制住了形势。那么有江云撑腰,丰香珺的做事环境就有了。那么以她的本领,以及京城源源不断的熊蛇丸为依托,流民事件,则大局可定。
任何事都必须有个计划,这些就是计划,一环扣一环,步步相连。而江云要控制中南部多省形势,也只能慢慢来,不是说摆开经略使行营的架势一来,中南七省的全部人就都出城跪迎,顶礼膜拜了,没那么简单。
必须有个突破口,突破口就是钟历奇影响力最少的唐河行省。这就是江云先来这里的原因。
当时黄荐琪相爷对唐河台夏玉红有评价后,又得知了唐河提督乃是突灿的侄儿,在当时,江云就知道了突破口在唐河行省。其后召见突灿。等于未出京城,就先搞定了第一批班底。
江云并非一味的小白,深深的明白,在任何一个地方做事,必须有班底,才有得较量。刘全也算是班底,但对这边的情况不熟悉,又限于他那只部队的属性,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最多只能把他列为经略使行营的禁卫军。
真正要做事,还得依靠地方军。就比如刚刚的一个决定了,倘若没有突刺支持,来个打太极的话,基本上也就等于经略使行营被这些家伙架空了。就形成了丰香珺当时面临的局面。
如今拿下了突刺,算是初步稳定住了唐河行省。那么往后也等于赌博,如果江云强行推行的军队深入流民成功,初步稳定住了唐河省区域内的形势,就等于首战告捷。
将军的威望历来来自打胜战,主政的威望来自于政绩,加上夏玉红不是个坏人,突刺是个自己人,那么只要首战告捷,江云的威望,就等于竖立在唐河行省了,就等于唐河行省这个版图成功拿下了。有了成功的先例,也就有了资本,要去影响其他省区松动,也容易得多。
这一整个流程急不来,是计划,也是战术……
江云没去驿馆,也没去城内的豪华酒楼住宿,就这么的在行省大堂里安顿了下来。
因为没有什么内眷,静儿阿布跟着江云苦日子过习惯了,随遇而安,问题不大。
至于办公的地方,经略使行营一到达,当然就默认征用唐河行省的办公中枢了。
次日一早,原本大家都以为云经略大人会升帐摆官威,却是各种官员要员齐聚大堂之外等候许久,也没有升帐的动静。
只是江云仿佛散步一样的出来溜达了一圈,对大家说了一句“早”。
“云经略您早。”全部人加起来上百,一起笑得如同番茄一样得。
“夏玉红,你主持办公吧,本帅现在是个闲人,在一边旁听就行。”江云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夏玉红真的懒得应付这个无赖,她自身也是千头万绪的事件等着处理,辖下三十六个城池,近两千万人的各种事宜,文书仿佛山一般的堆在案头。夏玉红在政治上喜欢随波逐流,但具体事务上,她总体还是想把事情做好的。
于是她也不客气,拱手道:“有请云经略旁听,本台要升堂了。”
言罢走进去,坐在主位之上一敲堂木道:“升堂。”
第460章挟天子以令诸侯
稍微有点做官觉悟的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中南的事件太复杂。这可以看做以江云和小魏公子的一系,与钟历奇相爷一系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亦可以看做是长空无忌和长空经合这两个王爷的交锋。因为钟历奇支持谁白痴也知道。至于江云,乃是长空无忌的生死朋友,小魏公子那一圈子纨绔子弟,在江云入魔之前,其实也正是长空无忌一圈子的人。
以钟历奇相爷自来对中南多省的经营,再加上以第一热门继承人经合王爷为噱头,所以在中南部诸省中,钟历奇的影响力是不言而喻,只要不扯旗造反,基本上别人比较的难以把水泼进来,就算强行塞人进来,也很难做事。特别唐河、苏河两省匪患严重,总给别人一种错觉,非钟历奇系的人想在这里做事,难度太大,阻力太大,损耗太大,仿佛土匪都特别不待见非钟历奇系的人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以自来,中南几省就是一个大坑,没人愿意轻易来沾染腥味。
这样一来,钟历奇相爷的地盘,区域内还有手握军事大权的北海都督长空矜持的存在,但殿下却派江云来经略中南。这在江湖术语来说叫抢地盘,是要火拼的。
这种情况下默认的规矩,中南部区域内的文官武官,不说站队吧,是要表态偏向于谁的。中南安抚使丰香珺来的时候,这些家伙用行动说明了他们偏向于谁,文官联名弹劾丰香珺,那种场面何其壮观,让整个中枢,让殿下都下不来台。
好在看起来台风相爷并非省油的灯,总体上还是治军有方的,武官系并没有大面积的跟随表态,只有一省提督弹劾江云和刘胡子。
这种时候,谁的风头大已经是不言而喻。然而这个关键的时候,号称官场不倒将军的突灿,却给侄儿捎信来告知:务必站在中南经略使的一方。
突灿看起来头脑简单,也直接,所以理由也很简单,他说:因为经略使代表朝堂和殿下,也就是代表国家。其他人只代表他自己。国家的军人,当然要终于朝廷,也就是终于殿下亲命的中南经略使,这是底线,一但走偏,就是罪大恶极杀无赦。
突刺听进去了,所以这是突刺尤其恭敬,还专门摆酒招待江云的原因。
被问及中南安抚使遇袭一事,突刺如履薄冰,大为尴尬。
其实此胡子的态度和神态,以及头脑简单的风格,江云还是蛮喜欢的,所以也不为难他。
气氛尴尬了半刻,江云微微一笑又补充道:“突将军不用自责,这种事原因很多。我江云是个阴谋论者,自来小人之心度人。所以当时官面理由中,上下一致的谈及是土匪所为,我有些不信。但现在本使愿意相信这种可能了。别说丰香珺,本使上路期间,一样遭遇了土匪巨孽的袭击,险些到任不了。且土匪似乎是专门等着阻击我的,我并没有自爆姓名,然而交战之中他却喊破了我江云的名字。”
哎呦我去~
这话一出,包括突刺在内的一群人听了个面色大变,这还了得。
突刺率先起身离开座位跪地:“卑职督军无方,致使匪患严重,让经略相爷遇险,实在罪该万死,等明日,末将立即调集三十六城之城防营,展开境内的大扫荡,剿匪不能再拖了。”
江云抬手打住他后面要说的:“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好的,突将军,先坐。”
突刺回来坐下后,江云在道:“既然话题引申到了土匪,那么咱们就讨论讨论土匪。”
夏玉红抱拳道:“请经略使大人开头?”
江云道:“土匪有老,有大,还有小。老的大的成精了,一时半会的咱们剿不了。然而今日所见,本使却看到城防营在防备流民,而不是这个节骨眼上深入流民中维持次序。大土匪你们管不了,然而那些躲藏在流民中的害群之马,杀人越货的混蛋,也管不了吗?灾民挨饿受冻本使不怪你们,因为那不是你们能决定的,但饥寒交迫之际,力所能及的免除一些流民的后顾之忧,却很容易就可以做到,你们觉得呢?”
“这……”突刺一阵尴尬,看向了夏玉红。
江云喝道:“她不是你上司!看着本使,我在对你说话!”
江云叫骂的同时也明白了,很显然这样的决定出自夏玉红。
赶在突刺开口前,夏玉红介入道:“云经略有所不知,现在非常时期,城内五百多万原住民的稳定,远比城外近百万的流民重要。城外之人,于国家危难之际,放弃和国家同甘共苦,离开自己的家园,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理应受到一些处罚。”
“胡说八道,等同于放屁!”江云不给面子的道,“本使不敢说唐河城内的五百万住民不重要。但来自边境的流民,在面临仙道威胁之际本着自保原则,离开家园避险,乃人之常情,他们是贫民不是军人,为何不能退?”
“你……”夏玉红身为一省主政,竟是被这个流氓如此大骂,她一张美丽的脸给气红了,却又不能和江云针锋相对的吵架。
冷静了少顷,夏玉红再次抱拳道:“经略使大人,那么下官想问一句,倘若放松了城防入口的盘查,放松了城内巡查,去维持城外次序,如此非常时期,一但出现混乱,致使影响到了唐河本城五百万住民的基本盘,影响到了我唐河城内众商家之利益,责任谁来负?”
其实江云也知道,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作为封疆大吏,一省之主政,下方无数官员和商贾关注她,给她压力。
很简单,这种时候最当心的是那些土豪、商贾、以及拥有大量不动产的官员。这些人的利益,和城外那些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命的流民是冲突的。如果控制不好,混进城来,在城内做坏事,那的确会影响到城内权贵的利益。
而这些害怕被影响利益的阶层,恰好是最有话语权的一群人,能给予夏玉红这个主政最大的压力。
想着这些,江云也知道她不容易,所以语气缓和了些:“刚刚本使激动了些,这里道歉了。”
夏玉红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道:“经略使大人客气了,传言你性质直,脾气大,但这是性格,无伤大雅。”
江云再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