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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寺内,受荼毒的小帮小派在下就不一一列举,总之若不投靠御寇司,便只有死路一条。太湖并不止是袁相公一人的根基,也是各位武林同道的心血所在,同心协力尚可与朝廷一较高下,哪能受些挫折便轻言放弃?”
林剑澜暗道:“武后知道云梦稹毕生愿望就是胜过他的师兄,因此在他死后不免做了个人情,也可威慑蜀山派,那昙宗方丈……是了,想必是大智长老的事情所累。”
袁行健强忍心中不快,沉声道:“我自来太湖,从未自认是江湖中人,有哪位曾见我在绿林中行走过?虽然这样说话辜负了各位对太湖以往的鼎力资助,但各位的本意是什么?难道不是本着悲悯之心尽力救助为贪官污吏苛政所苦的贫苦百姓么?诚然,是好男儿谁不想痛痛快快干他一场,但此时军中八成已经返乡耕种,若要我拿了银两再让他们抛弃平稳的生活再回来,以太湖方圆数万百姓的生死做为己报仇的工具,各位可能忍心?”
一时间大厅寂静,竟无人回答,半晌那李头领方道:“我原是极赞同袁兄弟所见的,只是我心中担心这只是朝廷一时的奸计,招安了百姓后将太湖义军一举击溃,之后恐怕重又回到老样子,那时候难道我们还有命来再弄第二次?”
此话一出,厅上中人方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林剑澜心怀忧虑,看了一眼袁行健,又向韦素心望去,见他端坐椅上,并不再多说什么,也不知他到底用意如何,然而但从御寇司中那几个曾见过的来看,包括武后在内,的确反复无常,奸狡之至,若是被朝廷欺骗,后果真真不可料想。
半晌也没拿出个主意,人群中方有人提到:“说来说去,我们不过是小头,匡义帮总堂离太湖最近,资助也最多,还是让匡义帮曹帮主说句话吧。”众人纷纷点头,安静下来,俱都向曹殷殷那处望去。
曹殷殷环视四周,目光方定在袁行健身上,道:“李头领,袁相公,太湖义军以往得江湖同道资助甚多,别说是军中粮草,就是一面旗子可也有各位江湖同道的心血在内,此刻就不能全由你们说了算,这点你们可赞同否?”
袁行健实在无可反驳,只得点了点头,曹殷殷又道:“虽然这位不知名的前辈之前并未出什么财力,但当日提出江湖结盟,共助太湖却是他提出来的,若不是他,太湖义军恐怕早也就散了。因此此事这位前辈倒也能说的上话。”
韦素心略一欠身道:“呵呵,我说不说的上话的没什么,大家都看着曹帮主到底有什么意见呢!”
曹殷殷笑道:“即便我们匡义帮出力最多,可也不能就无视各位同道,晚辈有个极粗浅的办法,做些签子,分设两个投桶,表示同意就此散去和仍要招兵买马大干一场的,每个帮派派个主事的决定将签子投在哪个桶里,事后数上一数,按签子多的决定,这样可好么?”
这本是小儿科的玩意儿,此时却觉得再合适不过,既然是多数投出来,也免得其他人心中不服,众人纷纷称是,这法子公平之至,袁行健再无理由反驳,只得强笑着点点头道:“此主意甚好,就这么定了吧。”
林剑澜却着了慌,早有人按照吩咐去做签子和投桶,恐怕也只得一会儿的事情,众人皆是自行商讨起来,熙熙攘攘中见袁行健面露忧色,轻叹了一声低语道:“但尽人事。”
林剑澜环顾四周,大部分人都是萍水相逢,称得上熟识的只有曹殷殷和陆蔓二人,只得趁人不备缓步蹭到曹殷殷处,面露赧色道:“殷殷,我不知怎样开口,求你……”
曹殷殷却转身走到一边窗前,看似并不理睬他,林剑澜正自失望,却听一阵幽幽的低语道:“林公子何必这么客气,你既是袁行健的朋友,想必早已有了主意,只是我也要同人商议,自己不能决定,实在抱歉。”
林剑澜知她语气已经相当的和缓,不能再求,只得又跑到陆蔓旁边,正要开口,陆蔓没好气道:“真是热炭团扔进了冰雪堆,吃了瘪才过来么?”
林剑澜苦笑道:“蔓姐姐,这般时候了别挖苦我,我只得求你帮忙。”
陆蔓道:“开口就求人,还没替你引见呢,这是我的大师哥马望,这里的事情原是他做主,我们都是参详而已。”
林剑澜抬头望去,见对面一人,身材周正,脸庞五官也十分端正,只是凭空脸上多出无数的坑坑点点,反显得此人说不出的让人难受,忙又低下头去鞠躬道:“见过马大哥。”
陆蔓道:“好啦好啦,大师哥人很和善,你有什么就和他说,待会儿投签子的也是他。”
林剑澜沉思片刻道:“马大哥,我也不想求你怎样,只是望你仔细考虑,将这江南水乡重新卷进战火之中连累无数百姓,是否能忍下心来。”
话刚落地,门外已有人拿了签子和投桶过来,将签子分发到各门派手中,又将投桶安置妥当,曹殷殷检视了一番道:“各位手中的那根签子,做了决定便投入桶中,红色的便是和朝廷对干一番,蓝色的便只当我们江湖中人白做了场善事,就此放弃,如何?”
卷三 第19回 手执令兮风云散
手中拿着签的人陡感压力增大,过了半晌,竟无一人上前投签。
陆蔓四周环视了一圈,顿时了然,走到堂中团团抱拳道:“晚辈是南海派的弟子,这样不成,恐怕再过一个时辰也没有人来投签,因大家伙儿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帮派做了什么样子的选择。”
这句话正说到在座众人的心坎儿上,他们犹豫不决原本就是怕得罪了持有他见的帮派,闹不好还要伤和气,见陆蔓将这点直接指明,而且脸色颇为自信,估计这女子必定有什么点子,立刻便有人道:“你有什么主意?”
陆蔓抿嘴一笑,回头向袁行健道:“军中可有幕布或者大旗么?”
袁行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的人顺即取了来一大卷,陆蔓点了点头,对那两个喽啰交待了两声,那两个喽啰立刻将那约有一人高的幕布张开,将那红蓝两个桶遮挡起来,陆蔓方拍拍手道:“各位从这边进去,看那边投签的人出来才能再进,依次进去投签,这样便不会被人晓得投往了何处。”
众人纷纷点头称好,刚要上前,陆蔓又一摆手道:“且慢,现在还不行,各位前辈想啊,你们都是身怀绝技,若是有人在幕布后面将一个桶里面的签挪到另一个桶中,恐怕这也不是难事。还要设立一个监督之人,我看这位公子并未拿着签子,他自己又无门无派,想必此事和他并无什么厉害干系,不如在那儿幕布之后设一座位,让他站在上面观看,这样一来,投签之人不能变换签子的数目。而我们又可看着这位公子,他自己自然也不能下得高椅改变结果,这样如何?”
这番安排当真是妥帖之至,众人有以往认得李媚江李媚海二人的,难免更要夸赞陆蔓一番,陆蔓轻瞥了一眼林剑澜,面有得色。见众人并不反对自己监督,林剑澜只得硬着头皮站在高椅之上,心中却随着第一个进来投签的人剧烈的跳动起来,想到自己便要第一个知道最后的决策结果,竟有些晕乎乎的,急忙将身子略矮了一下,扶住扶手,定定的向那两个桶看去。
进来之人有的极为痛快,直奔目标投了就走,有的则恐怕是自己一人前来,并无可商议之人,拿着签子犹豫良久方才投进,林剑澜本以为在此议事的恐怕大部分都是主张奋力一战,却没想到中间尚有一些帮派最终还是将签子投入蓝色桶内,不管到底出自私心还是公义,林剑澜都是对这些人无比感激。
片刻陆蔓的大师兄便走了进来,却并未看林剑澜一眼,在桶前踌躇了一会儿,方将签子投入蓝色桶内,林剑澜长嘘了一口气,又提起精神来向外看去,离离落落又有几人进来投过,帘外身影一闪,韦素心缓步走了进来,自然毫不犹豫的投进了红桶,却并未立刻离开,反而向林剑澜审视良久,看的他心中极为愧疚,半晌韦素心反而眼中露出笑意来,缓步又走了出去。
林剑澜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既然派了家人阻拦自己离开花王府,此刻见到自己却丝毫不吃惊,或许他还不知自己和谢仲举早已结识,心中所想并不是海阔天空的大干一场?正想间,却见曹殷殷走了进来,纤细的手指握着一根签子,深深望了一眼林剑澜,方投进了蓝色的桶内,以匡义帮资助巨额费用来看,是最不该放弃的门派,也不知这是商议后的结果还是曹殷殷独断,林剑澜不便道谢,只能在心底悄声感激。
转眼间两个桶内的签数竟已是一模一样,若是差距悬殊,林剑澜反倒能静下心来,此刻反而再也无法平静,见曹书朋已经走了进来,面色阴沉,极不情愿的投进了蓝色桶内,见蓝色反超,心中狂喜不已,正要向外张望,却听外面道:“好像都投完了。”顿时浑身一阵发虚,几乎瘫软在椅上。
旁边喽啰并不曾注意他脸色异常,听说已经投完,便将幕布重新卷起,仍是曹殷殷走到桶前道:“既然投完,我话便说在前面,无论结果怎样,在场之人既已结盟互助,便都要按照结果行事,不得再有什么异议和私下的纠纷,若有不同看法的,此刻便提了出来,若没有,我便开始数签了。”
她声音冰冷,虽然年纪并不大,却颇具威严,兼之身份较高,倒无人对她这高高在上的口气有什么不满,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反驳,曹殷殷方请了李头领和韦素心共同数了起来。大堂之上,众目睽睽,自是公平做到了极至,众人此刻也不再喧哗,秉声静气的关注结果。
三人表情却是越发凝重,过了一会儿,曹殷殷方叹了口气,轻声道:“李头领,这位前辈,你们谁将结果告知大家吧。”
李头领也是一怔,不知该如何开口,韦素心淡然道:“二位不好开口,便由在下说了。”方缓缓回身,面对众人道:“只希望各位好自为之,袁相公,你莫要后悔,在下告辞。”说罢一揖,身子竟平平飞了出去,长啸一声,出门而去,林剑澜和其他人急忙追了出去,见人影出了寨门,只在芦苇荡中闪了几闪便不知去向。
半晌袁行健方道:“这位前辈一心为着公义,但却能放能收,如此洒脱,真高人也。”
众人纷纷点头,称道间却不免心中互相疑道:“不知是谁投了那蓝色的桶,原来都不过是面上慷慨激昂,真要与朝廷明着对立起来,倒颇有些人要向后缩了。”
曹殷殷道:“既然已有了结果,还望各位遵照行事,然而此次投签只表示江湖中曾经资助太湖的各门派同意太湖义军就此散去,结盟依然还在,若御寇司中人再敢来辱我欺我,匡义帮定会第一个出头。”说到此又向李头领拜别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多留无意,就要告辞了,望李头领和袁相公能安排好稍后之事,若无落脚之处,匡义帮随时可供安身。”
话音刚落,众人已纷纷起身告辞,李头领站在门口道:“谁都不能走!”眼圈竟有些发红,道:“在下已安排人手准备好了筵席,还请各位江湖义士最后在这太湖水寨中畅饮一番!”
众人心中伤感,早已觉得没了意思,此刻他守在门口,倒也不能强穿过去,正踌躇间,袁行健走到李首领身边对众人鞠躬道:“太湖原是李兄与在下收留周边百姓之处,初时不过数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