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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别是变傻了。我与秦兄弟试探着问她住在什么地方,怎么来了这里,她都是一句话都不说,只问她要去什么地方,姓甚名谁的时候,她方有了点反映,眼神也变得出奇的闪亮,轻轻道:‘长安’,又自顾自的反复念叨着两个字,听起来,却像是‘小雨’二字,想必这就是这位女子的名字了。”
林剑澜摇摇头,道:“这名字……”却是再也说不下去,那罗庭威并未注意他神态有异,接着道:“接下去再怎么问,她也是‘长安’和‘小雨’两句话,再不多说别的,我们这才着了慌,那店家看我们的眼神顿时有些古怪,我们也知道恐怕也被人当作了坑蒙拐骗之人,但心中着实无法把她丢下不管,我想带着她一路去长安,却不知秦兄弟怎样想,只怕耽搁了他的事情,不好开口,倒是他先找了我。”
“秦兄弟做事十分爽快,有话也是直来直去,比我强上许多,找我言道:‘罗大哥,我与你自结拜以来,二人行走江湖,从无芥蒂,今天我也实话实说,这女子神智不清无家可归,若是丢在这里不管,就是将她推入死路,她既然说了长安,我就愿意照顾她一路去往长安,罗大哥若愿意同去,我们二人就一起护她上京,若是不愿意,我们便在此分别,不敢耽搁大哥的事情。’秦兄弟,你当日可是这么言讲的么?”
林剑澜转过头去,见旁边这“玉面秦琼”点了点头,仍是不作声,与罗庭威形容的那个“为人爽快、说话直来直去”的秦兄弟判若两人,又听罗庭威道:“他说的也是我的心思,于是我二人就带着这位小雨姑娘,去了长安,一路上,我既不愿意他与她单独相处,他也时刻提防着,不让我与这位女子单独相处,夜晚休息也是互相防范,早上时不管是谁,若先醒来一步,另外一个也必定马上起床,二人一同到小雨姑娘门前等候。”
林剑澜见他二人对院中的女子俱是情愫暗生,又碍于结拜之意,谁也不肯挑明,一路之上定是十分辛苦与懊恼,罗庭威道:“事到后来,只有这个疯疯傻傻的女子不知情,我二人早已心知肚明,只是并未说明而已,到了长安之后,却不知这女子为何要来这里,而我二人却因一路慢慢送她,错过了几多武林盛会与邀约,江湖中慢慢开始传言,说我二人归隐江湖的也有,说我二人不和在西北决斗两败而亡的也有,此时我们都鬼迷了心窍,只希望对方醒悟了过来,继续行走江湖,而剩下自己和这位姑娘长相厮守。”
说到此处,那“玉面秦琼”方自嘲的笑了一下,道:“现如今,倒也遂了我们两个的意愿,可不是与她长相厮守么?一过就是十几年,你还想求得什么?”
罗庭威一怔,苦笑道:“情这一字,最难说出道理,我最后总归是无法继续下去,直接与秦兄弟商议,问他可不可以退出,将这女子让与了我。我当真是糊涂人有了这种糊涂心思,却还是秦兄弟将我喝醒,道:‘莫说这女子并不是物品,让我兄弟推来让去,就算我让给了你,你还能怎样?她如今神智并未恢复,你知她有没有夫君?难道趁她什么都不知道成就好事么?这岂不是乘人之危太过卑鄙下流?’最后,我方和秦兄弟互相击掌立誓,她一日不清醒,我们便一日再不提此事,只当她是亲人般照顾。”
林剑澜起身来对他二人长揖道:“多谢……晚辈心中实在佩服二位,竟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守护至今,为了情字也罢,为了义字也罢,二位都不愧大侠二字。”
罗庭威一愣,道:“这也无需谢我们二人……我们平日豪奢,不曾攒下什么钱,也是居无定所,带着小雨姑娘,反而一筹莫展,那年正巧也是花王盛会,只是我们两个哪有机缘拿到花王贴,只听说韦花王为人慷慨好义,便厚着脸皮整日在门口等候,终有一日被我们等到,他见了我们倒是吃了一惊,待听我们将事情缘由说了出来,二话不说,便让了一处院落给我们居住,第二年,便修建成了你现在看见的这个样子。”
“玉面秦琼”道:“林公子,你可相信人不会变么?”
林剑澜不知他说的何意,听他怔怔望着院中梨树影子道:“自她住进这院中,中间发作的厉害过几次,为了避免她伤了自己,头发不能簪起,井盖也牢牢锁上,衣料永远是最难扯破却最柔软的,韦花王也算是对我们尽了全心。她这十余年就这样一晃就过去,容貌、发型都没再变过,连皱纹都不曾见过,这样想来,似乎我与罗大哥也就不老,其实却不是,我们鬓边早已有了白发,但每次看到她,都只觉得她似乎只活在过去的时光中,有着自己某一年的记忆,并停留在那儿。这些年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觉得无论再怎样,我们都无法探知她的内心,只是早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唉,我……我失言了。”
罗庭威一笑道:“人老了就喜欢罗嗦,难道林公子听的这么专心,别看秦兄弟现在不怎么说话,一喝了酒便要揪着人听我们这段伤心往事,府内的其他清客们早都躲我们远远的了,恐怕每人至少听我们念叨过两三遍。”
林剑澜道:“二位对她守护的这般妥帖,难道不介意我进去么?”
“玉面秦琼”摆摆手道:“不必多说了,林公子若要进去就进去,韦花王既然这般信任你,想必是确保你绝不会刺激她,再说林公子也不过是偶尔去感怀一下家乡的气氛,我们岂会介意。”
林剑澜方点了点头,迈步进去,说了这许久,天色仍是十分昏暗,不知何时才到天明,他静静倚在树上,仍如当日那般,却没有什么心思练功,只一眼不眨的盯着那房门,直到双眼酸痛,方眨了一下眼睛,却顿时流下了两行泪水,又咧着嘴笑了一下,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继续这样守望着。
第一抹光线终于从墙外射了进来,窗纸被照得雪白发亮,围墙上的牵牛花含着露珠绽放开来,门终于打开,那素衣直发的女子走了出来,看到树下的人歪垂着头,闭着双眼,嘴角漾出一丝笑意,轻步走到面前,伸出双手放在这男子的双手上,面上却有一些讶异,虽然他露天而睡,这手却比她的还要温暖,那男子警醒了过来,睁开双目,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她便也笑了出来,道:“你回来啦?”
林剑澜看着面前这张似乎没有岁月留下痕迹的脸,柔美如初,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林剑澜直起身来,却发觉自己比她这样蹲着还要高出许多。
他口中嗫嚅了几下,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只轻轻将那女子的头拥在怀中,笑了一下,眼泪却如滚珠一般,成串成串的落下。
那女子伏在他的怀中,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滴落,将手挣了出来摸了摸,方抬头看去,见林剑澜满脸都是泪水,极为诧异,轻轻抬起手来用袖子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完汹涌而出的泪珠,只得停了手,偏着头看了一会儿,方嗔道:“为什么哭?终于知道舍不得离开我么?”
眼前的女子虽然佯装有些怒气,眼中却饱含着情意,即便父亲抛妻弃子音信皆无,又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也仍是对他这般惦念么?那我呢?你还记得我么?你这一生之中,是否只有父亲?
林剑澜心中酸楚与喜悦两相陈杂,并不知道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回想初见她时,她对自己那样的熟悉,想必自己和父亲的相貌必定极为相似,她这样欣喜,自己若说出实情不知道她会怎样,只得点了点头,将她拉了起来,道:“没想到这次回来,梨花却都谢了。”
那女子摇摇头,拉着林剑澜的手又走入屋中,林剑澜方看见那桌上笔墨俱全,一张尺幅见方的画摆在上面,却是一幅工笔梨花图,画的十分细致用心,还有一半儿尚未完成,林剑澜道:“这是你画的么?”
那女子笑了笑,将旁边的笔沾了颜色,端坐在桌边,极认真的画了起来,林剑澜暗道:“娘亲平日恐怕只有对梨花印象最深,连诗集中都仍保留着那只干枯的梨花,不知这十余年的岁月,她是否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渡过,然而却无法说是幸或是不幸。”
停留在记忆中的人,永远在等待离去者归来的时光,曾经这是痛苦,现在却是一种对痛苦的逃避。
卷三 第32回 白云深处对高楼
林剑澜坐在炕上,将手支在炕桌之上,默默的看着她时而皓腕高悬,时而运笔轻轻点缀,时而将身体向后偏去端详眼前的这幅未完之作,时而靠近轻轻吹着画面上的湿痕。
即便是从小到大并未受过她的照拂,却仍然自有一种亲近的天性,原来,呆在娘亲的身边竟是如此祥和舒服。
环顾四周,之前总是匆匆离去,并不曾细细打量,虽然大体与自己与外婆居住的那个故居一样,但却好多了,后窗是雕刻极为精细的细棱木窗,贴着窗纸,炕桌、书桌还有旁边的柜子,看起来都十分考究,思索了会儿,方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样子才是十几年前自己家里的真实场景,只是父亲和母亲俱都离去,剩下外婆一人,年老体衰,又要抚养自己长大,恐怕早已将值钱的东西都当的干干净净,才那样的陈旧破败。
若不是……有了这个引头,林剑澜方从暖洋洋几乎要昏昏欲睡的感觉中清醒,是的,若不是韦素心看上了父亲的才华,或许他如今和外婆父母,仍是自在安逸的生活在原处。
然而韦素心既然为娘亲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处一模一样的院落,必定第一眼看到就认出了她,为何却瞒着自己?想来想去,却也只能有一个理由,知道她神志不清不楚的过了这么多年,哪里还会认得自己这个刚断奶便离开的儿子,对自己而言恐怕只有徒增伤心而已,因此才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起。这原也是出自他的一片好心,只是他想的太多了,自己只求能找到便已经算是实现了莫大的心愿,只要人还在世就好了,别的又有什么要紧。
阳光静静洒在炕上,林剑澜摊开手掌,又紧握了一下,那阳光似乎便也被他握进了手心。
这是真实的,触手可及的暖意,“只要再找到外婆,一切便都好了。”林剑澜心底暗暗道。
林剑澜抬眼看去,原来不知不觉竟空自想了许久,原一直在眼前作画的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林剑澜忽想起进屋来的时候笔墨仍是濡湿,若不是娘亲起的甚早便是一夜未睡,便轻声走了过去,见那梨花图已经大体完成,枝干上多了两只黄鹂儿似在窃窃私语。
时光无法重来,林剑澜虽然不自觉的要幻想娘亲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书写绘画的样子,但却仍是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今日的结果,不能怪罪到任何人的头上,轻轻将手放在伏案之人的肩上晃了晃,开口哑然良久,却是始终不敢叫出一个“娘”字,只对着那惺忪睡眼微笑道:“你这样困倦,我扶你到炕上去歇息一会儿。”
安置妥帖了却见她强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林剑澜不由一笑,微微朝她勾了勾小指,她方安心的合上了眼睛。
林剑澜如释重负,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对着对面屋子,却一时间发起呆来。走至这外屋,似乎刚才的暖意都不复存在,反而透出一种森森凉意,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并存于一个小小的屋中,实在奇怪,对面的门帘微微拂动,露出木门一角,再普通不过,林剑澜不禁伸手用力推了推,触手之下,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