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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不及多想推开窗子跃了出去飞身跳上屋顶,却见一高瘦的黑影立于不远处的屋檐之上,见到自己便发足向北奔去。
林龙青便也施展轻功跟去,他平日在江湖中以号称掌法剑法双绝,但轻功也着实不差,一路跟去,却见那人虽似只有几步之遥马上就可以追上,但自己和对方之间却总也无法再比这几步之遥更进一步了,他心中越发惊疑不定,二人一个跑一个追,过了一会儿,已经来至在了荒僻之处。林龙青觉得那人似乎有意引自己追赶,便停步不再追赶,却见那人也停下,回头望向林龙青,却是一身黑衣打扮,黑纱蒙面,只露着一双眼睛。
林龙青见那人施展轻功奔了这许久,却听他呼吸平稳,丝毫不露疲意,心中暗道:“我还在匡义帮之时,并未见过此人,非我自夸,江湖中可胜过我的人除了上一辈武林名宿也不多见了,怎么短短几年之间竟有如此人物?林龙青啊林龙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叫你再不敢小觑天下英雄。”忖罢朗声道:“阁下传书示警,轻功出众,看来阁下有意引我来此,却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呵呵”一笑,听声音并不年轻,道:“匡义帮主何必这般在意在下身份?在下不是江湖中人,前来会你自然是有隐衷,再者,你不是也是乔装改扮不欲人知么?”
林龙青心中疑道:“快到江南以来我一直没以真面目示人,平日也甚少施展武功,此人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实实可疑,待我来试试他的功力深浅。”当下便道:“你既不是江湖中人,为何传书示警?那八字有何用意,难不成你是东都御寇司的人?”说罢飞身而起凝聚掌力向那人一掌劈下,那人拧身避过道:“林帮主好大的火气,怎么如此对待通风报信之人?”却也并不闲着,转身袖中已鼓满真气向林龙青卷去,林龙青一招“分花拂柳”将对方来势引开又一招“长驱直入”直拍向那人前心,那人却并不闪避,回袖出掌,竟和林龙青硬对了一掌,一瞬间二人均觉得一阵气血翻涌,林龙青惊道:“不想东都御寇司竟有如此高手!”
他盛年之后便罕逢敌手,此刻却激起了好胜之心,见那人眼中也是一片赞叹,便右手一拳向那黑衣人扫去,那人似乎并不在意,见他来势将尽之时才稍稍退后将将避过,却见林龙青已然变拳为指,生生比拳头长出了二寸点至他前胸!那人眼中方现出惊异之色,有带着些遗憾之色,右手迅即二指如剪,欲封住林龙青指劲,却又见林龙青指法已变化为掌法,掌虽未到,掌劲已至,逼着那人的右手一起拍在前胸,那人被掌击的连退几步,右手捂胸连连咳嗽不已,却道:“林帮主好内功!可惜拇指已失,在下无缘领略林帮主乾元剑法了!”
卷一 第23回 寸土群英汇林战
林龙青一惊,心道:“此人武功惊人,我虽只用了八成功力,但若是旁人受我这一掌估计早已心脉俱断,他却还是谈笑自若。”却见那人笑道:“帮主且慢动手,实不相瞒,在下也不是御寇司的人!我不过是个不在江湖、官场的闲散人罢了。”
林龙青道:“既然如此阁下传书何意,又从何而知匡义帮有变?”
那人笑道:“林帮主心知肚明何必问我,在下不过是看不惯朝廷暴虐,对江湖中事横加干涉罢了,本是一片好心,你若再纠缠下去,怕只怕这几天朝廷便要对匡义帮发难了,还是早些回去以免发生什么难测之事为好。”
林龙青道:“阁下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叫我如何信你?”
那人叹道:“信不信由帮主自行定夺,唉,你去江宁分堂看看便知。在下告辞,这次还请帮主千万不要远送。”说罢转身急奔而去,瞬时便隐入夜色之中再不得见。
林龙青见状心道:“听他所言恐怕江宁分堂已遭不测,却不知岳兄弟怎么样了,实在让人担心。”便不再追赶,当夜便也来不及收拾,将门锁上就连夜奔往江宁分堂。
一路之上林龙青心中却对那黑衣人怀疑不定,那晚将他打了一掌,那人却只是咳嗽数声,看来并未受到重创。自己虽说只用了八成功力,可现在想来那人必定也未用全力;再论招式那人也是游刃有余,始终有种悠闲之风,自己存心试探对方武功,对方又何尝没有较量之意,否则也不会引自己追上。细细分析越发觉得那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但交手中却可看出他并非自己熟识的前辈高人,武功不是少林、蜀山等名家一路,又说自己不是江湖中人,也非官场中人,实在可疑,但冒险前来送信,却又透着一番好意,实实让人难以揣测。
来至江宁,林龙青一入分堂便觉一阵血腥之气迎面扑来,暗叫了一声“不好”,飞身而进,进得门中林龙青便以手掩目,那惨景不忍卒睹,缓缓将眼睛睁开,见堂内尸横遍地,林龙青短叹了一声,用布将口鼻遮住,慢慢查看,见各兄弟无不是打斗而死,身上俱是伤痕累累,有的骨断筋裂,有的创口则隐隐散发出腥臭之味,恐是兵刃带毒致死。将分堂中上上下下细细搜了一遍,已无一人活口,岳灵风和他的副手则下落不明,林龙青点了一根火把将里里外外尽都点燃,走出堂去,回头看江宁分堂已经是浓烟滚滚一片火海,双眼已经瞪的血红。正待赶回总堂,却听旁边一丛灌木之后隐隐传来响动,当下翻过树林,却见一人爬在地上,头转向江宁分堂那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大火,正是江宁分堂的副堂主李远钟,身下一条血迹直连远处,显是受了重伤从远处爬行到此,林龙青急忙上前蹲下将其翻过身来,却几乎流下泪来,但见一柄短剑没柄而入,将李远钟肚腹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创口,血流不止,里面内腑隐约可见。
李远钟见扶起自己之人并不认识,意欲挣开,却见林龙青将面具摘下,双目含泪道:“李堂主,是我。”李远钟见了林龙青激动之至,颤抖道:“帮主,帮主,你回来了!我……没有守好这分堂,让朝廷的狗贼……”还没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林龙青急忙用手贴住他后背,缓缓注入真气,李堂主摇摇头道:“帮主,我不行了,他们打了我一掌,又拿剑刺了我,以为我死了,我便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后来他们走了,我又自个儿慢慢爬回来,指望里面还有兄弟能有活命的出来去给总堂报信……”
林龙青道:“岳堂主呢?怎么只有你在?”
李远钟道:“年前岳堂主便察觉御寇司的人来此聚集,怕是针对总堂而来,便去总堂报信,后来便在总堂留守防范,让我们自己小心……可是……”林龙青点点头道:“李兄弟,别再说了,江宁分堂始终也没坠了我们匡义帮的威风,我带你去疗伤,你再挺一会儿。”说罢便要直身,却见李远钟双手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激动起来道:“我不去,帮主,我不行了,我要和你说,我们二十四个分堂,设在什么地方只有总堂的人还有我们自己知道,分堂也并不张扬,每隔三、五年我们还要不时的更换分堂所在,就是怕……就是怕……有人使坏……可是帮主,你知道么?我们……汴州、雍州的分堂……还有我们……都被人……就一夜之间……两位堂主到现在也没找到下落……我跟你说……我们帮……帮中……有……有……奸……”声音却慢慢小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声音,两只眼睛却一直瞪着,似乎有着无尽的恨意。
林龙青慢慢将手覆上李远钟的双眼,抹了下去,两行眼泪终于从他通红的眼睛中流了下来。
林龙青轻轻将李远钟尸身抱起,回身将他放在已是一片火海的江宁分堂中,思忖片刻便从口袋中掏出一物扔进火中,瞬时“噌”的一声直冲天际,在空中爆开一蓬红烟,方疾行而去。
林龙青奔出江宁,赶赴杭州,一路之上江宁分堂的惨状不住的在眼前浮现,想到林红枫可能浑身是伤的强自支撑与外敌对峙,又想到林剑澜不会武功却要被御寇司的人紧紧追杀,便顾不得路上停驻歇息,只是发足狂奔。
他进得总堂,被陈头领误认为是官府中人打斗了一场,面上虽然对众人冷漠,但见众人都还平安,内心其实极为高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也有心情和林剑澜嘘寒问暖。见众兄弟专心防范外敌,他便将江宁分堂已灭一事压在心底,生怕大伙儿为此士气低落,此刻自己一片诚心被林红枫歪曲,当真是又伤心又气愤。
成大夫见林红枫一意孤行,眉头略微皱了一下,缓声劝道:“曹夫人,现在外敌当前,不是寻仇的良机,且莫意气用事将全帮安危置于不顾。”
林红枫闻言大怒道:“我道他此刻前来太过凑巧,居心叵测,你们却为他辩解,竟然说我置全帮于不顾,没有他在,难道匡义帮上上下下便全都是废物一群,敌不过那些什么御寇司的高手吗?”说罢面色泛红,嘴唇却是异常的白。
成大夫急忙道:“红枫,算是老朽说错了,可是匡义帮从来自视甚高,此次也不曾请武林同道前来相帮,长安附近的两个分堂一夜被平,显见此次御寇司出动了一流高手,有帮主在起码也是个强援,既然他有此意,我们又何必拒之门外?你就听我一句吧。”
林红枫直勾勾盯着林龙青道:“谁都可以,偏他不行,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他自己也说他不想再和匡义帮有什么相干,岂能要他助我!”众人见场面僵住,成大夫这等身份劝言曹夫人都不听,更没人再说。
却见外面一个人疾呼着踉踉跄跄的奔进堂中,左手臂上还在向下滴血,右肩上还钉着一枚梅花镖没来得及取下,一进来便软倒在地,气息奄奄道:“来了来了,快去救陈头领、岳堂……主……”说罢已经晕厥过去,显是还受了内伤,众人心中一凛,却都是心内焦急,却有一大半人心内埋怨林红枫道:“正是匡义帮生死存亡关头,曹夫人却拒绝帮主一片好意,只顾为了以前之事记仇,大大的不该。”
林红枫此时却没想到外敌说到就到也恨来敌不是时候,见报信之人伤势颇重,恐怕来敌颇为强大,外围防线也只能支撑一时,一瞬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成大夫向前劝道:“红枫,暂时把帮内恩怨放下,一致对敌才好,若是匡义帮今日蒙难,那你还能为殷殷争取到什么?”提到殷殷,林红枫方泄气道:“也罢,此时先不与他计较!唉,成大夫,我们赶紧出去吧。”说罢一顿足飞奔出堂而去。
林龙青此时也顾不得多说,心内毕竟关心匡义帮安危,向林剑澜道了一声“自己小心”便也随后跟上,一瞬间堂内众人俱去迎敌,走的干干净净,却只剩两个小孩儿在里面。
众人急急向总堂外围赶去,却听外面并不喧闹,只隐隐传来几声兵器撞击之声,林龙青心内一沉,心知外面恐怕总堂的弟兄已经多有不测,估计只剩几个还在勉力支撑,想到这里脚步加快跃出门去,果然见负责外围防护的三、四十个人俱都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岳灵风正提剑和一人缠斗,却是已落下风,周围则还站立十数人,有的也是身上有伤,显见总堂的弟兄曾于他们生死相搏,再远处则密密麻麻站立了几百号官兵打扮之人,手执弓箭,已经摆好了架势。
那旁秦天雄已然扶起了陈头领,见他嘴角渗出血迹,脖颈之上则有处大大的划口,血便从这里汩汩冒出,眼见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