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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深受其害。
这妖兽厉害之处,便是能吞吃一切阴邪之气,以壮大自身。
同时通过身体,将阴邪之气以特殊方式转化为某种毒素,于攻击之际使出来,绝不比毒隐宗的手段差上多少。
厉斗量在进入真一境界之后,便使出神通手段,将之击败、炼化,以宗门特有的“镇魂”之术,将妖兽元灵锁于这挂饰之中,抹去其化毒之能,又相应增强了它吸收阴邪之气的能耐。
且通过特殊的法诀,尚可将其中积蓄的阴邪之气精炼提出,用以提升修为──这看起来倒像是邪宗的法宝,但想想厉斗量、乃至镇魂宗一贯的铁血风格,有这种炼制之法,也不足为怪。可明玑要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处?
她这六十余年,修为精进,稳入真人之境,一身修为在连霞山上,可入前五之列,仅在清溟、清虚、明吉等少数几人之下。
除非是冥火阎罗等少数几个高手,她是谁也不惧,又怎么会冒着被人指摘“不敬”的风险,去和厉斗量赌斗这个玩意儿?
脑子只是一转,李珣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看着明玑轻言浅笑的模样,李珣只觉得心头一涨,堵着了胸口,一时间已说不出话来。
他在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或许青吟负他,钟隐负他,将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现今的同门负他。
可是,清溟、明玑等许许多多的长辈、朋友,乃至整个明心剑宗,绝不负他!
而真正辜负他人的,正是李珣自己。
这个突然的领悟让他心中颇不是滋味,可在明玑面前,他偏偏又不能露出半点马脚,那种感动、愧疚又恐惧的心思绞正一起,竟然不比青吟对他的伤害轻上半分!
他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却也不犹豫,接过了这个坠饰,笑应道:“那就谢谢四师叔了,弟子笑纳。”
将坠饰拎在手上,他和明玑的目光轻轻一触,却不由垂下了眼睑。
他心中叫糟,却怎么提不起再次对视的勇气,只好将错就错地垂下头去,顺着心中那复杂的心绪,轻叹了一声:“四师叔……”
这情绪的转化却是不自主地顺了他的心境,出自天成,任明玑如何精明,也没有想到眼前与她最谈得来的弟子,心中竟然有那么复杂的变化。
她只是以为李珣心中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才显得这么古怪。
她也是不习惯这所谓“情深意重”氛围的,当下便又一笑,扯开了话题。
“这次我是在西北听到牛力士的消息,特地赶回来,想与此妖分个胜负,没想到却终究是一场空。白白耽搁了在那里的事项,大概过不了几天,就又要离开了。对了,你这‘小闪灵儿’,要在山上停多久?”
“小闪灵儿”的称号,是宗门长辈对李珣的昵称,就正是在说他和明玑性子相近。
明玑为了调和气氛,随口一说,开口之后才发觉这个称呼,实在有些不妥,脸上微热。
幸好此时天色已黑,李殉又不敢抬眼看她,这才唬弄过去。
她转移话题,李珣也是如释重负,当下便将对清溟的回应又说了一遍。
明玑闻言,也不免有些心情低落:“这次是不成了,你便代我给师哥上炷香吧……嘿嘿,妖凤一流,相互倾轧,机会也快来了,到时,你我一起为你师父报仇!”
在这个时候,明玑才又恢复了既往的爽利,李珣自然点头不迭。
不过这句话后,两人想再转移话题,却是力有不逮,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幸好,一道飞剑传书及时送达,给二人解开了这分尴尬。
“商议事项?怎么这么急?”
明玑收到的这封传书,却是峰下的宗主令谕,大意就是让二代仙师以上所有人,前去未明观商议事情。
李珣在旁笑道:“大概是宗主见今日难得来得这么整齐,故而为之吧。”
这话意自然直指整年在外游荡的某人,明玑又怎会听不出?她横了李珣一眼,对这样没大没小的语调,却也不怎么在乎。
以她的脚程,到峰下时,也要一夜之后,时间紧迫,是不容她再耽搁了。
临去前,明玑又似想到了什么,吩咐道:“几年没见碧儿了,代我问声好。让她且不用管什么修行不修行,若是心境不佳,便是有移山倒海的大神通,也几等于无……”
这算是安慰吗?或者是搅掇?李珣正好笑之际,忽又听她说了一句:“碧儿心性最好,想得却简单了些。你这做师弟的,也要多多维护,不要反给添麻烦才是。”
呃?这话可不像是明玑的风格,能让她有此转变的原因,恐怕是相当难以出口的。
李珣想了想,然后缓缓点头,这便证明他是有所得的。
明玑很赞赏他的精明,只是马上却又抿嘴一笑:“若是把你的聪明,多放在观察自己身上,便也不用人操心了。我再多说一句,你现在正是修为精进的时候,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过牵挂的好……你明白?”
看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竹庐,李珣心中一惊,也不知她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而且在她面前提及这事,自己又有止不住的心虚,当下只能点头,只是这次,敷衍的成分便多很多了。
明玑深深地看他一眼,却也不再多说,摆了摆手,身形一闪,便飞下峰去。
看着明玑离去的身形,李珣依稀间想到,当初他与青吟初步交往时,明玑的态度便很奇怪。
李珣后来才明白,那是明玑早感觉到青吟与他交往,恐怕是冲着他与玉散人极相似的脸面更多一些。
其后结果,果然被她料个正着!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凡当时就是给他知道后果,他能否跳得出来,也未必可知。
凄冷一笑,他将手上挂饰仔细地配在腰带上,转身向竹庐行去。
这个时候,祈碧应该也要回来了,只不知她去摘的果子,味道如何……咦?
他忽地心有所感,心念随之一动,又转脸看去,数尺之外,阴散人跨空现身,仍是数日前那一身女冠的装束,飘然若仙。
当时李珣“作恶”留下的痕迹已是一个不剩。她手上拿着一张香笺,面无表情地递了过来。
看着她的神情,李珣差点儿以为她的灵识再度湮灭。
不过,只看她眼神,李珣便放下心来。一个没有灵识之光的傀儡,如何会有阴散人这般冰冷沉郁的眼神?
故作无意地瞥了阴散人一眼,李珣抬高姿态,挺了下身子,微微张开了。
大气中似乎传来了吱吱的怪响,阴散人一袭道袍也无风自动,但最终,她垂下目光,将香笺送到了李珣手上。
空气静寂得令人发毛,李珣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终于再一次确认了,驱魂炼魄通心大法所铸就的强大规则锁链,终于还是圈住了这桀惊不驯的傀儡。
她不甘心吗?好的很,他要的就是不甘心!
唇角轻勾,李珣的心情变得非常之好,对那刚刚以秘法送来的香笺,他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奇怪,才分别四天左右,怎么又来信了?只是,他搭眼一扫内容,脸色便沉了下来。
其实信中的言辞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相反,兴奋激动之情跃于纸上。信中大意就是秦婉如探得母亲携几名手下,外出办事,不日便要返程北上,周围高手不多,正是袭击抢人的大好机会云云。
若是旁人,必然看得一头雾水,偏偏李珣却是个知根知底的,立时就明白了。
“羽夫人?”
李珣上个月还见过她的,当时正是她给李珣委派“照顾”萧重子的任务,没想到一个月后,还流连在外。
平日倒也罢了,如今阴散人功成复出,若以有心算无心,以阴散人之能,岂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良机,也无怪乎秦婉如这般在意了。
就李珣而言,这计划本身没什么问题,然而,选的时机却是大大糟糕。
就在前几天及刚才,他分明向清溟、明玑保证,在宗门停留三个月,直至林阁祭辰之后,才会离开,偏在这时秦婉如发信求援,虽说求的是阴散人,可他能不去吗?
而在这时,阴散人目光望来,一联想到信笺中的内容,李珣眉头一挑,冷冷地迎了上去。
可是,出乎他预料的,当阴散人明眸中光芒闪动之际,并没有太多的戾气怨毒。
双方目光只是一触,她便上动移了开去,环目一扫周围的环境,眸光明暗间,竟只是轻叹一声道:“坐忘峰?”
如此语气,和四天前当真是天壤之别。
李珣被她的态度迷惑了,不过从心中对傀儡的感应来看,此刻阴散人确实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李珣也投桃报李,笑了一笑:“不错,正是坐忘峰。你以前来过?”
“是啊,若按你的说法,是偷偷来过。”
阴散人倒像是闲话家常般,语气平和恬淡,她把目光放在了竹庐那边,微微一笑:“当时我见青吟,便知她想法不俗。若当时我得了手,也许你就没有这么多烦恼,只可惜,钟隐一剑把我劈下山去……嘿,好个钟隐!”
李珣哑然失笑。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是阴散人想挟持青吟对付钟隐,结果事败,惨败而回。
这些当年之事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只是他不明白,阴散人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间,阴散人转过脸来,苦涩一笑:“当年以钟隐之威,追得我上天入地,虽然狼狈,但毕竟也能险死还生,却不想到头来,竟然是栽在你的手上……哈,自作聪明,如之奈何?”
这样的话,李珣爱听!
看着阴散人脸上淡淡的失落和怆然,他心中快意也越发地膨胀开来。
让这样一个已经完全恢复灵识智慧的宗师级人物俯首帖耳,服从号令,他是没有绝对的把握。
可是,通过驱魂炼魄通心大法的效用,他却可以封杀一切对他不利的事项。
也就是说,就算阴散人恢复记忆、恢复智慧,并由此对他生出仇恨与怨念,她却没有办法将这仇恨与怨念付诸实行。
想报复?只要这个念头一动,傀儡与主子之间的气机便会自动感应,那可怕的反噬之苦,就算阴散人是通玄界最厉害的刑讯大师,恐怕也无法抵挡那直达灵魂深处,使人发疯的虚弱与痛苦。
这样一个曾经尊贵的、高傲的、智慧的、狠毒的宗师级人物,遽变为一个任人发泄,却连还手力气都没有的绝对奴仆。
这种天堂地狱般的对比,比任何肉体上的折磨都要可价一百万倍!
而且,虽都说自古艰难唯一死,可是对阴散人这种“已死”的存在而言,便是想通过死亡的方式摆脱这梦魇,亦属痴人说梦。
除非李珣死了,否则她的灵魂便要在李珣的控制下,永远地存活下去,不管遭遇到什么!
就李珣看来,面对这种情势,阴散人的屈服应该是迟早的事。
不过,阴散人适应得如此之快,还是出乎他意料。
李珣感觉,自己像是将拳头重重地打在棉花上,那种用错劲儿的感觉,甚至在一时间压过了赢得最终胜利的快感,郁闷得直想吐血。
难道,这便是阴散人的智慧?
不过,李珣的心境毕竟也不同以往,很快也就调整过来。
毕竟从实用角度来说,能早一天使阴散人那惊人的实力和智慧为他所用,对他日后的前程也就越有利。
看眼前的情形,也许再过上一段时间,所谓的“俯首帖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