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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她真息透入,在李珣体内一绕,脸上便不由自主现出了些讶色来:“怎么?”
李珣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平淡地道:“这就是修炼魔功的直接后果了,先把自己的身子鼓捣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过,这样也好,你妖我魔,也就更配对了!”
水蝶兰如何看不出,李珣此刻是强作欢颜。不过,若是她能体贴入微,她也就不是水蝶兰了。
不管李珣心中如何想法,她故态复萌,嘻笑道:“世多传言,《血神子》修至极处,便为‘血魇血魔血神子,血心血体血分身’,你现在练出了个‘血什么’?”
“哪有那么多‘血什么’?其实,这两句虽不差,实则两两对应,血魇对血心、血魔对血体、血神子对血分身,前者为表,后者为里,表里合一,方是此法的奥妙所在。”
李珣很奇怪,明明这妖女拿了本《血神子》的手稿,怎么到现在都还缺乏基本常识?不过,他倒不介意讲一讲这些,因为,他正好可以借此,梳理一下思路。
“除了‘不动邪心’这个魔炼必修课之外,修通《血神子》还有要五大转关,即‘锻体’、‘外化’、‘化形’、‘分身’、‘不灭’,我此刻,应该修到‘化形’了吧……”
“咦,这么快?”
“是啊,太快了,但总比没命了强!”虽是这么说,但李珣脸色阴沉如水,显然心情糟到了极处。
“当时化阴池恨不能将我一身骨肉化尽,若不是阴散人……嘿,我此时怕已是融入化阴玉液中,尸骨无存了。那时,什么锻体、外化,都不得力,我只能选‘化形’一篇来救急,眼下,也就是个‘血体’层次吧。”
“血体?倒是挺形象,就像被血流冲刷一样,五脏六腑全不成形,嗯,划开你这层皮,里面的玩意儿会不会喷出来啊?”
“喂,别开玩笑!”
李珣避过她比刀锋还要尖利的指甲,没好气地道:“你确定你受了重伤?眼下可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啊!”
话音未落,水蝶兰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李珣看得眼皮直蹦,且颇些尴尬。
水蝶兰倒不怪他,只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伤势:“这伤短时间内是好不了的,需要慢慢地静心调养,最好是去雾隐轩,喂,你会陪我去吧?”
“当然!”李珣答应得很是痛快:“就凭你万里回援,我也……”
他蓦地停口,眼睛却一直盯在水蝶兰脸上。水蝶兰有些疑惑地扬起眉毛,有点儿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良久,李珣忽又笑了起来,他伸出手,轻放在水蝶兰肩膀上:“抱歉,当时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那么糟糕。不过,夫人万里回援的恩情,我是一定会记在心上的。”
水蝶兰何等聪明,立时便明白李珣想到了什么,不过,她更在意的还是李珣那种称呼。她抬眼扫了一下,似笑非笑地伸手,轻按在李珣的胸膛上:“真难得你还有这份自觉!咦,你的心跳有点儿……呀!”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而稍前一点和时间,李珣突然发力,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两人的肌体发出一声碰撞的闷响,在水蝶兰的呼痛声中,李珣紧紧地搂着她,几乎要使她窒息。
颈后火热的喷息几乎是在灼烤着皮肤,李珣是在剧烈地呼吸,而水蝶兰则在沉默。因为她发现,当她不再用居高临下的态度,来与这个奇特的家伙交往时,许多事情都已经脱出了控制。
她对人类的情绪变化有着极深刻的理解,但是将这结论放在李珣身上,有时候却会误差。
比如现在!
当李珣这样深沉内敛的个性,因为一个极微妙的诱因,而突然迸发出如岩浆般灼热滚荡的情绪时,她本能地有些失措。
她只知道,造成这激情的微妙元素,在事后只会隐藏得更深。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元素”,不是自己。
所以,水蝶兰沉默了。
李珣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在水蝶兰出奇的沉默中,他有些尴尬的松开手,然后解释说:“呃,真像你说的,修炼《血神子》太快,情绪总有点儿把持不住。不过……夫人你不尽一下妻子的义务吗?”
这个玩笑宣告两人的关系恢复常态。水蝶兰白他一眼,接着看他一身打扮,有些想笑:“你就这模样护送?灵竹不灵竹,百鬼不百鬼,或者是想换个新的身分玩玩儿?”
“只是权宜之计吧!”
李珣随手脱下已被鲜血污损的外袍,露出其中一身短打打扮。他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百鬼仍在闭关,过早出来又是麻烦。还是用灵竹吧,虽说突然在西南冒头有点儿突兀,不过总体来说,还能应付。”
说话间,他已经运功变化脸型,又唤出幽一,将灵竹的一身装备都拿了出来,正想往上套,水蝶兰忽地叫了一声:“等等!”
李珣“嗯”了一声,回过头来,但很快他便抽了一口凉气,手臂很明显地后缩。一声微响,水蝶兰看得真切,有个玉制的小玩意儿掉落在草丛里。而李珣怔了半晌,才摊开手,手心里,一片焦黑。
水蝶兰立刻明白过来,她将那小挂件捡起来,果然,这就是李珣身上最宝贵的法宝之一:玉辟邪。
这个自李珣少年时代便放在他身上的绝妙法宝,此刻却翻脸不认人,以一记重击,给了李珣好看。
水蝶兰叹了口气,对李珣道:“完了!”
李珣怔怔抬眼看她。水蝶兰微一摇头:“不能再变回去了,《血神子》的修炼表征太过明显,就算是你变成灵竹的脸,也掩不住那一身血腥气。这个玩意儿……你也不要戴了!”
李珣没有说话,只是怔在那里,良久,方摇了摇头:“不对啊!”
“没什么不对,这也许就是你为了活命,所要付出的代价。天底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你要占尽所有便宜,到最后,只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你!”
水蝶兰难得地讲了些大道理,但很显然,效果不佳。李珣的神情变得非常沮丧,他只是无意地翻弄手中的袍服,脸上忽青忽白,看得出,他心中极不平静。
皱皱眉头,水蝶兰正待再说,李珣猛地盯住她:“天芷为什么没事?”
“她还没修到那么高段,而且现在情况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话说回来,喂,你干什么!”
她一个不注意,竟然被李珣劈手将玉辟邪夺了回去,水蝶兰一惊之下,本能地出手想要夺回,李珣却侧过了身,让这一击拿在肩背上。
与之同时,水蝶兰清楚听到了,在手心处,那一连串“滋滋”做响的皮肉爆裂声。
“笨蛋,你若连一个身分都放不下,还修个什么道!”
水蝶兰反手又去抢,但还没发力,便被李珣诡秘的神情吓住。李珣此刻应该是极痛苦的,眉角肌肉都在微微抽搐,偏偏还要露出笑脸,且以手指比唇,做出噤声状。
“你听!”
听什么?水蝶兰灵敏的耳朵里,只听到了皮肉撕裂,鲜血滴落的微响。可李珣却不这么认为,他闭上眼睛,用尽可能平稳的状态,长吁一口气,似乎在将一切的疼痛都呼出体外。
“听不到吗?我却听到了,这是我的筋骨皮络在适应。这里面的变化极其玄妙,一旦我找到关窍,就会即刻水到渠成!”
听这颤抖的嗓音,水蝶兰觉得李珣是疯了,可是,在看到他愈来愈平静而从容的眸光时,这个结论忽又站不住脚。
李珣咧嘴一笑,飞快地穿上了衣物,但不是灵竹,而是百鬼的。
紧接着,他又将灵竹的装备一古脑塞给幽一,使其隐去,但仍留下了一件东西:玉辟邪!
这件无数次帮助他,此刻却又持续杀伤他的宝物,被死死地扣在掌心,没有一点儿露在外面。
“没办法,就用百鬼的身分吧。”李珣很无奈地撇撇嘴,“不过,宗门那边就不好说话,你帮我想个理由先!”
此时的他,没有一点儿痛苦的表情。水蝶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低哼出声,用嘲讽的笑容回应:“还用想吗?就说某人脑袋烧坏,足够了!”
李珣往攥紧的拳头上连吹了几口凉气,末了,他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吧。不过,这也是你说的:天底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这时放过,以后要得到,岂不是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且,我也刚刚才发现,事情比想象中还要糟!我刚出化阴池时,体内脏腑经络还勉强有个形,可是杀了这几天,燃血元息充溢体内,把这些冲了个七零八落。
“眼下,我恐怕连最基本的幽明气、或者青烟竹影剑诀都使不出来了。几十年的修为,毁于一旦,如果轻易放过,还有比这种代价更惨重的吗?”
这么严重?水蝶兰很有些吃惊,现在她越发明白,当年血散人为何放着这本宇内独步的魔功秘法不用,而要另辟蹊径了。
见李珣理由如此充足,水蝶兰也就没法再说些什么,不过,她依然嘴上不饶人:“如果能恢复,那自然是好,不过,希望这不是你的幻觉吧。”
“怎会?我的身体,我自然清楚……去,爽快得很!”
“哦,清楚了!”
带着笑声,两个人影同时一闪,破空飞去。
西南角的变故,并没有搅乱通玄界的大势,只是在一个较小范围内,荡起层层波澜。
令等着看热闹的人们很吃惊的是,当水镜宗救回其宗门弟子,得到玉岚道人被软禁的消息后,并没有趁势站在大义的名分上,向西联要人,甚至连一份措辞强硬的声明,都没有出现。
而更荒谬的是,西联此时却主动站出来,很隆重地送回了玉岚道人,并表示了对“行事过激”的歉意。
而对整个通玄界窃窃谈论,有关“玄海幽明城”一事,代表整个西联发话的天妖剑宗宗主七修尊者哈哈大笑:“宝地惟有能者居之,这玄海幽明城,西联是要定了!”
对这种态度,此界各宗门自然各有反应。不过,已临近东南林海的某人,却是摇头感叹:“真狠!”
“什么狠?”
看着打猎回来的李珣如此说话,水蝶兰有些摸不着头脑:“碰到什么厉害的野兽了?”
“哪有的事!”李珣将一只獐子扔在地上,又递给水蝶兰几颗她爱吃的果子,摇着头,将刚刚从一位散修口中得到的消息复述出来。
水蝶兰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听得直打呵欠,更不愿去费脑子。最后才凭着几分好奇问他:“你是说西联狠吗,狠在什么地方?”
“阴狠!放回玉岚这一手实在阴险。就我估计,玉岚那道姑嘴巴严得很,就算是罗摩什,想从她嘴里撬出东西来,也很困难。所以,干脆就做个姿态,把一切都公开。”
李珣轻轻晃动手腕,让受创严重的左手缓缓劲儿,一边又道:“对玄海幽明城不感兴趣的就罢了,但只要稍微有点儿意向,会怀疑什么?”
“怀疑?哦,是了,玉岚一定是把玄海幽明城的位置算了出来,并交给罗摩什才得以脱身!”
“正是如此,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玉岚道人没有交给西联情报,甚至没有算出确切位置。但事情已经明摆着,要想在这事上掺一脚,要么,就跟着西联的人马到处跑;要么,就到琅琊水镜之天,直接去问水镜宗好了!今年水镜大会,不是马上就要召开了么?”
水蝶兰啧啧两声,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果然好狠!就算先前不知道,在事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