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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了。装得再好,不也被古宗主戳穿?我倒想问问,鄙人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
古音笑吟吟地答道:“先生心思慎密,露马脚一说,倒也谈不上。只是,或许是日程繁忙,先生的身份变化未免太过迅速。尤其先生入星河救人时,潜进去的是灵竹,杀出来的却是血魔,而不论血魔目的为何,明玑借此脱身,却是不错的……”
至此古音语音稍顿,李珣知她还有下文,将目光移到她脸上,也不说话。
此时,他心中忽有所动,清净灵台似乎映出了一些已经遗忘的东西,但当他刻意去追寻,又杳无踪迹。
古音并不知他心绪,继续讲下去:“紧接着便是水镜大会前后,灵竹、百鬼在人前碰面,本来足以打消一切疑点,然而接下来剃刀峰之事,无忧邀灵竹杀百鬼,百鬼亲至,化身血魔,灵竹却不见踪影,而那水蝶兰却像是从石头里跳出来似的,突然现身……有水镜宗散发的大战影像,我也能猜得到,逆水勾水仙子的另一个身份恐怕就是七妖中的百幻蝶吧?有这位幻术宗师,些许易容化形之术,倒也不在话下。”
李珣听她言说,又思忖半晌,只觉得古音所言诸事确实有蛛丝马迹在,可其中却也不见决定性的证据,便扬眉道:“就这样?”
古音微笑,旋即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递了过来。
李珣伸手接过,神念探入,便见里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自灵竹、百鬼出道以来,几乎所有为外界所知的事迹。每件事都包括时间、地点、背景、接触人乃至事态变化等等,详细周备,有些细节连李珣自己都记不得,上面也都记载下来。
更惊人的是,其中记载的每件事,都以时、地为纲纪,将灵竹、百鬼联系起来,互相映照。
除一些传闻不实、或由两个傀儡代劳的事件之外,两方事件,正是你现我隐、此消彼长的态势,可说是丝丝入扣,便是傻子见了这刻意排列的记录,也能看出百鬼、灵竹之间的问题。
纵使李珣心态已放得很开,见到这些记录,终还是苦笑。
雁行宗是通玄界以情报消息擅长的独特宗们,其宗们弟子均擅长化形匿迹之术,终日游荡天下,以各种方式收集此界内事件、密闻,再加以整理出售,换取贵重的法宝、丹药等物。
数万年经营,雁行宗记录消息堪称此界权威,与各个宗门都有或明或暗的往来。
李珣手中竹简轻若无物,可这些记录消息,也不知是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才一点一滴地汇聚起来。
古音在旁笑道:“这里小部分是由散修盟搜集,大部分则是由雁行宗那边得来。当然,购进这些消息记录的时候,乃是分人分批行事,又混杂许多信息,不至于为人所察,至于后边的整理排列,更是我与几个近人所为,所知者不多,先生大可放心。”
“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珣手指轻弹,击在玉简上,发出清脆的鸣响。
他曾经设想过自家身分暴露的情形,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他本身并未露出大的破绽,或勉可自慰,然而古音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手段正是堂堂正正之兵,如山崩般压下,务令人无可躲避。
这种方法并非只是古音的专利,此界任何一个有些资源的修士都能如法炮制,那么,他的秘密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正如古音所说,近两年,灵竹的身分转换还是太频繁了。
他有些不爽,语气自然幽冷寒彻。
偏偏古音仍在微笑:“其实这些也未能定论,直到今日与先生相见,亲身体验一回,方有了六七成把握。最后,还要先生亲口承认……”
原来是给诈出来的!
李珣“哈”地仰头一笑,心中本就淡薄的悔意,出奇的烟消云散。笑声里,他手中玉简无声无息化为碎末,被他袍袖一卷,洒出车外。
此时,他反倒对古音上一句话有了兴趣:“古宗主体验出了什么?”
“既然是体验,安能形之于口?”古音抿唇一笑,脸上竞显出些狡黠的味道。
李珣见状,前些时候的感应再度泛起,且越发清晰。
古音在谨慎之外,果真还有其他的古怪。她偶尔显露出的神态,缥缈不实,如梦里空花,当是心绪形之于外,而其倾注的对象,怎么想都不会是眼前的自己。
古音的异样表现也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她就把焦点移到最初的话题上去:“此刻,再说你我分属同类的话,先生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李珣嘿了一声,忽然很想知道古音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干脆就来个默认。
古音悠悠续道:“除此之外,我还记得,因雾隐轩之事,你与西联、水仙子和罗摩什之间都闹得很不愉快;再者,先生久居明心剑宗,牵涉颇多,万一事态有变,旧友转寇仇之事,也近在眼前。如此,正邪双方尽都得罪,毕竟不美……”
“等等!”
李珣举起手,阻止古音再说下去,即而扬眉道:“按古宗主的意思,总不是在招揽我吧?”
他突然明白了古音的心思。
此时古音虽然仍有着在此界翻云覆雨的能耐,可手中力量较于全盛时,毕竟折损太多。
以妖凤、青鸾、鲲鹏等三大妖魔为代表的十大执议,此时星散大半,魔罗喉亦被“猫儿”吞吃,如此一来,散修盟会最顶尖的五位真一宗师,便只剩下身为傀儡的玉散人,可以说,其实力较之巅峰时的三成都不如。
这样的散修盟会,还要面临与通玄界几乎所有正邪宗门为敌的尴尬,古音又需要什么样的通天手段,才能扭转这不得局面呢?
再拉起一批人马,把窟窿堵上便是!
古音毫无疑问打的就是这种心思,她眸光晶亮,直视李珣眼底:“若先生愿意助我,千百高手修士任凭驱使,百万散修妖魔依附足下,通玄诸宗门生死,由先生一言而决,此界气运,亦由先生牵引主导。如此……”
她语音稍顿,手边有意无意地轻抚无扰秀发,笑吟吟地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好大的基业!”
李珣为之莞尔,面上虽是从容,可实话实说,古音如此道来,他心里也是动了几动的,但很快,理智便占据上风。
他摇头道:“古宗主岂不闻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么?”
古音微挑秀眉,见李珣轻拍云车侧栏,微笑道:“且不说古宗主画的好大一张饼,若真如宗主所言,你我除了性别不同,其余为人、处事、喜恶均是相近,这应是大大的‘相斥’才对。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如此了不起的基业,身后却有个与我一般无二的人物共享,古宗主信得过我,我却信不过自己!”
不等古音再开口,他身子稍微前倾,拉近与眼前女修的距离,又道:“此外,栖霞元君何等样人,鲲鹏老妖又是何其了得,有他们珠玉在前,李某不才,却也没胆量步其后尘!”
古音半分不让,任双方面庞贴近,神色亦丝毫不动。
李珣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唇边冷笑依旧,只拿目光深刺其眼底,亦是不动如山。
两人僵持半晌,古音喟然一叹:“倒是妾身唐突了。”
眼见她态度软化,李珣也不为已甚,正要拉开距离,耳边忽听得她语气冰寒:“只不知,先生拒我好意,究竟是心如铁石,自有境界,确非外物所能动呢……还是心存芥蒂,不屑、不愿与我做同路之人?”
要翻脸么?
李珣哑然失笑,他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总是和古音在雾里弯弯绕绕,之前还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未免有些矫情了。想必古音亦是这般想法。
“古宗主生具慧眼,倒是看得通透。”李珣将冷淡的言语逐分逐毫地从牙缝间挤出来,“其实,古宗主威逼利诱的手段先后使来,怎么看也没有诚心相邀的意思,这心存芥蒂的罪过,敝人原物奉还。”
古音面上,笑容如轻波般荡开:“那还是真是我的罪过了。不过,相交数十载,倒从未见过先生如此直率。”
不管李珣奇妙的表情,她从容道:“你我二人,能将芥蒂摆开,总比一直掖藏着要好。只可惜,当时在夜摩天,我说过的那些话,你应该全扔在脑后了。”
说过的话?
李珣脑子里多转了个弯儿,才明白古音话中之意,在夜摩天,古音确实曾经“推心置腹”过,可惜他当时只有刺探隐秘的心思,再加上青吟的影响,只是纯粹应付而已。
当然,他更明白,当时与现在,境况是完全不同的。
李珣也不否认,点头道:“此刻尚如此,况乎前日?摊开来说,敝人不认为你我二人能合在一处,招揽也好,合作也罢,古宗主还是不要做那些无用功了。”
古音唇红微抿,似笑非笑的神态中,锋锐之气渐盛,说是要立刻翻脸,也未必不可能。
李珣便感觉到,云车下,一个强绝反应突然出现,近在咫尺。
他眉头跳动两下,最终忍不出笑起来:“原来,令叔父真在拉车。”
荒唐的感受绝了李珣最后一点心思。
这就是和古音“合作”的下场,妖凤、青鸾如此,古志玄也这样。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翻脸,痛痛快快打一场吧!
随着心中决断,他站起身来,以此宣布双方不必再谈下去。
云车震荡一下,速度渐渐放缓,从车体之下透上来的寒意,似乎能将车内的空间冻结。
古音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仰起头,平静开口:“先生要走么?”
李珣哼了一声,并不答话,体内欲动的气机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直接有效。
不过,几乎与他同步,车下的寒意越发凝实,虚拢在周边,怎么看,都缺乏善意。
“这就是古宗主的态度了。”李珣夷然不惧,反而又笑出声来:“令叔父距我两尺,你我相去尺半,古宗主不妨猜上一猜,后面会是个什么局面?”
古音没有回答,她静静地坐在车内,手指插进少女顺滑的发丝间,轻轻梳理。
半晌,在李珣与傀儡的对峙即将冲破临界点之际,她柔声开口:“两度推心置腹,却依然减不掉半丝杀意。难道你我之间的仇怨,当真是不可消解么?”
要说仇怨,倒也未必。
李珣唇角抽动,冷笑颜色倒淡去许多。他心中块垒消除后,对自家心态的把握越发准确。
他对古音与青吟、妖凤、玉散人等的感受都不一样。
论怨毒,青吟远比她承受得要多;论嫉恨,玉散人则是首屈一指;论恩仇,杀林阁,又羞辱他到极至的妖凤,才是最大的目标。
相比之下,李珣对这女子,与其说是仇恨,还不如说是忌惮。
此女一手主控散修盟会,实力强绝,又与诸多仇人过从甚密,要想复仇,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她。
如今虽是形势大变,可她分明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产上,被这种厉害角色算计,有如芒刺在背一般,所以他心中忌惮之意有增无减。
不过,古音主动放软身段,李珣也不愿进逼太甚。
他目视女修苍白娴静的面容,目光中颇多玩味:“要杀你的人很多,我未必是最着急的那个……”
这或许算是表明某种态度,说罢,李珣微摆衣裳袖,潜力迫开周边挡风的气壁,准备离开。
气壁一开,九天罡风呼啸而来,隆隆的风吼撼动云车,狂风吹动古音的长发,遮住她半边脸颊。
便在此时,一缕清音缭绕李珣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