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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气息,超越了他多年苦修的境界不知凡几,就算是他与其余六大魔门门主的修为融合一处,也最多只能与其看看持平。
这自然便是悟道境所拥有的超然气息。
“本座还未开始出招,你就已经准备动用悟道境的手段了,不知你是太过小心,还是突然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了自信?”
柳乘风此番没有应答,在他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便不会理会周围的种种疑问,也不会再去逞口舌之利,只会力求将自己想要做成的事情做到极致。
俞燮甲忽而也不再言。
他性烈如火,冲动易怒是不假,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爱喧嚣的人,也不爱说太多的话,除却怒到极点时的骂人脏话,他所说的每一句言语都经过大脑的仔细思量,带有强烈的目的性。
自柳乘风宣布要更改魔门会武规矩之后,俞燮甲便一直带着这种目的性与柳乘风交谈。
先是刻意大声,挑动氛围,让诸多魔门高层以及前来参加会武的精英弟子明白柳乘风的不良居心,后又主动提出三招之约,企图通过割股下酒的方式一挫柳乘风的气势,将柳乘风和天魔门的野心初步打散。
他所做的每一个举动,所说的每一句话,看上去都像是率性之为,未曾经过紧密的思考,可偏偏这些东西联合起来,又都是不俗的谋略心计。
论道经邦,燮理阴阳。
此句乃是他自创的阴阳论道经的总纲。
阴阳论道经问世过后,旁人也都习惯将俞燮甲的“燮”字,与阴阳结合在一起,意为调理刚柔,并济阴阳。
但他们的理解大多始终局限于俞燮甲自创的阴阳论道经攻守兼备的方面,没有涉及其他。
不知是因为他暴躁易怒的一面在人前暴露地太过频繁,还是他天生就不善于向别人展示自己的真正长处,越来越多的人将他当作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仅仅凭借武力坐上阳魔门门主之位的人,忘却或者干脆忽略了他对于阴谋阳谋的把握。
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悟在心里。
没有试图去改变什么。
一来习以为常的观点不易被纠正,二来他的确需要通过这种藏拙的方式,来降低自己的威胁力,好让阳魔门不至于被刻意针对打压。
但藏拙也总会有个限度。
如果超过了那个限度,你仍旧在藏拙,而不展露丝毫真正的锋芒,不单单外界对你的印象不会有所改观,就连有心对付你的敌人也会更加地变本加厉。
他可以允许一个有野心但碍于各种原因始终没有付诸行动的柳乘风统御着天魔门,虎视眈眈,却绝不允许一个刚刚突破至悟道境就妄图打破固有平衡的柳乘风,在自己的卧榻之侧酣睡!
有些东西,沉寂得太久,若不爆发,只能是灭亡。
他当然不愿意选择自取灭亡,故而这一刻,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彻底爆发!
轰隆!
俞燮甲熔岩铠甲显化,周身焚山煮海烈焰燃烧的那一刻,四周率先扩散的并非浊浪升腾之音,而是犹如百万雄兵擂动战鼓所汇聚成的天雷之声。
相较于柳乘风以天地大势沟通的雷霆,俞燮甲此时引发的震天雷声显然要少了许多对于道法的精要掌控,但却多出了不止一筹的原始狂野气息。
炽热!
蛮横!
强大!
天雷与地火相融的那一瞬,柳乘风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不小的讶异之色。
他显然没有料到关系着先决之势的第一招,俞燮甲竟会动用他并不熟悉的陌生手段来发动攻击。
然而讶异归讶异,作为掌控了魔道至宝八荒魔珠三十年,且步入悟道境的魔道大能,面对俞燮甲这威势十足的雷火一击,他有着不下十种的化解手段。
他向来喜欢简单却有效的方法。
这一刻,他施展的化解手段看上去同样颇为简单,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指,还不曾附着灵力漩涡,荡起空气涟漪。
但他这一指却好似一支墨笔,夺天地之造化,于虚空中造画。
秋蟾流异彩,斋洁上坛行。
天近星辰大,山深世界清。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
一指起手,一画开局。
指尖缓缓挪动,画卷徐徐展开。
由简入繁,由浅入深。
柳乘风所构造出的奇妙画卷形意俱全,一段风景,一截山水,在他的御使下,不断与俞燮甲的天雷地火碰撞。
渐渐地,完整的画卷缺失了一角。
那股浑然天成的诗情画意出现了不可弥补的残缺。
遗留其上的是阵阵久散不去的青烟。
宛若炊烟升起。
暮色照耀大地。
正午之时,这样的奇特一幕实在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但柳乘风与俞燮甲未免波及他人,是在虚空之上交手,余波炸开,宛若天人降怒,将原本的晴朗天色切割得支离破碎,将雨不雨,连空气中都仿佛有火星与魔威的味道,强如应心玄、雨妃弦、叶轻舟等人,都不得不运功抵抗,尚未亲自遁入空中观战,其余人的状态自然就更加被动受制。
以大洞天元气运转之法催动灵力的秦苍倒是个特例。
他虽然也要运功抵御,但总体而言并未受到太过强烈的影响,因为隐藏在灵戒之中的炎帝姜榆罔乃是魂魄之态,他还有一项更加得天独厚的优势,那便是借助姜榆罔的魂力探查柳乘风与俞燮甲的动向。
“战况如何?”
“柳乘风已经接下了俞燮甲的雷火一击,只是破了画卷,自身毫发未损。”
“接下来的两招,俞燮甲有没有可能翻盘?”
“看他运气咯。”
姜榆罔悠然一笑,与此同时,俞燮甲第二招发动!
。。。。。。
第三百八十六章 蓍草
天雷隐匿,地火消散。
意味着先决之势的第一招就这样无功而返。
俞燮甲却并不焦躁,也并不意外,因为他很清楚柳乘风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强大,尤其是在后者步入悟道境后,若是他只凭借一招就伤到了柳乘风的话,那么这个八大魔门的最强者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
深吸一口气后,俞燮甲再度鼓涨气势,将天雷地火抛却,灵力随心念调用,透过周身经脉,终于在他双掌之间浮现出后天八卦。
八卦之上有四象。
四象之上有两仪。
两仪之上有太极。
太极之上有太易。
太而易者,天地根本,其上为大道。
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俞燮甲翻手间成大道,自灵戒中取出一根蓍草,作为分界线,切割阴阳二爻。
是故阴阳太极飞舞,蓍草如扁舟从中漂浮。
而这,正是俞燮甲自创的阴阳论道经的起手式。
柳乘风的身躯突然坐直,目光紧盯着那根分割阴阳的蓍草不放,惊异之色犹胜先前。
花草之物中,那个女人最钟爱的既非以艳丽闻名的牡丹,也非以清雅见长的水仙,而是有着“飞天蜈蚣”这一别称的蓍草。
蜈蚣,乃是剧毒之物,与美好的事物很难扯上联系。
所以当柳乘风知道了她的这一喜好后,一度讶然了许久。
但因为爱屋及乌,他还是选择了去深入了解蓍草。
从一开始的仔细观察到后来的亲手栽种,流逝的岁月中,他记不得的人和事越来越多,唯独对蓍草的习性特点越来越了解。
多年生草本,根状茎较短,却直立,呈圆柱形,上部有分枝,长约一尺五至四尺,表面深灰绿色至浅棕绿色,破白色柔【毛】,具纵棱。叶互生,无柄,下部叶在花期凋落,中部叶矩圆形,长两到三寸,宽约半寸,其叶片多破碎,完整者展平后呈条状披针形,羽状深裂,长一到三寸,宽约半寸,暗绿色,两面均被柔【毛】。
下部较大,披针形,有少数齿,上部则较短小,近无齿或有单齿,齿端具白色软骨质小尖头,叶上面绿色,毛疏生,下面恰恰相反,密集无比,叶轴细小,肉眼难测,全缘或上部裂片间有单齿。
头状花序多数,如伞状,总苞宽钟形亦或者半球形,直径不足半寸,总苞片三层,覆瓦状排列,外层短,卵状披针形,顶端稍尖,中层卵状椭圆形,内层长椭圆形,顶端钝或圆形,有褐色膜质边缘,中间绿色,中肋凸起,托片披针形,扁舟之状。
又有边花六朵以上,舌片白色,偶有淡粉红色边缘,管部与舌片近等长,翅状压扁,具少数腺点,管状花淡黄色或白色,瘦果矩圆状楔形,具翅。
蓍草味辛,微苦,性平温,带有毒性,却常有医者取之用药。
炮制方法大多为清水洗净,除去杂质,稍润,切段,干燥,筛去灰屑,再贮干燥容器内,置阴凉干燥处,以防潮湿。
以蓍草入药,可祛风止痛,活血解毒,血瘀经闭,腹部痞块,跌打损伤,毒蛇咬伤,痈肿疮毒等皆可解之,恰巧应了那句以毒攻毒之理。
除此之外,它还有益气明目,滋润肌肤,令人头脑灵活,身材轻健,延年益寿等作用。
但她不是医者。
柳乘风更不是。
他只是为了她,才花时间关注了解蓍草,熟悉它们的习性,以便能与她之间有更多的交流话题。
在遇到她之前,蓍草在他的眼中,与寻常花草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闲来无事之时的消遣物罢了。
既然是消遣物,就总有看得厌倦,玩着无趣的时候。
可他总能够看到那个女子在蓍草丛前蹲坐着,大半天都不挪开一步的场景。
正如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不愿放下魔门基业,与她共同归隐山林一般,他也不理解她的这一爱好举动。
就算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蹲久了不会感到酸麻,可数十年如一日地观察着蓍草,孜孜不倦地打理着它们,也会由衷地感到无聊无趣才对吧。
但他总能瞧见蓍草前的她痴痴笑着,像个孩子。
好不容易等他有空,放下天魔门的事务,走到庭院中,与她诉说家常,谈些心事,她也不曾告诉他喜爱蓍草的真正原因。
他曾试图自己寻找答案。
然而直到她离开了他,离开了两个孩子,他也不曾找寻到答案。
等到他终于后知后觉,有所明悟的时候,她已走远,常常蹲坐在蓍草丛前的人换成了他。
花要凋谢,草将枯萎之时,是他浇水。
开枝散叶,满园芬香之时,是他垂泪。
柳乘风雄才大略,宏观大局他可以看得很是透彻,可那些细微处他却未必能够涉猎,即便是在深切了解了蓍草习性过后,他亲自栽种的十株蓍草,也只活下了一株,其余九株早已埋葬在岁月的泥土里,唯独那一株陪伴他到现在,亭亭如盖。
一株草为何能成长到可媲美一棵大树的高度?
他不知道。
事实上,对待这株唯一活下的幸运蓍草,他并未采用什么特殊的培养方法,也没有动用修为拔苗助长,只是时常将对她的思念寄托在它的身上,日日夜夜期盼着,守护着,直到如今。
约莫是他对她的思念太深,让这株蓍草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