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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的痛苦甚至让它无法再维持人类的形状,毒鸩在地上滚动着,黑袍之中的躯体渐渐缩小,最终化作了一只秃毛的鸟儿,光裸无毛的躯体,就像是被宰杀剥光,等待上架的烤鸡,它在地上颤抖着,四处滚动着。
“把它带回去。”甄云鹤沉声道,一只黑色的猫儿从角落里跳出来,噙着全身颤抖的黑鸟,消失不见了。
“黑虎。”甄云鹤静默片刻,又道。
黑色猫儿又出现了,飘飘忽忽,就像是隐身在阴暗中一般,它甩了甩尾巴,尾巴似乎瞬间化作数百个虚影,然后在甄云鹤的面前低俯下来。
“你去把子柏风的父亲抓回来。”甄云鹤命令道,黑虎低俯身子,发出了一声轻吼,翻身消失在窗外。
甄云鹤看着黑虎消失,嘴角露出了阴冷的微笑。
同样的一件事,别人或许看到的只是子柏风展现的实力,他同时却看到了子柏风的弱点。
子坚。
“鸟鼠观的正统,是我甄云鹤,你们欠我的,我会让你们全都还回来!”
甄云鹤坐回房间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甄云鹤深吸一口气,平息了胸中的愤怒,他一挥手,丢在角落里的黑色衣服,瞬间烟消云散,似乎从未出现过。
“特使大人……”来的是随团的一名使节,看到甄云鹤之后,他好像是看到亲爹一般扑过来,道:“特使大人,您必须得出面啊,蒙城那个嚣张的府君,他……他快把整个使团抓光了!”
带着战胜国的骄傲与自大,夏俊国的使团来到蒙城才短短十多天,留在子柏风案上的案底已经足有三尺高了。没啥业务,没什么事情做,这些精力充沛又自视甚高的特使们在蒙城寻花问柳,并迅速开始和当地民众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冲突。
而子柏风不查则已,一查到底,从早上开始,蒙城府的驻军就带着子柏风的批示在特使居住的使馆之外封门抓人,基本上是出去一个抓一个。使团的人不是没想反抗,不过子柏风对此地非常重视,足足派了四把飞剑伺候,使团中的众大多还是普通人,面对飞剑,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不敢反抗。
“子柏风他……欺人太甚!大人您可千万要为我们做主啊!”刚刚打发走这个,不一会儿又有人前来哭诉了。
甄云鹤本就气不顺,发了一通脾气,吓得没人再敢来找甄云鹤告状,只能再去找副使大人,心想副使大人本来就受了子柏风的气,说不定会帮他们出头吧。
谁想到这人还没到副使大人门口,就看到一只价格不菲的青花瓷杯从里面丢出来,啪一声摔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废物!废物!”现在又不知道什么人惹到副使大人了,得还是赶快溜吧。这位反应也快,转脸就不见踪影了。
桀荀那个气啊,他派出心腹去探子柏风的底细,也算是随大流。和十信道人与甄云鹤都算是有着明确的目标,而他派出了心腹去鸟鼠观,却稍显目标不明确。
鸟鼠观的大秘密,会在什么地方?那黑衣人第一个想法就是在藏经阁,总会有着相关的记载。
谁想到竟然和十信道人、毒鸩碰在一处。
而最冤枉的是,其实他和十信道人算是一方势力,而他们的目标完全不同,十信道人要的是鸟鼠观夺灵秘法,他要的却是鸟鼠观关于地下妖界的记载。而他派出的黑衣人,更是为此身死,可以说完全是笨死的。
桀荀左等右等,最终等来的是象征修饰性命的珠子碎掉,他左思右想,气得发抖,却是又不敢去直接找子柏风的麻烦。
家族所派来的死士就只有四个,已经死了一个,面对子柏风的威胁,他还必须有两个人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剩下一个人……该怎么用?
就在此时,桀荀想到了小仔。
他是真的很喜欢那只白虎,若是能够把它驯化成坐骑,回到南都之后,骑着这样一只猛虎招摇过市,那该是多么威风……
“来人,去把那只老虎给我抓回来!”桀荀终于做出了决定。
……
十信道人熄灭了手中的火焰,深深叹了一口气。
千般辛苦,最终却只换来一阵狗血喷头,十信道人心中愤怒难言。
但是那毕竟是宗主大人,毕竟是自己必须服从的人,所以他只能缩着脑袋听着。
但他却没想到,一次不顾生死的冒险,最终换来的是另外一次必须赌上性命的任务。
他不知道宗主是怎么考虑的,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会让丹木宗从此腾飞,还是从此堕落。复杂的情势,不是他愿意,也不是他能左右和平衡的,他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服从。
只是,这样的宗派,还有让自己服务的价值吗?
就算是这样的宗派能够从此飞黄腾达,那又怎么样?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十信道人从前从未考虑过这么多,修道之人,本就应该清心寡欲,心越乱,修为越差。
但是现在的他,才真正体味到,作为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需要苦恼、烦心、挣扎的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熄灭了手中的火焰,他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新的袍子。
拿崭新的白绫擦拭去飞剑上沾染的舌尖精血污痕。
灵气流转其上,难言的迟滞感游荡于心,上次强行催动它斩杀毒鸩,就已经让飞剑内部受损,需要好生祭炼一番才能恢复。
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了。
十信道人收回飞剑,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外间对面,就是扈才俊的书房,他看到扈才俊正伏案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扈才俊毫无疑问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
“才俊。”十信道人站在书窗外,叫了一声。
扈才俊抬起头来,他忙了一夜,头昏脑涨的,子柏风突然出手抓人,让他也有些淬不及防,形势突变,让他必须重新调整自己的策略。子柏风一个小小的府君,在双方角力中发挥了远超自己身份的作用,这对整个蒙城,对子柏风自己是好是坏,都不得而知。
他必须去判断,去想。
所以他一夜没睡,一直在分析各种利弊,现在才真正有了一些想法,打算整理下来。
现在的扈才俊,看十信道人,简直就是重影的。
“才俊,我出去办件事,等我回来,就给你当供奉。”十信道人道。
“啊,好……”扈才俊并未意识到什么,他点点头,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出了扈家的大宅,他直接向蒙城府的方向走去。
在蒙城府大门外,他低头站定。
南风起,吹在脸上,有些湿热。
几个人从四面八方聚拢了过来。
他们穿着各色衣服,有男有女,有胖有瘦。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崭新崭新的。
这些人都是对丹木宗忠心耿耿,而又不受重视的人,现在,他们将要为丹木宗流干最后一滴血。
剑在手,蒙城府就在前方。
目标,活捉子柏风。
第一八五章:一百零九真命女
子坚骑在小仔背上,来到了燕翼镇的一侧。
到了燕翼镇附近,小仔就不愿意上前了。小仔和很多人相处的都很好,也没什么坏习惯坏脾气,除了比较爱吓人之外。
但是他就是和柱子没办法好好相处,自从上次之后,几乎就没再见过柱子。每次小仔来燕翼镇,要么是柱子不在的时候,要么是就在这里呆上片刻,转脸就走。
今天小仔不愿意进镇子,因为柱子就在燕翼镇里,而且还在处理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大事。
上次柱子在相亲大会上,并没有直接相亲到底一百零八个,而是直接给柱子留下了几个名额作为回旋,担心哪天有必须要相处的异性。
唯恐夜长梦多,而且也已经无法容忍柱子总是拖来拖去,柱子娘今天在帮柱子进行最后几次相亲。
从早上开始,柱子娘就在张罗,前些天她几乎是拉网把整个蒙城的好女人过滤了一遍,最终筛选出来了五个名额,然后花了大力气,终于让人家答应来相亲。
现在的燕翼镇,已经近乎建成了,这种工程速度,堪称是一种奇迹。
濛河的水流到这里,微微拐了一个弯,换了一个方向,而燕翼镇就沿着濛河燕翼形状展开,鳞次栉比的房屋高低错落,不呆板,不混乱,显然规划者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现在的燕翼镇还在继续进行外围的扩建工作,不过大部分的工作都已经停了下来,整个燕翼镇的运转已经进入了正轨,不论是下燕村的粮食还是刀刘村的铁器,这里都算是一个不小的集散地,而更多的是从其他处前往蒙城,或者从蒙城出发的商队,在这里水陆转换。
在此定居的许多镇民,已经完全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有人在四周开垦出了田地,有人泛舟江上,撒网捕鱼,有人在大街上做起了小生意,整个燕翼镇生机盎然。
柱子在燕翼镇拥有很高的威望,作为燕翼镇最早的创立者和执法者之一,柱子在这个镇子最混乱的时候维持了这个镇子的秩序,在每个人需要的时候,都能够伸出援手,在镇民们需要有人当家作主的时候,又能够秉公办事,所以赢得了镇民们的心。
而今天,柱子就是在这里进行最后的相亲,燕翼镇中央的议事厅比其他的建筑都高上三分,地势也是在最高处,一眼看过去,非常显眼。议事厅内部一间会议厅里,柱子在和一名白裙女子在微笑面谈。
子柏风的百人相亲大会对蒙城的风气开化有着非常大的影响,所以现在蒙城的女子不论是衣着还是行事,都比之前开放了不少,这位女子更是其中的典范,笑语嫣嫣,温婉大方,柱子觉得她挺不错,就和她多聊了一会儿。
理论上来说,现在这些人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真命天女。因为从小到大他不知道见过多少女人,对别人产生过好感,或者彼此产生过好感的,也不算少。他们很可能会在算人数的时候算漏了。
细腿蹲在门外,大山小山在它的腿边乱转悠,调皮捣蛋。细腿的心情很不好,把这两个捣蛋鬼赶出去找小石头,这俩捣蛋鬼还没有跑出议事厅,就又发现了那只尾巴分叉的怪猫,便和那只怪猫闹了起来。
细腿抬眼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自己在前腿上趴了下来。
房门打开,白裙女子笑着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柱子走到门口相送,和白衣女子又笑谈了一会儿。
送走白衣女子之后,柱子蹲下来,使劲揉了揉细腿的脖子,在它的脑袋上吧嗒一声亲了一下,道:“细腿,终于快要把这麻烦事解决了。”
细腿知道,这些日子柱子真的是快被折腾死了,在柱子娘俩的角力之中,柱子绝对是孱弱不堪,完全没有发言权的。
细腿却并不高兴,它又趴了下来,就听到柱子对守在门边的一位小伙子道:“过几分钟再把那位叫过来吧,我要休息一下。”
按照他们的计算,下一位就是第一百零九位,柱子的真命天女了,这位最终的候选人,也是柱子娘最满意的一位,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柱子也非常慎重,决定好好休息一下。
看柱子转身回了房间,细腿心中难言的冲动涌了起来,它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
理智和欲望在争斗,互相伤害,戳得对方身上满是窟窿。
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