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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子坚无一例外的拒绝了,只是子柏风却开始想,是不是该想办法帮老爹和婶儿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子坚和燕老五悄悄商量过一次,却是有一件事挺难办。虽然小石头的几个叔叔前段时间为了谋生离开了下燕村,但这几个人都是浑人,若是嫂子改嫁,定然会回,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来,而据说燕吴氏家里的几个娘家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
当初小石头的爹打猎重伤身死不久,他们就把还怀着小石头的燕吴氏赶了出来,燕吴氏娘家几个兄弟也硬着心肠不管,但是若是真要和燕吴氏结婚,这两边说不定都会跳出来索要聘礼。
听燕老五这么一说,子柏风觉得自己跟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这世界上还真有这般讨人嫌的人?
看来确实是需要再细细计议一番。
日子一晃而过,从子柏风怒骂非间子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整日里风平浪静,让人觉得很不真实,不论是非间子,还是各村子,似乎都在耐心地等待,等待着最终的期限到来那一天。
子柏风经常去蒙城,听蒙城府的仆人守卫们说,从那日里开始,非间子几乎就没再离开过屋子,就算是送饭,也只是三四次送一次。
子柏风怀疑他是不是悄悄离开了,但是送饭的仆人却说,白鹤每日里都在蒙城府里散步,偶尔还会出去飞一圈,而每次送饭,开门的都是非间子,并非别人。
子柏风便有些疑惑,不知道非间子到底在做什么。
但不论非间子在做什么,他的某些计划,却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处。
这一日,正是良辰吉日,整个下燕村敲锣打鼓,就像是上次磨坊落成一般热闹,却是东蒙书院要开学了,村里的六个儿郎要离开家,去东蒙书院上学了。
按照常理,他们应该昨天就赶到蒙城,等待今日上午报道,但是现在却又不同了。
一大清早,柱子就来到了码头,把子柏风的“云舟”打扫的干干净净。子坚在云舟上装了一个漂亮的雕花小屋,屋里设计精巧,有桌有椅甚至有床,设计图是子柏风的手笔,而窗户都是油纸糊的,不怕水溅,船上还装了一个桅杆,桅杆上挂了竹席,不过竹席大多情况下是收起来的,这桅杆最主要的作用是当旗杆用,顶端飘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子”字。
更夸张的是,子柏风在小屋上画了漂亮的彩色工笔画,画的是云海泛舟,水中游鱼。船身上也画上了云纹鱼鳞,船首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鱼首,搭眼一看,似乎是一只锦鲤背负着小房子。
画完之后,再用桐油一层层刷上,就像是在外面镀了一层膜,搭眼一看,漂亮精致,堪比前世的彩绘超跑,绝对逼格超高。小屋的正面入口处两边还挂了一副对联:“一双锦鲤驾云舟,两袖御风济沧海。”横批:“沧海云舟”。
不论是画,是字,都是子柏风运上了养妖诀,一笔一划画上去的,养妖诀滋润之下,云舟虽然没有诞生灵智,却轻若鸿毛,坚若精铁。
下燕村的村民敲锣打鼓地把六个学子送到了码头,六个学子胸前戴着大红花,脸上抹了胭脂,跟猴屁股一般,笑煞个人。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各自的父母长辈,帮忙拎着被褥行囊,一边走一边叮嘱,又是高兴又是惆怅,和子柏风记忆中的送孩子上大学的家长没什么不同。
燕老五身为族老,在码头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让他们努力学习,以子柏风为榜样,争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什么的。身为下燕村父母官的子柏风,也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并且给每个学子都赠送了一套正品墨香轩的文房四宝。
柱子在子柏风的“云舟”上也挂了一朵大红花,就在“沧海云舟”的小牌匾上方,和牌匾映在一起,大雅大俗。
仪式完毕,众人鱼贯登船,有了码头再不用柱子下水拉船,等到众人都上去了,踏雪也娴熟地跳上了小船的后甲板,把脑袋伸进早就备好的草料袋子里吃早饭。
子柏风也上了船,回头拱了拱手,道:“诸位乡亲放心,我一定安排好他们。”
柱子最后跳上船,看看船的吃水线,道:“还能再上两个大人或者四个袋子,我捎你们一程?”
“今日就不麻烦秀才爷的座驾了。”众人纷纷笑谈,“我们一路走过去,午时就到了。”
“那我们就走了……”柱子还没说完,小石头已经跳了出来:“柱子叔,我要去蒙城!”
子坚伸手一把没拽住,小石头已经跳上船了,无奈苦笑道:“你哥他们是去办正事,你去了不是碍事吗?”
“没事,是不,哥?”小石头靠在子柏风怀里,仰着脑袋问道。
子柏风能说什么?只能点头了。
“路上小心!一路顺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柱子俯下身,轻轻拍了拍船舷,沉在水下休息的两条锦鲤就浮出水面,甩着尾巴,泼了几个水花,柱子回到了船尾,伸手把住了船橹一声叱呵,两条锦鲤立刻埋首向下,奋力游动起来。
两条缰绳绷直了,拽着小船开始加速,子柏风等人从船头、船舱里探出头来,向岸上挥着手,有调皮的孩子和不舍的大人跟着船奔跑着,但很快就被渐渐加速的云舟甩在了后面,几个呼吸的功夫,云舟就如同利剑一般破开了河水,化作了一个黑点了。
惆怅的家长们在岸边站了许久,直到燕老五呵斥道:“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回去了,若是想的话,去蒙城看他们不就是了?”
往日里,众人心目中蒙城挺遥远的,但是最近这段时间看子柏风天天潇洒来回,有些村民也跟着蹭了几次船,再加上卖面每日都要一个来回,观念就渐渐改了。
呵斥完众人,燕老五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去买条船呢?看起来有了船从下燕村到蒙城,真的是快速迅捷,不过,自己该到哪里去找两只拉船的大鱼呢?
这会儿,有和燕老五同样想法的人,可不知道有多少呢。
下燕村流出的河道是蒙城的支流,根本就没有船通行,也没有桥碍事,根本就是子柏风的专用航线,加上又是顺流而下,一路上风驰电掣。那强烈的速度感激得一群血气方刚的小崽子们嗷嗷大叫,伸出手,甚至伸出脑袋去迎接溅起的河水。
等到拐上了濛河的干流,有了渔民和渡船,这才速度稍慢了一些,但依然远比其他的船快得多,几乎是一眨眼,就能够把其他的船甩下。
这些日子里,蒙城的渔民们都已经习惯了每日里都有这么一艘船招摇过河,远远看到飘扬的子字旗、红色的船身或者听到翻滚的水声,就知道是那位状告府君雄辩仙人的秀才爷的座驾来了,纷纷让路,待到掀起的水花渐渐消失,渔船不再晃荡,目送着消失在视线之外的云舟,才会羡慕地叹口气,继续干活。
第六〇章:一念成魔生死争
到了蒙城附近,子柏风稍稍降速,前方的水闸已经缓缓升起,这是护城河的水闸,水闸旁边还驻扎着蒙城的水师——几条小战船,简陋的很——远远看到子柏风过来,便升起了水闸,让子柏风等人进去。
沿着护城河到了城门附近,又有一处小小的码头,这小码头本是水师为了巡视护城河而建,现在几乎成了蒙城一些达官贵人的专属码头,受限于水闸的大小,这些船大多是和子柏风的云舟差不多大的小船,而旁边不远处,还有几只破破烂烂的小船停靠着,是频临淘汰的水师小船,子柏风的这艘船本也是其中的一员,此时当然已经大变了样。
“吁!”像是指挥马一般,柱子叱呵了一声,两条锦鲤开始减速,滑行到了码头旁边,立刻就有一个穿着水师兵卒衣服的中年汉子笑呵呵地迎上来:“秀才爷您又来了啊!”
他是这个码头的负责人,他可知道,这位秀才爷是府君面前红人,要好生伺候着。
“来了。”子柏风笑着点点头,转身指挥着意犹未尽的众人鱼贯跳下,又牵了踏雪,柱子流下来照料收拾云舟和两条大鱼,过会儿收拾好了,把两条锦鲤放开,就去船舱推了自己的独轮车和面粉,去粮行卖,并不和子柏风等人一起去。
到了东蒙书院,安排了身边入学事宜,子柏风看先生也忙得不可开交,略站一会儿,就骑着踏雪离开了书院,直奔蒙城府而来。
蒙城府一角,非间子暂居客房小院的大门在紧闭了月余之后,终于吱呀洞开。
非间子身上的道袍雪白依然,一个多月的勤修,让他的道心更加稳固,面上总是漾起自然的微笑,仿若神仙怜悯世间。
但他的双眼之中,却如同万年冰川。
修道者修心,悟道者悟念。
灵气日渐枯竭的今天,修道者也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深入自己的内心,去发现内心的力量。寻求心灵与天地的感应,渴求从内心深处发轫出的生机。
稳若磐石、不动如山。
这就是这一个半月以来,非间子的领悟。
把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理智割裂开来,又或者,把自己的感情和理智糅合在了一起。
谁知道呢?
但是当初被子柏风一席话,日渐动摇的心渐渐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鸟鼠山已然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不是鸟鼠观的没落,就是自身去作恶。
当初的师兄,定然也是这样纠结和挣扎,又是这样坚定和稳固下来的。
一破一立,对也好,错也罢,都是一份经历,都是一次修行,都是一种明悟。
心的坚定,念的通达,让周身的灵气似乎也运转的更快了一些,四面八方的灵气被撕扯过来,如同被吸尘器吸入一般,这让非间子不论站在哪里,都足以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不得不吸引,因为连魂魄似乎都要被扯过去。
夺天地之造化,吸日月之精华,何况人乎。
修道者便是如此,与天斗,与地斗,与日月争,与他人争。
大门吱呀打开的刹那,非间子又回过头去,老鹤趴伏院内,缩项垂首,依然在安睡,微风吹来,几片羽毛翻滚着,从背上滚下来。
再转回头,一名侍女急匆匆奔了过来,她这几日都负责非间子的生活起居,不过过去一个半月,都只是传递一些食物,难免懈怠一些,此时看到非间子出来,慌忙奔过来。
“府君在哪里?”非间子微笑着问道。
微笑是相,却和心没有丝毫的关系。
但是侍女看不出,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此时只觉得芳心乱撞,似乎魂儿得要被吸出去了。
“府君在书房……”侍女目眩神迷地看着非间子,这个男子怎么如此的迷人,仙人都是如此吗?
“我要去见他。”非间子抬步前行,侍女神魂颠倒地在后面跟了片刻,这才惊觉非间子说了什么:“我……我去通禀……”
低着头,匆匆跑去了。
此时此刻,蒙城府外,蹄声嘚嘚,黑背白斑的小毛驴踏雪载着子柏风来到了蒙城府的侧门。
守门的两个兵丁远远就看到了子柏风,他骑在踏雪背上,身前还坐着小石头,小石头还抱着俩小狗。
“秀才爷,早,今天去书院了?”兵丁笑问。
上届的秀才里,此时此刻能够自由出入蒙城府的,也就眼前一个,日前倒是有一个扈才俊,不过现在已经被打发到了山村里去了。
“早!”子柏风打着招呼,两名兵丁如沐春风,一个上前帮忙拉住了踏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