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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的确有许多古怪之处,空气里的温度已然降到了冰点,可海水却丝毫没有结冰的迹象,反倒是苏小乞脚下的木板,不知是否是被寒气所摧,正不断地开裂。
终于,脚下的木板终究还是没能耐得住严寒,在水中四分五裂,苏小乞落入水中的一刹那,仿若尖刺的寒气顿扎进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人的灵魂都颤栗起来。
不知在水里游了多久,弥漫在空气里的寒雾依然没有淡去,苏小乞的眉毛结了一层白霜,灵力在经脉中流动的速度渐渐变得缓慢,乃至苏小乞的思考能力都变的迟缓了。
日落月升。
朦胧的月,惨淡的光,仍旧不见岛的影子,只有苏小乞孤零零的浮在茫茫大海中,绝望在一点一点的吞噬人的心灵。
在水里泡的久了,反倒不觉得寒了,令人难过的是,手脚都发白肿胀了,而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游多少路,还需要多少的时间才能见到观海城的影子。
对未来一无所知,甚至看不到希望在何处,永远是最可怕,也最令人绝望的。
又是不知什么时候,苏小乞抬头望天时,天已渐渐明了,只是,天上并无升起的火红日轮,有的只是几乎压近海面的黑云。
黑云中翻涌起伏,似有蛟龙在内遨游,霎时间,一道银色电光劈开云层,震耳的雷声仿若天神擂鼓,海水随之喧腾。
数丈之高巨浪卷着无力挣扎的苏小乞四处漂流,只有在这个时候,人才能明白,在大自然的力量下,人是多么的渺小。
而同一时间,海底喷涌出了更多的寒雾,所蕴含的寒气较之之前远胜数倍,将人的血液,乃至灵魂都几乎冻结了。
苏小乞彻底忘却了时间,待他清醒时,身体已经被厚达数尺的寒冰裹住,在向海底缓缓下沉。透过海水向上望,隐约能够看到水蓝色的天空,不见一朵云彩,就仿佛被水洗过一般,而周围的海水,也不像之前那般深似墨了。
“难道被浪推回去了?”苏小乞瞳孔微缩,忽见一群游鱼游来,随后一张巨大的渔网从海面撒下。
苏小乞正欲震碎身上的冰,却发现他已无法调用体内的灵力,而脑子里就像是有利斧劈过,疼的他当即昏厥过去。
……
杂乱的街道。
相比城中心平整的青石板路,这条街实在太寒酸了些。
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上积攒着一洼又一洼的臭水,一脚下去泥花四溅,恼的两旁摆摊的生意人破口大骂。
这条街实在太窄了些,迈的步子大了、急了,馊臭的泥点很少有人能躲得过。
小街上鱼肉果蔬应有尽有,从街头突然驶进一辆牛车,隔着老远便能闻到那刺鼻的海腥味。
赶车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汉子,五短身材,黝黑的脸庞上有一条扭曲的蜈蚣疤痕,每当他喝醉了酒,总要翻来覆去的讲一句话。
“那天百花阁的冬梅姑娘到河边买鱼,海里突然就窜出一只海蝎子,眼看就要抓坏冬梅姑娘的脸,你说我能躲吗?
我当机立断上到前去,护住冬梅姑娘,拼着脸毁容踩死这只海蝎子,冬梅姑娘为了谢我……
那可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啊……”
别人自然是不信的,但大家还是愿意去听这翻来覆去说了七年的醉话,明知是假的,他们还要面红耳赤的去追问详细的情节,而这时,李老汉便要神秘的摆摆手,言上几句,“不可说,不可说。”
其实大家都知道,李老汉脸上的疤痕是喝醉酒摔在了鱼钩上,被连皮带肉的扯下了一块。
牛车的后头还跟着一名包着蓝头巾的妇人,不时弯腰用粗砺的手捡起从牛车上跳下的鱼虾。
今天收获颇丰,在抬网时,她与李老汉出了比平时多两倍的力气,此次必然能够卖个好价钱,听说冬梅姑娘用的一直是点妆楼的胭脂,算算她攒的钱,应该是够了。'。'
第一百七十章 冬梅姑娘
小街上的人显然对李老汉夫妇很熟悉,一路上不知与多少人打招呼,最后进了一家露天的鱼铺。
李老汉所打的鱼大多都送进了这间鱼铺,价格公道,又是相熟的老友,他没有将鱼卖进别的鱼铺的理由。
与王大寒暄几句,开始卸货,从海里打来鱼后,李老汉一股脑的将鱼堆在了牛车上,打到了什么鱼,具体有多少斤两,他是一概不知的。
石斑、墨鱼、鲳鱼,各有各的价格,自然需要将鱼分拣出来过秤,王大这间铺子还雇了两名机灵的伙计,因此,生意是远远好于其他几间铺子的。
李老汉的笑脸是以光速冷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他在鱼堆里发现了一个冻在了冰块的人。出海并不是脑子一热就能去的,要看天气、身体,还有祭神时看看龙王爷答不答应。
上次出船,已经是十天以前了,若照以往的规律,他撒四次网,甚至都不可能装满一车。一网多一网少是常有的事,而这一次只撒了两网他便装满了牛车,谁能想到他竟抓了个人上来?!
这无疑是鱼户最忌讳的事,李老汉怒不可遏的上前对冰块猛踢一脚,又单脚跳起来,抱着右腿连连呼痛。
“砸出来!”李老汉瞪着血红的双眼,“把他砸出来!”
两名年轻伙计对望一眼,应了一声“得嘞”,回屋里取了大铁锤,二话不说抡起就对冰块砸,竟丝毫不怕伤到冰里的人。
在他们看来,这冰里的人怕是早死了,李老汉要砸冰拎出冰里的人,多半是看他穿着绸衣,不似穷酸相,想看看能不能捞回点成本。
然而一锤又一锤,只见打铁声将鱼震得四下乱飞,落得一地白鳞,冰块却未开裂出一丝裂缝,就好似由精铁铸就而成。
两名伙计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汗流浃背的拄着锤柄,仿佛虚脱了。
“看样子他是从苦海漂来的了。”看着如同被裹在琥珀里的人,王大习惯的摸着嘴边的毛痣。
李老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包着蓝头巾的妇人先一屁股拍在腥水里嚎啕大哭,嘴里念念叨叨,无非说着日子无法过了这种丧气话。
李老汉本就怒火烧胸,这下更是火上浇油,指着妇人破口大骂,又撸起袖子擎起掌作势要对妇人的脸掴下去。
好在王大及时拦住,这才免得一场大战,但妇人显然是泼性上来了,竟丝毫不顾形象的泥地里打滚,嘴里连说带骂对李老汉招呼。
在家也就罢了,在外头就让李老汉觉得大失颜面,将王大推得一个趔趄,李老汉攥起拳头,青筋都暴凸了出来。
生意人毕竟比不过受风吹日晒的鱼户力气大,幸好人多,两名伙计一起上,三人总算合力制住了李老汉。
妇人滚的满身泥浆,眼见看笑话的人越聚越多,李老汉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能强压住心头的火气,脸庞充血的好言相劝,“莫哭了,胭脂我给你买。”
哭声立即停了,妇人扯了几下衣裳,从泥水里捡起裹满泥浆的头巾,气道:“早说这句话不就完了,天这么冷,你心里就没个数?”
“嘿!”李老汉瞋目竖眉,“你还有理了?!”
“我就是想买个胭脂还要满地打滚,你怎不说自个没用?”妇人毫不相让。
眼看两人的火气又上来了,王大忙劝,好说歹说总算让两人的怒火平息。
“你也别怪我要买那么贵的胭脂,我还不是看你见冬梅眼睛就发直,心想着买和她一样的胭脂,你也能多看我两眼。”即使是说这种话,妇人依旧瞪着眼。
“……”李老汉不说话了,他认真的看了妇人两眼,憋出来两个字,“回家。”
“干啥去?”妇人一点都不客气。
李老汉没有回话,默不作声的在鱼堆里挑挑捡捡,忽的,眼睛一亮,捡起一条鳞片橙黄的黄唇鱼,坚决道:“这条鱼不卖。”
王大立时急了,“这鱼一斤就值二十两银子,怎就不卖了?”
黄唇鱼肉质鲜美,早些年捕捞严重,已近乎灭绝了,由此,黄唇鱼的价格翻番上涨,五斤以后,每多一斤,价格便翻上一倍。
妇人同样急了,呵斥道:“李玉环,你想干啥?!”
很久没有人对李老汉叫李玉环这个名字了,原因很简单,李老汉为此急眼过无数次,更是与人打的头破血流。现在,妇人轻易的就将李老汉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名声摧毁了。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李老汉暗自啐骂几句,怒气冲冲的妇人嚷道:“你不是天天唠叨要吃黄唇鱼,你说我想干啥?”
“……”妇人瞬间安静下来,板起的脸也变得柔软了。
“都老夫老妻了。”妇人咕哝一句,嘴角情不自禁的出现一抹笑。
两人要回家了,就在众人三三两两散去时,淡淡的梅香从门外飘了进来,身穿素黄色衣裙的女子飘然走进,她的眉眼隐含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冬梅姑娘。”人群中响起了一道迷醉的声音。
无可挑剔的五官,清冷的气质,冬梅姑娘就仿佛是落入凡尘的仙子。
她每隔五天便会买上一条黄唇鱼,更是会像挑选珠宝首饰般仔细的察看鱼身上是否有丑陋的疤痕,距离上次买鱼,恰好是五天过去了。
王大搓着手,难为情道:“冬梅姑娘,黄唇鱼一天比一天难打,这次是没有了。”
女子转目,目光落在李老汉手提的鱼上,问道:“那条呢?”
“那条……”王大犹犹豫豫。
自冬梅姑娘进门之后,李老汉已然是迈不开步,移不开眼了,一瞬不瞬的望着那张精致的脸,道:“姑娘想要……想要就拿去……”
“李玉环!!”妇人登时炸了。
李老汉毫不客气的将巴掌甩在妇人脸上,叱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妇人倒在泥里放声大哭,冬梅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也不要鱼了,转身向门外走,但走出两步,她又倒退回来,指着地上的冰块道:“这个卖不卖?”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密室
几人将视线移到冰块上,里面的人依旧面容青紫,双目紧闭。
花钱去买一具非亲非故的死尸?
几人看不懂了。
王大眯着眼睛,手捋了捋毛痣上足有食指长的黑毛,问道:“冬梅姑娘,不知你买这具尸体有何用处?”
冬梅姑娘不愿多费口舌,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交于王大,“这有十两算是买尸钱,还有十两在你们将尸体送到百花楼后,我再交于你们。”
冬梅姑娘出手阔绰,王大识趣的闭上了嘴。见冬梅姑娘又要转身离开,李老汉受不住了,高呼道:“冬梅姑娘,这鱼……”
向铺子外走的冬梅姑娘顿住一下,冷漠道:“没钱,不要了。”
李老汉顿时急了,面红耳赤道:“一……一条鱼而已,就……就送给冬梅姑娘吃罢。”
“李玉环!!”妇人歇斯底里的咆哮,“老娘给你做饭、洗衣、生孩子,像个仆人一样伺候你,你今天竟然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打我?
她这还没爬到你床上,要是上了你的床,你是不是连杀我的心都有了?!”
闻言,冬梅姑娘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起一丝的波动,就这么面无表情的走出鱼铺,穿过人丛,纤弱的身影在破败的街道上渐渐消失了。
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