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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僧繇看着裴氏兄弟离开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似冷非冷,又似不屑的笑意:难道只有士族门阀会渗透圣门,圣门就不会渗透士族?
转头看着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很不安分的新徒弟石之轩,张僧繇眼神闪烁,心头暗暗嘀咕:钟敏灵秀如斯,诚可谓匪夷所思……嘿,谁渗透谁,还不一定呢!
其实裴氏兄弟猜得不错,他确实在石之轩身上看到了惊喜,甚或说是惊骇——石之轩的身体纯净无比,灵秀深蕴,筋骨气血堪称完美!
不错,就是完美,而非强盛,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就算练了两年武功,但还未开始修炼真气,筋骨气血的强度终归有限。
然而这并不妨碍石之轩凭着精微之极的感应和控制,从小就通过自然呼吸纳入的天地精气,将身体滋润洗涤得纯净无暇,更不妨碍他将一身筋骨气血调理到浑圆无极,周流轮转的精微状态,并自然而然的恒常不乱。
如果真要形容石之轩的状态,那就只有一个宝贝可堪比拟——蕴天地之造化,含日月之玄机的人形灵丹!
花间派的传承武功在魔门或许不过中流,既比不上魔门至高的【道心种魔大法】,也比不上阴癸派的【天魔诀】。
然而张僧繇终究迈入了宗师门槛,即使未曾达到入微之境,可也能够看透石之轩的身体奥秘。
更有甚者,花间派传人都是艺术家,很多时候,艺术家的疯狂和执着,比科学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间派不止一代人暗暗研究过明面大敌慈航静斋及暗里竞争对手阴癸派,这二者的收徒规律。
早就发现,二者所收核心传承之徒,均为钟敏灵秀的绝佳女童!
此种女童之形貌皆是绝佳的美人胚子,这点不过是表象,其中更关键之处,在于此种女童之身心极具灵性,灵秀通透,一旦修习顶级先天气功,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其中最差者,也能达到宗师一级!
而慈航静斋和阴癸派所做的,就是依照【慈航剑典】、【天魔诀】所载的妙法,将此种女童身具的非凡灵性引导塑造为“天仙化”、“妖媚化”“秘魔化”等等超凡脱俗之气质,以达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可惜此种钟敏灵秀的孩童可遇而不可求,穷搜天下,最多不过三五人!
即使慈航静斋,也是通过历代斋主的天人交感及天下整个佛门的力量,这般双重搜索,才能代代都寻到最钟敏灵秀的传人,有时还不止一个!
而阴癸派,则是通过人贩子之类见不得光的手段搜索灵秀女童,效率确实低了点,并不是每代都能寻到最顶尖的灵秀女童,因而每二十年一次的比斗,也就老是输给慈航静斋了!
可是现在,张僧繇敢以花间派历代祖师的灵位发誓,面前这个孩童,通体纯净,灵气隐隐,绝对比任何灵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真祖师显灵,天佑我花间派……张僧繇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激动之情,开始考察石之轩的学识武功,准备因材施教,开始提点他的基本功。
当下微笑道:“之轩……你都学过些什么诗书,什么武功?”
之轩?叫得真亲热,拜师礼都没举行过,咱俩还不熟……不过,一眨眼就又换了个名字,我已经无力吐糟了……石之轩暗暗腹诽,双眸滴溜溜看着自己的新任抚养人,乖巧地答道:“弟子正式修习过《三字经》、《千字文》、《论语》、《诗经》、《孝经》……闲暇时大致浏览过《孟子》、《春秋》、《左传》,不求甚解。至于武功,偷偷练过一些拳脚基本功……”
张僧繇微微颔首,五岁孩童读过这么多书,已经极为不错了,而且出身千年士族,平日耳闻目染所学见识,所受熏陶比之寻常十多岁的孩童犹有胜之。
“嗯……上乘武功非是一日可成,不必急于一时,等为师带你拜会过了本派‘护派尊者’,在祖师灵前行过入门之礼,再正式学武不迟。今春你就随为师在北地好生游玩些日子,先学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好!”
石之轩一听此言,立知这个师父看似洒脱不拘,实则骨子里极为谨慎和保守,很可能是要通过一段时日的观察,看看裴氏打在自己身上的烙印有多深,并着手尽快洗去这思想痕迹,才会开始传授自己花间派的上乘武功。
毕竟,无论哪家门派招收真传弟子,都想要如一张白纸般可塑性极强的孩童,而非思想早已定型的别家奸细。
特别是花间派一脉单传,在收徒之事上更得慎之又慎!
看穿了张僧繇的心意,石之轩也不在意,一边眼珠滴溜溜乱转,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一边看似乖巧地答道:“弟子谨遵师命!”
张僧繇忽然指着董泽湖面上的几只呆头鹅,微笑道:“那你先做一首‘咏鹅’诗,做得好了,为师便教你画龙!”
石之轩凝目盯着湖面那些鹅,只见它们悠哉悠哉游来游去,时不时低头啄水,又仰头优雅的舒展脖颈,愉悦的鸣叫几声……不由暗暗嘀咕:它们这是搔首弄姿,勾引本少爷……作弊啊!
转身面向张僧繇,石之轩摇头晃脑,脆声吟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张僧繇微微一笑,赞道:“不错不错……”
石之轩立即伸手抄起那画龙的大号画笔,在木桶里沾满了金灿灿的油漆,眼巴巴望着张僧繇,似在等待指教。
张僧繇摇头失笑,指着仍旧空着的几根红漆巨柱,温和道:“看来你虽然没见过龙,可也幻想过龙长什么样,不妨画出来,让为师开开眼界!”
石之轩不客气道:“如您所愿!”话落就疾步走到一根红漆巨柱前,双手持着尺许长的画笔,肆意涂鸦起来。
张僧繇看着他东一笔,西一笔,全无章法,画出一个粗糙之极的古怪生物——九颗狰狞鳄鱼头,口含火焰匹练,头顶锋锐插天双角,鹿颈蛇身狮子尾,背负精瘦肉翅,腹下一双超大型的鹰爪……
眼看快画完了,石之轩得意道:“这是狰狞凶恶的‘九头龙’……”回来在木桶里再次沾满金漆,来到另一根柱子前,运笔如飞,“这是小巧玲珑的‘毒龙’,原本应该着墨绿色!不过本少爷技艺非凡,金色也能画出其内在神韵……”
“这是威武霸气的‘霸王龙’……”
“这是轻灵翩跹的‘翼龙’……”
“这是……嗯,至高无上的‘九爪金龙’……”
看着一个个粗糙的“怪物”跃然而出,石之轩还在自鸣得意,张僧繇眼神若有所思,不经意间松了口气,暗暗寻思:想是被士族规矩压抑久了,一朝放开封锁,仍是童心未泯……
“好了之轩,明日为师授你雕塑之术!”
比之绘画,雕塑是个体力活,可锤炼体魄,亦可作为习武基本功。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与佛有缘
夏季初临,朝阳和煦。
石之轩站在一座寺庙前,倚着寺庙一侧的门轴,哈气连天的斜眼瞥着另一扇门。
“一乘寺”的牌匾高悬,寺里寺外,都有三五个和尚在打扫青石板铺就的平坦地面,对于他的动作视若无睹。
视线落处,寺门遍布极具立体感的凸凹花纹,色混朱红青绿,观之眼晕重重……
不用问,这些都是石之轩的便宜师傅张僧繇的大作,寺内的诸多佛陀、菩萨的壁画,也都是出自张僧繇的手笔,正因这些画面的立体凸凹感,该寺亦被时人成为凸凹寺,名声大震。
而石之轩,正是奉师父之命,一大早从大门开始一一观摩揣测这些画作,体悟画技……
自他被裴氏兄弟转手给张僧繇,至今已有两月。师徒二人在北方晃荡了一圈之后,一路南下游历,于昨日到达建康(南京),来到这建康城西北六七里的一乘寺。
自数年前侯景造反,饿死梁武帝后,这梁国京师建康城一直都是风暴中心,局势紧张,张僧繇本在南梁朝廷挂了个闲职,为直秘阁知画事,官衔乃是右军将军、吴兴太守一级,虽不当真掌权管事,却也借此混个住宅华美、花销不缺。
然而如今建康城都兵荒马乱,也没个正经管事的皇帝和朝廷,张僧繇这闲官自然也就既没住处,也没俸禄。
好在多年前兴建一乘寺之时,张僧繇曾为寺内外作画,与该寺住持道显大师相交莫逆,此次前来寄居一段时日,倒也不算恶客。
况且,因梁武帝的无私奉献,南朝佛法极盛,仅这建康城附近的佛寺便有七百余座,已成此地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不论侯景、陈霸先、王僧辩等野心家如何猖狂,也不敢放任兵卒来骚扰一乘寺这般大型佛寺,否则就是捅了惹不起的蚂蜂窝!
所以石之轩师徒寄居寺内后,颇得清静,再反观六七里外终日惶惶、黑云郁郁的建康城,只觉寺庙一堵红墙之隔,竟似有世外桃源与战火沙场之分,更对佛门势力之赫赫声威心惊不已。
此时天色刚亮,石之轩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瞧着寺门画作的笔法、技法,真正体悟懂了多少,又往心里去了多少,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
实际上,他对作画本就兴趣不高,在经过前两个月的消磨之后,如今更是一点儿热度都没有了!
不一会儿,门外的僧众们扫完台阶附近,正要进寺,石之轩向其中一个年轻沙弥问道:“大舟师兄……是要开早饭了么?”
“阿弥陀佛……”大舟一手持着扫帚,一手立起行礼,道:“大德师弟……贫僧等是要去大殿做早课了,早课之后,才会进斋饭!”
不错,鉴于圣门中人马甲多多的优良传统,石之轩从昨日开始寄居寺中,就入乡随俗,比照寺中年轻一辈和尚的“大”字辈法号,给自己起了个法名为“大德”。
当时“大德”这法名的高大上狂气,可把住持道显都给震惊了一把……
石之轩眸光一闪,连忙说道:“大舟师兄……久闻佛法博大精深,我心慕之极,可否跟你们一起做早课?”
大舟温和道:“沙门大开,广度有缘……大德师弟有此心意,甚好甚好!”
当下二人一齐进寺,直奔大雄宝殿而去。
其实早课在凌晨天未亮时就已开始,此时应该都快结束了。
石之轩跟着大舟进了大殿,只见以佛像前盘坐的中年僧人道显大师为首,殿内整整齐齐肃立着约莫两百僧众,老中少皆有,正在齐声念诵《心经》,即《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时间禅唱嗡嗡。
依惯例,早课是要念诵《楞严咒》、《大悲咒》、“十小咒”、《心经》各一遍,而《心经》又是出了名的简短,可见此时果真临近结束。
面向殿门,主持早课的道显大师,看见石之轩跟着大舟进来,并直接站到中间过道边上的最后一排,开始跟着诵经,不由目光微动。
石之轩貌似虔诚的肃立诵经,但微妙灵觉可以清晰感应到,道显大师一直在暗暗关注他,不一会儿其目光就在他身上连续徘徊了五次。
昨日初见之时,石之轩可是吃了一惊,这和尚年纪不老,内功也差,勉强二流,唯独精神念力之强,足可媲美半步宗师级的高手,可见其佛法之精深。
因此,仗着小孩子的好奇特征,昨天下午仅仅半天时间,石之轩就将阖寺情况大致摸了一遍,从一位老僧口中得知了一个让他吐糟的信息——道显大师出身北地禅宗,为禅宗三祖僧璨的弟子,即禅宗四祖道信的师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