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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轩仍是双眸微阖,眼观鼻,鼻观心,入定般如如不动的姿态,落入众人眼中,再无之前的将信将疑,反觉他如此淡然站立,应是蕴含着无尽奥秘。
“越公承让了……接下来,该由在下主攻了!”
宇文盛面色阴沉不定,忽的长叹一声,苦笑道:“不必再比了……你立定不移,我已不是对手,更遑论其他?你说的不错,你我二人的剑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真想见识见识你全力而发的剑招究竟神奇若何?可惜本公剑术不济,不够资格!”
黑光乍现即逝,石之轩收剑归鞘,拱手客气道:“越公言重了……在下的剑术,只在剑客对决,不比越公之剑长于战阵厮杀!”
宇文盛心知对方乃是照顾自己面子,只是含笑摆摆手,亲自招呼道:“裴将军请落座!”
二人貌似一团和气的各回本座。
“啪啪啪……”
宇文邕鼓掌大笑道:“裴卿如此剑术,实乃神乎其技,当属为我大周第一高手……特此敕封‘剑神’之称,爵同国公!”
宣布之时,宇文邕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殿内诸人,只见各大家族之主瞧着“裴矩”的目光无不隐晦闪烁,宇文邕不由暗暗冷笑。
众将领齐齐起立,躬身应道:“陛下英明!”转而又向石之轩拱手道:“恭贺裴将军获封‘剑神’……”
剑神?……还剑圣呢!
石之轩暗暗腹诽一句,向宇文邕躬身谢道:“多谢陛下敕封……”转而向着殿内诸人拱手道:“多谢诸位同僚!”
宇文邕抬手下压道:“诸位爱卿请坐……”
众人一齐落座后,何泉尖着嗓子喝令道:“上歌舞……”
殿角早已准备许久的鼓乐声响起,近百名身着半透明粉色纱衣的舞姬鱼贯而入,在大红地毯上翩翩起舞……
“臣等恭祝陛下……”
例行公事的祝酒之后,宴会正式进入高潮,各人对着交情甚笃者遥遥举杯共饮。
叱奴氏美目流转,对着离她仅有三步之近的石之轩举杯道:“裴卿……本宫敬你一杯!”
“太后请!”石之轩一饮而尽,任由身旁的宫女斟酒,却觉叱奴氏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倾注在自己身上,热切莫名,不由暗暗叫苦……
临近半夜,宴会已毕,众将领齐齐向皇帝、太后、皇后辞行之后,携家眷陆续出殿。
石之轩忙不迭挤入人群,溜出大殿,仍觉背后有股幽怨目光徘徊不去,不禁双手互拍手背几下,暗暗鄙视:让你当初乱摸太后腰肢,差点儿给人连皮带骨吞下去……
不过,在军营闷了两三个月,一想到太后白皙丰润的肌肤,风韵犹存韵味儿,以及曾经感受过的柔软腰肢,石之轩倒还真有些口干舌燥,忽又瞧见前方杨坚夫妇及尤楚红的身影,不由眼珠一转,连忙追了上去。
“尤姐姐,在下不胜酒力,怕是难以乘马,等下出宫了,你的马车可要载我一程……”
直至此刻,在某种原力的汹涌催动下,石之轩才忽然想起,裴诹之从前就在独孤信麾下效力,本就住得离独孤家老宅不远,正方便……嘿嘿,惭愧,惭愧,原来本人以前如此纯洁!
……
阿史那柔然回到正阳宫,在宫女的服侍下卸掉凤冠头饰,即使以她的一身功力,亦不由揉了揉白皙如玉的脖子。
金蝶摇曳的凤冠确实华贵唯美,更是天下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然而罕有人知道,凤冠戴久了足以让人脖子酸痛欲折,堪比酷刑。
想了想,阿史那柔然唤过陪嫁而来的亲信婢女,吩咐道:“你去看看,陛下今晚歇在何处?”
婢女应命而去。
阿史那柔然对镜梳理着垂下的秀发,瞧着镜子里的面容娇美无伦,不由抬手抚着脸颊,喃喃自语道:“莫非真要如此孤苦一辈子么?”
宇文邕比她想象中还要坚定和难缠的多!
换了其他皇帝,就算不愿受她这突厥人影响太重,也绝不会忍住不碰她这般绝世妖娆,然而宇文邕不同,在她来到长安的月余时间,竟可一直视她如无物,从未来此就寝。
事实上,宇文邕的妃子本就极少,且除了诞下皇子的李贵妃能够偶尔得到宠幸外,其余大多数夜晚,宇文邕都在书房批阅奏折,并独自安睡。
须臾之后,亲信婢女回来禀报,“陛下宿在李贵妃宫中……”
阿史那柔然轻咬朱唇,脑海中不由闪过在重重剑光圈中若隐若现的卓然身影。
第三百四十七章 伤不起
“哗哗……”
战舰乘风破浪,向东疾行。
石之轩一身银甲,卓立舰首,扫视着前方的莽莽渭河,碧浪涛涛,再回头瞧了一眼后方绵延跟着的密密麻麻的近百艘巨舰。
向着旁边的杨素道:“杨兄觉得这战舰如何?”
乘坐这四层巨舰已有数日,身为一位合格的将军,杨素自然早已将这战舰的性能摸得门清,仅是稍一沉吟,便道:“只能说是可堪一用!”
石之轩颔首道:“杨兄此言中肯。所谓南船北马,比之南方因水域密布而发达之极的造船行业,北方的船确是稍逊一筹。同是起楼四层的顶级大舰,咱们脚下的这些在航速、灵活、载重、武装等等方面都比南陈的要逊色一大筹,就算比之南方江湖帮会的座舰也差了许多。若是将来南渡伐陈,靠着咱们脚下这等货色,水战可不好打!”
杨素苦笑道:“裴兄真是深谋远虑。咱们现在还刚刚开始伐齐,胜负莫测,在下正心情忐忑,你就开始思虑伐陈,是否太早了些?”
石之轩饶有深意道:“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未雨绸缪,什么时候都绝不嫌早。”
杨素神情一震,喃喃道:“不错……以北统南之战终会打响,北方诸将中,精通马战、步战者多,擅长水战者少,更何况提升战舰性能、改良水战之法?我等上将之中,谁能熟稔战舰,精研水战,谁就最有可能担当未来伐陈之战的主帅,建不世之功……”
言及于此,杨素转身向着石之轩深深一揖,感激道:“多谢裴兄提醒!”
石之轩拍拍他的肩膀,“杨兄好好干,我看好你哦!”说着转身迈向船舱,留下一句,“我先回房打坐,杨兄留心水上水下,咱们做先锋这两日,可不能出岔子!”
暗暗嘀咕:可惜尤楚红临时调入了护驾高手团,没能跟我一起坐船,否则水路漫漫,好歹也能派遣寂寞……
一念至此,石之轩不禁暗暗怀念那夜在马车上的旖旎风光,熟妇的美妙与青涩少女截然不同,亦同样令人回味无穷……这该是两世来的首次车震吧?
舰首上,杨素暂且放下心事,抖擞精神,双目精光湛湛,一丝不苟的扫视着河面、河岸,如今尚在大周境内的渭河,还算安全,一旦入了北齐境内的黄河阶段,更不可掉以轻心。
……
建康城内绮春楼后院。
外出壁画作业归来的张僧繇,提着残余染料的小木桶悠哉上楼,途径张丽华的房间,倏地身躯一震,目光凝重下来,转身推门而入。
张丽华端坐在桌旁,绝美的少女俏脸七分清纯,三分妩媚,经石之轩尽心开发之后,已初现绝世妖娆之姿。
然而张僧繇的视线却毫不迟疑的略过她,只愣愣的集中在窗户前窈窕静立的绝美背影,一时间眼中心中再无他物,脸上难以自持的现出激动之色。
张丽华滴溜溜的美眸乱转不休,似在表示某种信号,可惜张僧繇浑不在意,令她郁闷的翻个白眼。
好半晌,张僧繇神色忽的黯然一瞬,闭目深吸口气,再睁眼时,目光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平和与沧桑。
淡淡道:“我早已退隐江湖二十年,你不在北齐做你的皇太后,还来我这儿干什么?”
娄昭君幽幽一叹,缓缓转过娇躯,一身素黄宫装,云鬓高髻,容貌与张丽华或许只在伯仲之间,然而一举一动间流露出的成熟风韵,却胜过张丽华不知多少倍。
“二十年不见,你就这么不欢迎我?”
张僧繇喟然长叹,“哎呀……你二十年不来见我,证明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如今忽然来见我,恐怕……为的根本就不是我吧?”
娄昭君美眸闪过一丝惊异,似是没料到本该感慨丛生、心情复杂的张僧繇能够如此快恢复圆通智慧。
张僧繇见此苦笑一声,“果然如此,可惜我早几十年若是能够如此明白,也不会辜负佳人,落得如今这孤苦终老的下场……”
娄昭君目光温润的瞧着他,柔声道:“我不也孤苦至今么……你若愿意,我们俩……”
张僧繇打断道:“你会后悔的!”
娄昭君一愕,俄尔柳眉微蹙,不解道:“难道你不愿意么?”
张僧繇苦笑道:“我已垂垂老矣,时日无多,还有什么放不下?况且,你的心思我清楚,可惜你注定要失望了,他的所作所为绝不会受我这当师傅的左右,就算我愿意帮你,也无能为力!”
娄昭君幽幽叹道:“难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么?”
张僧繇目中流露一丝沉痛,但转瞬即逝,摇头道:“不管你如何功利,如何诡变,我自认仍可把握到你几分心意。可他不同,我收他做弟子十多年,从未看透过他,只知花间派乃至圣门的一切,在他心中不值一提……仅此一点,视阴癸派为性命的你,便不是他的对手,更遑论通过我将他收归麾下?单论他的武功,已非屈居人下之辈,更可怕的是他的心性,绝非任何正邪观念及思想所能局限和束缚……你,明白么?”
娄昭君露出委屈伤心的表情,“你误会了……”
张僧繇哭笑不得,“我误会谁,也不可能误会你啊!”
坐在中间桌子旁,仍旧一动不动的张丽华不住翻白眼,露出恶心得不堪忍受的眼神,暗暗腹诽:都七老八十了,还这么眉来眼去,真是……
张僧繇正色道:“我是为你好……听我的,你该干嘛干嘛,别去惹那混小子了!”
娄昭君窈窕走近,玉手轻抚着张丽华白皙透红的脸蛋儿,貌似由衷赞道:“多美的可人儿……是他的心肝宝贝儿吧?”
张丽华忍不禁眼珠乱转,流露出一丝急切。
张僧繇脸色冷了下来,寒声道:“不要试图要挟他,更不要激怒他,你阴癸派伤不起!”
娄昭君眉头再皱,终于目光阴沉下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鬼蜮伎俩
张僧繇摇头叹息一声,“那次杀了高洋后,他该是与向雨田接触过,得到了【道心种魔大法】,且很可能已经练成了……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言罢似是不在理会张丽华的安危,自顾自转身出门而去。
娄昭君目露惊骇,俄尔又脸色变幻不定,迟疑不决。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在张丽华肩头拍了拍。
张丽华娇躯一松,然而脸色仍是紧绷着不敢乱动。
娄昭君柔声道:“你刚刚怎么没告诉我,他练成了【道心种魔大法】?”
张丽华美眸流转,泫然欲泣道:“我怎么知道他练没练成【道心种魔大法】,我根本不清楚他的武功究竟有多厉害……哦,我想起来了,他对曹应龙施展过迷魂术、锁魂术之类的精神秘术。”
娄昭君柳眉一挑,忽然扑哧一笑,玉手离开张丽华的肩头,温柔轻抚着她的秀发,似乎长辈疼惜晚辈一般,“好孩子,是我错怪你了!”
张丽华浑不觉有多荣幸,反倒一脸忐忑不安之色。
娄昭君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