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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水清呆住了。
追逐的人,原来也在被追逐着吗?
人们放眼未来的时候,却总是很轻易地忽略眼下。曾几何时,那个一心要做女将军的小姑娘,在一夕之间成了大人,满心渴望着能得到自己钟爱的人的青睐,却始终得不到正眼一顾。
她幽怨,她失落,她不服,她惆怅。直到这刻,她大着胆子倾吐心声,诉说衷肠,就象是一只雏莺向着天边在鸣唱着她的爱情。
浅水清的心中一片迷茫。
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一个身影。
伴随着清雅迷人的乐声,不断浮现,唱响。
乐清音。
。。。。。。。。。。。。。。。。。
夜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浅水清的。
她最早期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要做名女将军。但是当一名真正的战士,所要为之付出的显然远超出她的想象。这些日子来,浅水清直接跃过最基层的部分,教她指挥作战的技巧,排兵布阵的道理,用兵帷幄的心得,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让她少吃些苦。
然而日复一日,耳鬓厮磨,教者无心,学者有意。她每天看着浅水清专注于沙场中事,只觉得天下再没有一个男人,会比浅水清更有风采。
他专注于工作时的神情,是最俊美的。
那种风采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每次午夜梦回,展转反侧之间就会油上心头。
浅水清对她的关心,对她的教导,就象是一个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大哥哥,点点皆温暖心头。曾经被父亲抛弃的感觉,那种久违的亲情就象是种子在心中萌芽。
这样的情况下,要想让她不喜欢上这个人,未免就实在太难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但她知道,自己终于说了出来,无论浅水清做出怎样的反应,她都不会后悔。
她看着浅水清:“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我知道你和云家小姐情深意重,我也没打算要拆开你们。我只是想能一直象现在这样,每天服侍你,我也就满足了。你要是愿意给我个名分,我自然也是欢喜的。若是不愿意。。。我也无怨言可说。”
说到这,夜莺幽怨的眼神盯住浅水清,却见他全无反应。心声吐露的结果竟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毫不受力。心中又气又急。倔强的性子突然上来,她大喊道:“你要是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
浅水清被这声喊回过神来,笑道:“为什么不喜欢听?我只是有些走神了。你要是想说,就继续说。”
夜莺的脸涨得通红:“该说的都说过了,没了。”
浅水清险些想放声大笑:“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回佑字营,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看着浅水清转身离去,夜莺又羞又急。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混蛋!”夜莺气得跺了跺脚,终究还是只能立刻跟上。
路上,浅水清突然问:“你父亲你有几个妻妾?”
“不是很多,也就一妻三妾。”夜莺没好气地回答。
“四个老婆原来还属于不是很多的范畴啊。”浅水清失笑起来。“在我的家乡,历来是提倡一夫一妻的。”
夜莺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如果是那样,你的家乡一定会很贫弱。”
“哦?这我到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夜莺很认真地回答:“自古以来,国家战争从无一刻有停止。不是这里打仗,就是那里打仗。历来上战场的都是男子,也因此极易形成男少女多之局面。若是一夫一妻,那么多出来的那些女子如何处理?她们没有力气,无法从事重体力的劳动。若是没有男人养她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再者女人若不生养,国家岂非也要陷入人口急剧减少的危机中?没有了足够的人口,国家凭什么强大?岂不是要被他国一灭了之?”
浅水清哑然,想了想才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国策因时因情而易。帝国的存在,若无这一夫多妻的制度,怕也是不行的。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说这话的时候,浅水清的心头怪怪的。
他问夜莺她父亲妻妾多少的问题,本是想借此历数一夫多妻制度给人们生活带来的烦恼,重申夫妻之间忠贞的重要性。但没想到夜莺随口就把这个问题上升到了国家政治的高度。这样一来,他接下来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隐隐地有种教育夜莺不成,反被她给教育了的想法。
说心里话,其实他很喜欢夜莺这姑娘。但是比起他和云霓间的生死之恋,却显然还差了很大的距离。他虽然自问不是正人君子,但却也不愿轻易辜负自己的感情,本想委婉拒绝夜莺,却在刹那间发现,原来这个时代里,女子们所受到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到一个别人根本无法轻易改变的地步。所有所谓的传统,封建与落后的制度,其实在某个特定的时代,有着其存在的根本必要。
就算是他浅水清,也不可能改变这种想法与制度。
他只能被动接受。
那一刻,他不由想到:如果是云霓在这里,她会接受夜莺吗?
只是一瞬间,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云霓一定会接受,甚至支持。
在这个时代的女子眼里;帮助自己的丈夫纳妾;正是表达爱意的一种体现。
这个答案令他有些气结。
他有些迷惑,一时间,找不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
第三章 纷争
那个士兵们最爱去的小酒馆里,一向风骚艳丽的老板娘抛着媚眼为浅水清端来了上好的一坛子酒。
昔日的传书人依旧在,可是那传书的对象却已远在他方,人生的悲欢离合太多难以捉摸,或许惟有把握现在,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
可问题是。。。。。。如何把握呢?
浅水清心中有些摸不清所已。
“秋老板,你会弹琴吗?”浅水清问道。
老板娘给了浅水清一个妩媚的笑:“我们都是俗人。这弹琴的事,是那些高雅人才能做得来的事。”
她显然是看见了摆放在浅水清身边的那具古琴。
高雅?
浅水清吃吃笑了起来。
原来整天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就是雅人,而在外面靠自己双手辛苦劳作的就是俗人了吗?
世界从来好笑。
“我也不会。”
他随口道。
信手拨弄琴弦,铮铮古音从琴上流淌,若山泉流淌进人的心间。
“假如有个算不上朋友的朋友,只是和你见过一次面,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就送你一样珍贵的东西,你说,她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老板娘用手指将算盘珠子拨打的劈啪直响:“那得看送什么了。”
“假如就是这琴呢?”
老板娘捂着嘴笑:“吆,那可就真是个雅人。那送琴的人,可是一番用心良苦呢。”
“可是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啊。”
老板娘立刻嘟起了嘴:“这世上人与人的感情,哪有用见过几次面就能决定的。那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一对男女,将来未必就一定是在一起。那偶而邂逅,相处不过短短几天的人儿,不是也一样可以产生生死之恋的吗?”
她别有深意地看着浅水清,浅水清一时无言。
老板娘扭动着丰腰走了过来,一屁股在浅水清的身边坐下:“浅哥儿,你别怪我直言。我和我那口子,在这孤星城里,住了少说也有七八年了,每天呢,见惯了士兵们来来去去。也有那长的俊俏的,就和我们这的一些人家的闺女好上了。彼此,也不需要多长时间,不需要怎样的山盟海誓,一切就那么发生了。所以这生生死死,情情爱爱的事,也算是见得多了。那替人送信捎话的事,做过的也不少。”
“前几日里,浅哥儿你带人打京远城,回来的时候,少了不少兄弟吧。有几个,就在我这有挂号的。哎吆那几天有好几家的闺女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老板娘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偷偷地说:“有个闺女肚子都大了,被她老爹给毒打了一顿,偷偷许了户破落人家去。”
说到这,老板娘叹息:“男人是女人的依靠,没了男人,这做女人的就没了着落。那闺女本想着打完仗,那小伙子能回来娶她。结果,却再也回不来了。做男人的命苦,做女人也命苦啊。我有时候常常就想,这男人三妻四妾的,其实都没啥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你得活着。你活着,俺们女人才有日子过。这要是万一不在了,以后可咋办哦。”
浅水清听得有些怅然。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在这个生死挣扎的世界里,一切的要求,就是这样简单吗?
老板娘聘聘婷婷摇曳着身姿走回了自己的帐台,最终只说了句:“不管是哪家的闺女倾心你,要想对得起云家的小姐,不在于你是不是只娶她一个,而先在于你是不是能活到回来娶她的那一刻。”
浅水清听在耳中,感悟在心头。
他站了起来,抱起那琴向着老板娘鞠了一躬:“谢谢你,秋姐。”
走时他突然说:“秋大姐,你知道吗?其实你并不是一个俗人。反到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还带着原先固有的一些思维方式,在某些方面反显得有食古不化了。不过还好,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那老板娘听得浑浑噩噩,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浅水清却大笑着离去。
是啊,在一个残酷的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
仓禀实方知礼节。
肚子都填不饱的人,又哪来的爱情可言?
这个世界,有属于它自己的道德法则,生存理念。每天挣扎于生与死之间,已经有太多烦恼,又何必让感情上的事来束缚自己呢?
既然如此,那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想通了这点,所有烦恼尽挥之而去。
。。。。。。。。。。。。。。。。。。。。。。。。。
回到佑字营的时候,正看到雷火和沐血方虎几个也刚从外面回来。
人刚到,雷火那粗大的嗓子已经吼了起来:“妈的,真是太痛快了!这一架干得过瘾!浅少,我们又打跑了好几个来找茬的不识相的臭小子。”
浅水清随口问:“血风旗的人?”
“这次是鬼风旗。”沐血回答。
浅水清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京远城大战之后,暴风军团转战西南,孤星城惟留三旗兵力,分别是铁风旗,血风旗和鬼风旗。本来鬼风旗是属于赤血镇的。但是灵风旗的水中棠心念父亲之死,一心找孤正帆报仇。南无伤恳请以鬼风旗替换灵风旗驻守孤星城。血风旗有李规在,和佑字营的关系是冰火难相融。而鬼风旗的惊风展正式转任铁风旗掌旗后,就再没给过浅水清好脸色看。鬼风旗新任掌旗是惊风展力荐,南无伤破格提拔的一名原鬼风旗火字影营主火萤飞。有了这层关系,鬼风旗和佑字影的关系也是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于是乎,整个孤星城里,已全然成为南无伤的天下。
前几日,先是惊风展为了攻城塔的问题和浅水清大吵了一场。
上次攻城,浅水清动用了近百架攻城塔。攻城塔建造不易,费资甚多。在先后多次大战中,极少有用到上百架攻城塔同时攻城的壮观场面出现。浅水清之所以一次性能使用这么多攻城塔,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凌都铁厂的捐助。因此这近百架攻城塔,到有一半是姓浅的。
然而一战之后,攻城塔破损有近二十架。暴风军团离开时,又带走了四十架攻城塔。铁血镇还留下了四十架。这样一来,纷争立刻出现。
惊风展坚持那四十架攻城塔必须全部回收镇部。浅水清却认为,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