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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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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绷紧着一张面皮,由得郝兽医用绷带修补我的脑袋。旁边的家伙吃着,啧啧有声地看我脑袋的热闹,似乎我的脑袋倒成了多趣致的景观。

我,孟烦了,二十四岁,寒窗苦读。品学皆优十六年,如今却被自带的板凳开了瓢儿,由着一个兽医缝补自己的脑袋。命运好像在每一个拐口猫着,它跟我说,逗你玩儿。

我尽量严肃。是不想他们太顺利地把我当作笑柄,“还有受伤的弟兄呢?”

“没啦。被开瓢的就你一个啦。”不辣说,他只流了鼻血,于是可以五十步笑百步了,那家伙低下头,身子猛颤。他笑到了这副德行。堵鼻血的棉花都冲天炮似地飞出来一个。

我只好继续绷着脸,“你们真是无聊。”

迷龙明知故问:“咋就能被自个的家伙砸了脑袋呢?脖子拐弯啦还是胳膊打结啦?”

连郝兽医也开始阴。“烦啦这事没做错。自己带个木头家伙,总比挨了铁器好,现在要弄出破伤风来可就没地治。”老头儿笑得唾沫星子喷在刚给我裹的绷带上。

气得我只好大声抗议,“会感染的啦!你也不带个口罩!”

阿译也蔫蔫地坏,“不会感染。伤烂成那样才瘸了半条腿,孟烦了他是打不死的白骨精。”

我抄起屁股下坐地板凳——亏得阿译还把它捡回来了——拉个架子,我只是吓唬他,但门外探进颗脑袋,让我真想把板凳砸过去。

迷龙也说:“你该砸他,烦啦。”

死啦死啦从门外探颗头,和我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然后又缩了回去。

如果我想听到掌声,就该砸过去。打他回来,仅仅二十来天,我们便出息成禅达最声名狼藉的一群。

但是我讨厌喧哗。我们都快逃到了世界的尽头,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喧哗。

我们听着死啦死啦在外边跟谁“在这等着,叫你就进来”这样的交代,那边瓮声瓮气应了,我们不知道是谁,我们也不感兴趣。

然后那家伙进来了,若无其事,好像他今天还是第一眼看见我们一样——实际上他根本没看。他没穿新军装,尽管那军装会让我们看起来简直像虞啸卿的人一样有出息——他穿的衣服一定从哪个只剩虱子的壮丁兵身上扒的。“只伤了一个?”他说,那形同“你好”一类的招呼,他问这话时已经在看锅里的内容,然后他给自己盛了碗白菜饨粉条,然后终于看了我们一眼。

“给我的?谢谢啦。”死啦死啦说,然后就把板凳打我手上拿过去,垫在屁股下坐了,稀里哗啦地开吃。

不辣恍然大悟。“有个新兵被扒光啦,我以为老兵欺负他。原来是你干的。”

“我去师部啦。我跟虞师座说,新衣服扒给个打摆子的新兵啦。”那家伙的表情就是答案。于是蛇屁股呸了一口,“他又骗到啦。”

死啦死啦宣布了自己的战利品,“五十套军装。一千个半开。”

阿译吃了一惊,“虞啸卿……虞师座相信吗?”

“信就有鬼啦。他装作相信,他不好意思不信。他什么都不信,可这三瓜俩枣的事,不值得他被人看出他不信……拿着拿着,它咬死我啦。”死啦死啦把碗塞到了阿译手里。然后就开始脱衣服,后来他赤裸着向我们展示一只臭虫。我们便一哄而散,继续吃饭。

“传令兵,把我那套干净衣服拿来。在门背后。”那厮叫我。

我提示他我的军衔:“是传令官。”并且把他那堆破布踢到屋角,“你该把来吃白食的家伙拿杀虫药泡泡,否则不开饭。”

“说得对。”说完后,那家伙就不理我了。他从阿译手上拿回了碗,继续算他的账,“还给了一挺刘易斯机枪。传令官,那什么玩意儿?我以前没见过。”

“跟我一个年纪的老枪。”我说。

死啦死啦看起来不像安慰我,“你不老。”

我提醒他:“还是英制口径,你上哪儿找子弹?虞啸卿拿你当叫化子,打发破烂。”

死啦死啦便热情洋滥地向了迷龙,“迷龙迷龙,能不能卖掉?”

迷龙摇头不迭,“没子弹的枪。山大王买去压寨子啊?”

死啦死啦连哄带骗。“就是压寨啦。你见过扛机枪劫道的吗?要有我先去劫了他。那玩意儿又大又唬人,好脱手,我不骗你。”

然后他就饭也不吃了,招了迷龙过去,一脸谄媚地抱了迷龙的肩开始嘀咕。我只能没好气地瞪着那对唧唧咕咕的家伙嚷嚷:“你要还的。虞啸卿现在不管你,是心里欠了你两百国币的小债,有天他要你还,就是要你命的大还!”

他只是向我做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便继续他和迷龙的勾当,并且他和迷龙已经达成了某种妥议。

迷龙说:“这屋里的。我要谁就是谁。明天都给我使唤。”

“这么多人,你要抢菜市场吗?”我问他。

迷龙向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小喽罗闭嘴。”

“行。”死啦死啦没口子答应,然后又说,“不过我能不能告个缺?”

迷龙首肯,“没你不少,行。”

我抗议道:“凭什么他就告缺?使唤他才好呢,你不想吗?”

死啦死啦向我做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杂碎闭嘴。”

迷龙转向死啦死啦,“对呀。凭什么你就告缺?”

“我有大事。我兴许能弄到一门战防炮。”那家伙说。

克虏伯便从饭碗上便猛抬了头,“战防炮?”

我做了个稍安勿躁地手势,“五花肉闭嘴。你弄门战防炮来干什么?”

迷龙做了稍安勿躁的手势,“白骨精闭嘴。嗳,我说你,弄门战防炮来干什么?”

死啦死啦简单地说:“日本人有坦克呀。”

迷龙便被说服了,“对,日本人是有坦克。”

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死马熊闭嘴。这里有日本人吗?你杠上门大炮要打禅达的牛车吗?”

克虏伯嗫嚅着说:“……那是小炮。”

我呛回去,“跟你比起来什么都是小炮!——打什么?攒讨吃本钱是一回事,要门炮做什么?团座?我们有够没够?还有什么没做?”

死啦死啦一直看着我,像在祭旗坡上看我们的尸体一样,他没什么表情。吃饭的家伙们也意识到不对,碗箸几乎在一个停滞的状态,呆呆地看着我们。

我明白了,实际上他也从没隐瞒。只是我们太喜欢这样的从不担当。

我说:“知道啦。我们还没有在南天门上垒一千座墓?”

他不再理我了,而是又一次搂过来迷龙,“我要女人家用的东西。丝袜香皂什么的。”

迷龙没有吭气,我们都没有吭气,他并不怕被晾在那,但就连这样的晾也没有成功——一个穿着过肥军装的家伙推开门,委屈地看着我们。

“我是豆饼。你要我在外边等着。怎么一直就不叫我?”

死啦死啦便猛拍了一下脑袋,“忘啦!去师部,顺便把他从医院领回来啦!”

郝兽医并不热烈地欢迎着,“豆饼回来啦。”

蛇屁股说:“回来啦。”

丧门星也没多大的热情,“回来了好。”

豆饼便只好在那干晾着,幸好迷龙还算想起塞了副碗筷给他。

豆饼回来啦,回来了并继续被人遗忘,这是他的命。

我们也想被忘,逃出世界之外,便是世外桃源。但看起来死啦死啦一定会把我们拽回原来的世界。

他们在睡觉,暴增的人口把我们这帮老家伙挤得都只好在这一间大屋睡。我站着。看着墙上半边残镜里的自己,我脱着衣服,想让自己睡觉。

死啦死啦在外边和狗肉玩儿,边玩儿边叫:“狗肉,狗肉,好狗肉。”

我从窗里看着他。那家伙在逗狗,做出一条狗的样子在逗一条人一样的狗。他拱在地上,冲着狗肉露着他并不存在的獠牙,那真是太没个正形。

他轻松就接受了狗肉这个名字,以至我问他狗肉原来叫作什么。他说叫狗,你还要叫它作什么?狗就是狗。

那么我们本就该死,因为我们叫自己作炮灰。

我离开了窗口打算入睡,而那家伙在外边忽然开始吹口哨,凄凉悠长得很,以至你一定要想吹口哨的那家伙有什么样的心境。

于是我去看。他又开始做出那副狗形样子在逗狗,我离开窗户,他又开始吹他的曲,我再看,他又在逗狗。

最后我在他的口哨声中放弃了。我躺下睡觉。

临睡前我明白一件事,他逗的不是狗肉,是孟烦了。

第二天早上又开始刮锅了,刮锅人换成了迷龙,“我可以刮到这锅漏了,漏了还更难听!”

死啦死啦正把一些要拿去行贿的东西挂在脚踏车的车把上。那车破到绝户。连车座也欠奉,只是一根光秃秃的杆子。但死啦死啦今天穿得很光鲜,看起来他站在虞啸卿身边也不会丢人。

死啦死啦给迷龙出馊主意,“下回找半片锅,用锥子划,能死人。”

我们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屋里冲出来,迷龙推搪着我们的推搪和拳脚,快乐地大叫,“开工啦!小工们要听使唤啦!”

“这是命令!”死啦死啦在我们的瞪视下,把一顶钢盔放在光杆上,然后把屁股放在那顶钢盔上,摇摇晃晃地踏着那辆车出去了。

我们走在街上,声势很大,路人皆侧目,因为从南天门上爬下来的家伙们几乎一个不拉。如果虞啸卿地人看见我们就又会很生气,因为我们看起来不像军人,而像老鼠娶亲。豆饼拖着一挂空车子,倒走在队首,我们在后边拖拖拉拉推推擞擞,走在最后的阿译倒算是准备最周全的,他预备了一副对联,因为墨汁未干而只好拎在手上,联上的内容可就瘪得很。

迷龙是快乐的,我们今天的东家一直在被我们推擞和敲打。

跟死啦死啦要人,只是迷龙气我们。实际上从迷龙被许诺一个家,我们就一直在等着,没被叫上的人倒要痛不欲生。我们只担心迷龙不叫上阿译,可事实上迷龙第一个就叫阿译,阿译为这份友谊立刻奋笔一副对联。而半小时后,他发现这与友谊没什么关系。

迷龙吆喝着我们站住了,用一种做贼一样压低了的声音说:“这儿了。第一家。”

我们看着拐过那家巷口的家什店,它门脸很小,东西很杂,水桶马桶脚盆板凳竹椅什么的只好从狭窄的店面直堆到外边。

店老板看见我们一票人过来——尤其是走最前的迷龙,便立刻迎了过来,带着小生意碰上大买卖的那份诚惶诚恐。

我和阿译都不在其中。

老板招呼道:“军爷来啦。军爷说了今天来拿货就今天来,军爷真是君子人。”

“那是。哼哼。”迷龙一副大爷派头。

“还是上次看那件货?”

“那是。哼哼。”

“价钱?”

迷龙就把口袋里的半开玩得作响,“上次你开口价就是今天的价。军爷不爱讨价还价。”

老板奉承:“军爷还是个豪爽人。”

“那是。哼哼。”

老板又问:“军爷住哪儿?等午饭过了,我找几挂车子,七八个小工,拆开了,给军爷上门装好。”

迷龙决绝了老板的好意,“不用啦。我现在就拆,搬出来再装。”

“那不成的。装上了不好搬走。”老板摇头。

迷龙坚持说:“要装上才好看。装上才叫搬家,不装像逃难。”

“装上了连门都进不去的。”

迷龙便一挥手,大包圆,“没见我这么多弟兄?”

那老板便下了多大的决心似地说,“那我去找小工。”

迷龙照旧地一挥手大包圆,“没见我这么多弟兄?连装带搬,连你小工钱都省啦。”

老板便乐得没口子笑,“军爷有人缘有福缘,财缘也广进。”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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