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欧阳修道:“到底是何事?”
宋庠道:“也不知是哪来的消息,说咱们要将犯官和冯敬尧押解上京,百姓们怕犯官去了京城会被包庇,所以都来找钦差大人,要大人给皇上带个话,希望皇上就在扬州处决犯官,以平民愤。”
欧阳修一听这话,立刻便明白,这一定是苏锦搞得鬼,中午刚刚同他谈及民怨甚大的罪犯可以申请本地处决以平息民怨,这才两个时辰,立刻百姓便聚集请愿了,若不是苏锦捣的鬼才怪。
不过百姓们能如此齐心的迅速聚集请愿,也说明了这些官员确实是民怨太大,那么奏请在当地处决倒也顺理成章。
“诸位扬州的父老乡亲,本官正是你们要找的钦差大人,你们到底有什么要求,可跟本官说明,这样闹闹哄哄的也不是个事,请你们推举几位近前来说话。”欧阳修肃容高声道。
钦差大人自然有一股威仪,百姓们虽鼓噪,但内骨子里却是畏惧官府,官越大他们越怕,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一听说要推举人出来说话,大家你推我我推你却都不敢上前了,生怕强自出头,以后会被秋后算账。
正尴尬间,一人高举手臂道:“我来说,我不怕。”
欧阳修微笑道:“便请这位兄弟上前说话。”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那郑舍大跨步走上前来,厢兵们移开刀剑,让他上了衙门口的台阶。
“参见大人,小人郑舍,在南市口卖鱼的。”
欧阳修道:“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郑舍拱手道:“大人,我们听说这次苏大人抓到的这些罪犯都要押到京城去判决是么?”
欧阳修捻须道:“按照程序,确实需要刑部复审才能下判决。”
郑舍道:“那就是了,我们扬州百姓叫这帮王八犊子祸害的不轻,我父亲便是被冯敬尧勾结这帮狗官给活活逼死,我家卖鱼的档口离着冯老虎的店铺足有十几丈远,他们硬是说我家档口挡了他们的门,三天两头的来闹;家父气不过到衙门来报案,结果不但衙门没处理,反倒将我父打了几十板子丢了出来,家父气恨不已,熬了三个月便含恨去世了;小人不肯罢休,打算去京城告状,被冯老虎的手下发觉,追了回来,硬生生砍掉三根手指,大人您看。”
郑舍将拢在袖中的右手伸出,果然五根手指只剩下大拇指和小拇指,中间三个就剩下三个秃桩子。
郑舍道:“小人被丢进大牢,若非苏青天来到扬州,小人这辈子怕都见不到天日了。这些狗官和恶霸,害死我爹,还残害小人,小人恨不得食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所以小人想请大人带话给皇上,希望能亲眼目睹这些害人的人渣被砍头,请大人成全。”
宋庠忍不住道:“郑舍,你的案子本府知道,已经赔偿你钱银,档口也归还于你,还来胡闹;朝廷有朝廷的程序,可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的。”
宋庠一插话,顿时引起百姓们的不满,有人状着胆子吼了一句:“窝囊废,滚到一边去,若非你无能,咱们扬州百姓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有人带头,顿时吼声如雷:“滚开,窝囊废。”
“什么鸟知府,不为民做主,滚回家卖红薯。”
宋庠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扬州百姓,前段时间开仓放粮的时候,大伙儿还在衙门口高呼‘宋青天’,怎地现在情形越来越好,大家在不虞饿肚子的时候,自己倒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叫他始料不及。
更让宋庠羞愧的是,欧阳修也斜了他一眼道:“宋知府,你话说的好没道理,皇上最爱听的便是百姓的心声,怎么会如你所言,不顾百姓的诉求,你且退到一旁休息吧。”
宋庠羞愧欲死,掩面退下。
第四七一章 鸿飞渺渺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四七一章 鸿飞渺渺
(感谢送红包的乐茶茶、薇薇错错、六宇八荒、彭城公子、晴空碧玺等书友,同样祝愿大家新年红包多多!另:明日本书大封推,保底三更,视情形加更,如果大家支持给力的话,十更也不在话下;oo)
欧阳修顺水推舟,态度恳切的倾听众百姓的心里话,请愿大会变成了控诉大会。
欧阳修也暗自心惊,交到自己手中的案宗都有五六十份,自己本以为很多了,但其实只是冯敬尧和犯官们犯下罪行的九牛一毛,百姓们胆小怕事的居多,很多时候只要不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他们也不会破釜沉舟的去扳命,吃了些亏也就隐忍着不说;今日既然开了头,索性便全部说了出来。
欧阳修吩咐身边的小吏穿行于广场之上,将案情一一登记,归拢上来之后,共计两百四十六件之多,厚厚的一大叠纸。
欧阳修脸色难看之极,抖着这叠纸看着宋庠道:“宋大人,案子是你主审的,怎会有这么多遗漏的案情?”
宋庠满脸通红道:“下官已经下了告示,要百姓主动来衙门告状申诉,谁知道……谁知道他们没有来呢?”
欧阳修道:“身为一方主管,不善体察民情,倒怪起百姓没有主动坦白了;那些人在扬州城中作恶如此之多,命案数十,小案数百,但凡你稍微去民间走上一遭,岂能不知扬州城中民愤?显然你这三年的知府当的糊里糊涂,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宋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虽不肯面对,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治事平平,不是个主政的料,治下这么多案子,自己却一无所知,实在是说不过去。
“下官羞愧不已,下官这就上奏朝廷请辞终老,下官对不住皇上的信任。”宋庠恨不能大哭一场。
“此刻可不是你撂挑子的时候,你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需立刻将这些案件查实,本官要上奏朝廷,为平扬州百姓之痛,息扬州父老之怒,请求将这帮蛀虫就地斩立决,明日中午你必须要将这些案件统统查实附上。”
“下官遵命。”宋庠背上冷飕飕的,看来到明天中午这段时间,自己怕是如厕喝水的时间都没了,两百多桩遗漏案件需要查实,虽然都是些不大的案子,但是也够他受的了。
欧阳修不再理会宋庠,转过头来对着场上百姓高声道:“诸位乡亲父老,扬州府出了这些个败类,给诸位带来诸多苦痛,实是朝廷勘察不严之责,本官在此向诸位父老乡亲们致歉。”
欧阳修团团拱手,百姓们纷纷道:“这钦差大人倒还有些人样,看样子也是个能为百姓做主的。”
欧阳修道:“苦难过后,大家还是要过日子、讨生活,家中父母还需赡养,儿女还需抚养长大,所以请父老乡亲们也不必永远记着这些不开心之事,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圣上所期望的;为了让大家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本官决定将你们的意愿上奏皇上,请求皇上准许我在扬州府处决这些残害大家的败类,诸位说可好?”
百姓们轰然叫好,群情热烈,有人自发的鼓起掌来。
欧阳修示意大家安静,笑道:“很好,我会命人替你们写下请愿书,然后请诸位按上手印,这些都是要呈交给皇上的,诸位可要将手上的泥巴洗干净些,手印按得清楚些,兴许你们谁的名字被皇上看到,还会被皇上记住呢。”
百姓们哈哈大笑,欧阳修不再迟疑,吩咐身边笔吏以扬州百姓的口气写下请愿书,当众宣读一遍,考虑到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些,便由小吏代写姓名,在姓名上按上鲜红的手印便算完成。
一直弄到天黑,共得了近万百姓的联名,欧阳修吁了一口气,本以为百姓们会畏惧按手印之类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如此踊跃,看来真的是对那些人痛恨的狠了;欧阳修心里也明白,经过此事之后,自己在扬州百姓心中加分不少;他忽然想起皇上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来:百姓就像小猫小狗,你对他们好,他们也自然对你百依百顺;你若惹恼了他们,他们绕着你走还算是轻的,一个不好便会狂吠龇牙群起而攻之,到时候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免被咬的遍体鳞伤。
当晚,欧阳修请来苏锦,当着他的面奋笔疾书,写下奏章,洋洋洒洒近万言,将扬州吏治之事尽数禀报,并着重渲染苏锦的功劳,以及扬州百姓的愤怒之意;随着奏章附上的是数十起大案的案卷卷宗,以及诸多证据口供,最后殷切请求皇上核准之后下旨,准许自己在扬州就地将一干犯人处以极刑,让百姓们安安稳稳过个好年。
完事之后,欧阳修将奏章装入牛皮囊中,交给苏锦道:“明日午时,会连同宋知府所整理的一批案卷一同送往京城,此奏章我可以交给你保管,这样你可以放心了,本官不会在其中动什么手脚的。”
苏锦明白欧阳修决心已下,此时自己再做些戒备之态,那可实在是有小人之嫌了,苏锦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给欧阳修行了三个大礼,道:“欧阳大人活命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因下官鲁莽,将大人也牵扯其中,心中着实不安;大人若是心中有忐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犯不着为了下官担负这天大的责任。”
欧阳修扶起他道:“你没有错,本官仔细想过,当日若是本官处在那种情形之中,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今日亲眼目睹扬州百姓的悲惨遭遇,本官也着实的心惊,扬州吏治**,御史台亦难辞其咎,总是稽核勘察不当,才有今日之祸,本官理当和你共担其责。”
苏锦道:“吏治之事非一日之功,上下齐力才可尽其功,大人也无需自责;这奏折下官断不敢拿走,下官也要回去将扬州粮务之事总结上报给三司大人,不过有一事还需请大人示下,军粮之事是否要知会三司大人一声呢?”
欧阳修笑道:“你以为呢?”
苏锦道:“隐瞒他不好,告诉他更不好,下官的意思是,先不告诉他,以后待事情平息之后,再寻机告知。”
欧阳修道:“你是怕三司大人知道之后,平白担了干系是么?”
苏锦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者不罪,若是三司大人知道了不管,岂不是同大人一样,被我拉下水了;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慢慢透露给他,到那时,危险会小很多。”
欧阳修微微一笑,端茶送客;两人心照不宣,正是相位争夺之时,对晏殊而言,眼不见为净是最好的,待相位到手,那又是一番情形了;或许此事永远都不告诉他,晏殊也不会怪罪。
次日午时,三人六骑飞驰出扬州城直奔西北汴梁城而去,离新年只有半月时间,时间非常紧迫,所以欧阳修严令三日内赶到京城,将奏折呈报,所带的三匹空马也是为了在路上调换之用,加之路上数处驿站中亦有官马换乘,若顺利的话,两日两夜当能赶到京城。
信使出发之后,苏锦信守诺言,将陈老根和手头上其他官员的自供状移交欧阳修,同时着手开始搜捕失踪已久的龙真。
一连数日,在城中挖地三尺,却没见到龙真的丝毫线索,龙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半,渺然无踪。
提审沈德章也没有任何收获,沈德章只是承认命令手下的提刑司衙役们小心伺候龙真,并且对他的自由也不太加以限制,至于那夜为何龙真突然走脱,沈德章也不知情。
苏锦于是又提审一直看守龙真的几名衙役,衙役们说,当天傍晚,龙真赏了他们每人一贯大钱,打发他们去窑子里快活快活,明日再来伺候便可,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提刑司沈大人也嘱咐了,不必看守的那么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