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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两人虽是副指挥,但实际能动用之人也不过一人三个都,总共六七百人吧。”赵德海老老实实的答道。
苏锦点头道:“人数倒是不少,你们马军的配置有哪些?可否告知?”
赵德海道:“一人一马两套盔甲,兵刃么……一柄冲锋长枪,一把短弓,一把短兵刃,或刀或剑不定。”
苏锦皱眉道:“你们有火器么?”
赵德海眨巴着眼道:“什么火器?”
苏锦指手画脚的比划了半天,还是方成忠明白的快,问道:“苏大人说的可是火箭?填药点火发射的那种?”
苏锦摇头道:“不是火箭,好像是叫火铳;此物有么?”
赵德海和方成忠头摇的像拨浪鼓道:“火铳?没听说过,兵部有个神水营,倒是有些火蒺藜,突火枪之类的玩意儿,不过都是中看不中用,价格也昂贵,杀伤力都不如弓箭,没人用。”
苏锦大为惊讶,印象中宋代早已有了火器,怎么直到如今连最精锐的禁军都不知道火器的威力,难怪自己也算是身经数战,连一个火器没见到。
“大人,您说的火铳是何物?”赵德海好奇的问道。
苏锦想了想,用手蘸了酒在桌上画了个印象中的火铳的摸样,解释道:“铸管之内填充火药压实,再以铁砂填充,边上有引信,点燃之后火药带着铁砂飞出,五六十步内方圆十步之间中人力透,一般的薄盔甲也挡不住。”
方成忠皱眉道:“苏大人,不是卑职扫你的兴,我见过神水营也曾做的跟您所说差不多的玩意,耗资不少,却最后连三十步外的普通衣物都穿不透;为此神水营秦指挥还被罚俸一年,枢密院责罚他异想天开呢。”
苏锦讶异道:“怎么可能?三十步外普通衣物都穿不透?”
方成忠指天发誓说亲眼所见,现在那一堆竹管子还堆在库房角落无人问津呢。
苏锦讶异道:“竹管?”
方成忠道:“是啊,都是用的韧性好的刺竹筒,您所说的不是竹管么?”
苏锦挠头道:“我说的是铸管,用特铸造的铸铁管。”
座上众人茫然摇头道:“没有,那得费多少钱银呢,从未见过这东西。”
苏锦额头冒汗,想了想道:“那神水营填充火药定然只能填少许了,否则竹管哪能经受的住?”
方成忠道:“是啊,只是数匙便可,就这样还曾爆裂过,伤了几个士兵呢。”
苏锦喘了口气道:“那便是症结所在了,竹管岂能经受住火药的气力,不爆裂才怪,火药少了,打出去的铁砂自然全无力道,别说三十步外穿物,能打出三十步远便已经很不错了。”
赵德海道:“那苏大人问此物有何用处呢?难不成是想花巨资铸造铁管不成?那可是要花大价钱的,而且动用铁矿铸造需工部上报三司,皇上恩准方可行事,再说那玩意能不能铸造出来合用,还是未知之数呢。”
苏锦摆手道:“我可没那闲心思,再说明天就要用,也没时间去准备。”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苏锦。
苏锦笑道:“是这样,明日我打算跟富大人带辽使参观我大宋禁军训练,咱们要拿出些吓人的玩意儿挫挫他们的锐气,所以我想起了火器。”
赵德海摇头道:“哎,这玩意拿出去不是立威,是丢人现眼罢了,没得叫辽人笑话死。”
苏锦想了想道:“办法还是有的,不过要辛苦两位去办,你二人去神水营将那一推竹筒借过来,一律涂上黑漆,外部裹以草绳之类的玩意,别让人看出材质来;明日咱们就拿着竹筒立威。”
赵德海和方成忠大眼瞪小眼道:“那怎么立威?假的就是假的,不过喷些烟雾,没杀伤力怎么能让辽使害怕?”
苏锦呵呵笑道:“山人自有妙计,附耳过来。”
赵方两人伸着脖子凑上耳朵,苏锦叽叽咯咯的说了半天,把两位说的眼睛发直嘴巴张的老大,最后看着苏锦的目光说不出是鄙夷还是钦佩。
“明日下午便要布置好,可有难度?”苏锦微笑道。
“卑职等这点事办不到还出来混么?只是我等不敢保证这效果如何。”
“那是我担心的事,你们只管照做便是,时间紧迫,一切靠你们二位了,明日西校场咱们再见。”苏锦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赵方两人赶紧将面前的酒灌下肚子里,一人抓了一根鹅腿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富弼看着两人的背影道:“兄弟,你这一手可真是绝了,就怕被人看出破绽。”
苏锦笑道:“看不出的,不把他们吓尿裤子,他们还是要拿边境上的大军说事,咱们要想办好差事,只能不断的挫伤他们的锐气,当他们觉得我大宋其实根本不惧作战的时候,那就是咱们差事完成的时候了。”
“可是,这事迟早要露陷的,到时候岂不是又有一番口舌。”
“露馅他们也不会说,只能吃哑巴亏,下次在寻机会滋事罢了,我大宋只要喘过这口气来,又怕他们夏辽哪一家?熬到今年夏粮上市,朝廷库房殷实起来,什么都不用在乎了。”
“说的对!贤弟真是个天生的宰执之才,愚兄自愧不如。”
“别给我戴高帽子,上午的事还不知怎么跟皇上解释呢,我估计皇上定会责罚我等,还要你老兄上前去挡一挡,你在皇上面前面子比我大。”
富弼翻翻白眼心道:再大也大不过你,小子不地道,有事便要我去担当,担当便担当吧,谁叫咱们是拴在一起的蚱蜢呢。
傍晚时分,苏锦和富弼进宫去觐见赵祯,将上午的事情一一禀明;赵祯其实早就知道此事了。
半天时间整个汴梁城都传的沸反盈天,说宋辽两国使者在馆驿中遣手下武士比武,还压巨资豪赌;最终大宋两位特使棋高一着赢得辽使差点脱了裤子。
更有穿凿附会之人添油加醋,说什么富弼苏锦两位大人饱读诗书通贯历史,巧用田忌赛马之策,善于调兵布阵,什么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智勇兼备最终战而胜之,令辽人颜面尽失,俯首认输云云。
百姓们对这事自然是津津乐道,但传到朝廷上却是另一番反应;激进派自然认为是提气之举,但大多是持重之人都不以为然。
首先两国使者当街对赌这事本身就不是个体面的事,二来臣们都认为来者是客,没有这么对待客人的,把客人输得清洁溜溜这是愚蠢的行为,因为这客人可不是一般的客人,客人的身后带着几十万条虎视眈眈的饿狼;本来谈判是缓和局势,富弼和苏锦这么一闹,使局势更加的恶化了。
一下午数拨得到消息的臣子们接连进宫见驾,弄得午后小憩之后忽然有了点小情调,正跟宠妃张贵妃弄得不亦乐乎的赵祯郁闷的要死。
不过赵祯并没有过早的下结论,苏锦早间给自己的承诺还历历在耳,不可能不经过脑子便糊里糊涂的办事,赵祯只想听听苏锦等人自己的解释。
苏锦禀报之后,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
“皇上,微臣只是想挫挫他们的锐气罢了,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咱们要是再给他们的气焰上浇油的话,那这把火便没办法灭掉了;臣所做的只是泼一瓢冷水罢了,要辽人知道,我大宋可不是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之所。再说辽人过于嚣张,将我馆驿中的兵卒都打伤了几个,这么做也是稍加惩戒。”
赵祯想了想道:“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你们当街豪赌,影响极坏;你是从哪弄来这么多的银子的?一出手便是十万两,你比朕的内务府还有钱。”
苏锦指天发誓道:“这都是臣苏记的辛苦钱,这次命人将家底带来京城便是准备作为银庄的筹备本金的,为了大宋颜面,我算是豁出去了。”
赵祯道:“那朕倒是要褒奖你不成?”
苏锦笑道:“褒奖倒不必了,辽使给面子,输了两万现银给臣当本钱,另外还欠着臣一万多两,这个人情臣算在皇上身上便是。”
赵祯忍俊不禁道:“你倒得意,朕跟你明说,这些银子一分不少全部退回去,我大宋可不差这几万两银子;再者说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此番弄得辽使下不来台,对谈判便有绝对的好处么?朕看不尽然!谈判之要旨在于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你让人家不痛快,人家岂会跟你好相与?”
苏锦和富弼只得连连称是,赵祯叹了口气道:“也罢,稍作惩戒也是可以的,但适可而止;银子是要还的,你要当做筹码也由得你们,但不可逼迫过甚;此次谈判,朕只希望不失大节便满意了,也并没有把你们的承诺当回事;你们也不必压力过大,做出些匪夷所思之事来。”
苏锦暗自郁闷:这难道是在暗示我们可以让步么?堂堂大宋遇事先忍让求全,难怪前面订了那些屈辱的条约,也难怪西夏和辽国不拿咱们当回事了。
苏锦暗下决心,这一回绝不能按照这条路走,落得骂名千古自己看不见到也罢了,眼前只要忍让,朝中那些特意等着找茬的老家伙们便会群起攻讦,便是为了个人私利,也不能照赵祯的意思办了。
第六零五章 紧锣密鼓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六零五章 紧锣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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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宫之后,富弼不无担心的道:“没想到此事居然有人已经上奏到皇上这儿了,贤弟,要不这银子咱们还给辽使得了,免得让人说嘴。”
苏锦道:“干什么要还?赢来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辽人若是赢了,你猜他们会不会还给我呢?”
“那恐怕不会还的。”
“那不就得了,凭什么他们不怕得罪我们,我们却处处为他们着想?真是天大的笑话。”
“但是……圣上的意思很明了,你不还岂非又是抗旨么?将来谈好了倒也罢了,谈不好又多一条罪名。”
“圣上是说了要还,但是怎么个还法在于我,辽人若是当真不顾一切的要按照那四条的要求行事,我们还有必要还他们银子么?到时候这几万银子我还不如捐给朝廷,多买些战马粮草打造些刀剑对付外敌也是好的。”
富弼点头默然不语,辽人若是一意孤行,两国都要开战了,还银子也无助于改善两国关系,那还真不如充作军费购置军资更为实在。
夕阳西沉,奔波了一天的两人都有些疲惫,于是便在汴水街和御道交叉口分了手,富弼也没再去甜水井胡同跟他的老丈人回禀今日之事,而是自顾回家宅歇息。
苏锦带着王朝等人随便找了一家馆子吃了些酒菜,便趁着月色缓缓而回,路过正在装修门脸的银庄铺子的时候,发现里边居然还亮着灯,苏锦下马走去,推开虚掩的大门,迎面一片忙碌景象,庐州带来的几十个苏记的伙计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正敲敲打打的忙的不亦乐乎。
苏锦心中感动,还是自己的伙计们勤勉,都是自觉的干活,都不要自己这个东家操心的。
钱鹤年和杨小四也在,看见苏锦推门进来,赶紧上前施礼。
苏锦皱眉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把大家弄来干活?咱们苏记可不兴把人当牲口使。”
钱鹤年忙道:“大东家,大伙儿都是自发的前来,我和小四兄弟拦不住,也没法子。”
苏锦道:“那也不成,这十几天连轴转,大家吃得消么?你身为掌柜的就要爱惜手下的伙计,累病了一个也是不妥的。”
钱鹤年点头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