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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怜悯与担忧,多么有趣的人生,不知从何时起,在感情的路上,我与他由敌人,变成了患难之交。
手机紧握在我的手心,依旧悄无声息。
(五十三)
这天晚上,高展旗烂醉如泥,幸好丁甲会开车,才没把他的马自达留在酒吧门口守夜。遵照他清醒时的指示,我们七手八脚把他架回左辉的家。
第二天清早,我被手机铃声惊醒,下意识翻身起床去抓手机,一看号码,终于是他。
我握着手机,坐在床边,让头脑清醒片刻,这才接通了电话。
“起床了吗?”他温柔地问。
“没有。”
“还在睡?快九点了。”
洋酒影响深远,我的头仍在些发胀,支吾着说:“哦,这就起来。”
“昨天回来后一直在忙,等到有空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想着你已经睡了,所以没有打电话。”他长长地解释着。
忙什么?我真想反问一句,但理智告诉我,这是一等一的蠢话。于是,我只淡淡地答:“你忙你的,不用总想着给我打电话,〃奇〃书〃网…Q'i's'u'u'。'C'o'm〃有时间再联系。”——虚伪,但够风格。
果然,他再度羞愧:“对不起,你还好吗?”
“好得很,我得起床上班去了,节后第一天,去太晚了主任骂。”我爽朗地说。
“有件事……”他话语忽有些迟疑。
“什么事?”
“心遥昨天提到说,她今天可能会与你联系。”
“她找我干什么?”
“她有个合同,想请你提些建议。”
“你不会告诉她,现在你们公司由高律师负责吗?”我感到不快,林启正有责任避免这样尴尬的场面发生。
“她信任你的专业素质,坚持要与你联系。”
“今天我关机好了。”我赌气说。
“其实没关系,她只是电话咨询一下,一个很小的合同,你当一般的案子答答就可以了。”他安抚我。
“我会转介给高展旗。”
“那也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吧。晚上一起吃饭吗?”
“再说吧。”我情绪不佳,回答得很不痛快。
“……我再打你电话。”他同样敏感,没有坚持。
将电话扔在一边,我呆坐床头,凝视着墙上的挂历,十月十八日,马上就要到了。
到楼下,将高展旗唤醒,我坐着他的车一同上班。
事务所楼下,我甫下车,忽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操着尖利的嗓音直冲上来。“邹雨,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老公,看我怎么收拾你!”呼呼生风的手掌转眼间已到眼前。
幸好我身手敏捷,头一偏,躲过了攻击。
这厢,高展旗迅速赶到,将刺客拖离我的身边。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夫人白丽,虽在丈夫的怀里,她犹自恶狠狠地看着我,嘴里叫嚣不止:“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勾三搭四,现在又来勾引我老公,我告诉你,你小心点,早晚会有报应!“
高展旗吼叫着让她住嘴,周围已有路人好奇地围了上来。
我啼笑皆非,拎着包转身向所里走去。走了几步,觉得意犹未尽,又回转头来到她俩身边。
见我杀个回马枪,白丽竟一时停了嘴。我直逼到她眼前,轻轻地说:“如果我想勾引你老公,根本不用等到今天,哪还轮得到你来争风吃醋?”
说完,我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去。她在我身后沉默了几秒,旋即爆发出更猛烈的咒骂。
有时候会设想过这样的情节出现,甚至这也是我早已练习过的对白,但是,没想到,却从高展旗这里得以应验。多好笑,在别处种的恶果,在此处得了报应。
我扯着嘴角,带着莫明其妙的笑容走进办公室,开始工作。
上午十点,我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我从案卷中抬眼,一张清秀可爱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受到惊吓,腾地站了起来,口里下意识地打招呼:“江小姐?!”
她怎么来了?林启正为何如此不能控制局势,不是说好了只是电话咨询吗?何曾料到需要短兵相接?我笑容满面,心里却恨恨地埋怨。
江心遥脸上洋溢着笑容,口音依旧带着浓浓的香港腔:“邹律师,不好意思,打扰你。”
“没有没有,请坐!”我分外殷勤,仿似无意地随口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办公?”
“你原来给过我名片啊,你忘了吗?”
“哦,是的。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我懊恼不已。
江心遥从包中掏出几张纸,递到我面前:“我的几个朋友捐了点钱,想重修一下启福寺供奉观音的那个佛堂,寺里方丈写了个协议,我想请你帮我看一下。”
我赶忙回答:“现在致林的业务已经转由我们所的另外一位律师负责,不如直接请他帮你看一下?”
“阿KEN也是这么说啊,可是,我这又不是公司的事,是我私人的事,我觉得和你有缘啊,所以还是想找你,咨询费我会照付的。”她嘟起嘴,用娇宠的口气喊着林启正的英文名,听在我耳里,让人窒息。
“不是这个意思,江小姐,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帮你看一下。”我只好应承。
她笑了,很满足的表情。她的脸不施粉黛,太阳色的皮肤,光滑细腻。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额角处可见毛茸茸的新发,甚是可爱。关键是,她居然穿着一套奶黄色的运动衣,看上去就像全身流淌着奶油和蜂蜜,香甜可口,也许,只有心无旁鹜的人才敢穿这样的颜色。
无法,我只得埋下头研究那个协议。念经修佛的人写出来的协议,完全不知所云,我只得另起炉灶,花了近一个小时,重拟了一份协议。
“谢谢你啦!这边律师一个钟要多少钱,我会付的。”接过打印好的协议,江心遥显得很高兴。
“不用不用,你是做善事,我理应帮忙。”我忙说,心里盼望她尽快离去。
“我让阿KEN过来接我,直接去机场。”她说着,拨通了电话。
我起身走出办公室,实在不想见她与林启正对话时的样子。
没过两分钟,我的手机爆响,林启正打了过来:“你在哪里?”
“在所里。”
“心遥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紧张。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站在门外压低声音说:“拜托你赶快把她弄走!”
“我马上过来!”他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好情绪,重新走回办公室。
“怎么样,林总就会过来接你吧?”我大声地刻意地问。
“对,他马上过来。”她微笑着回答。
我坐回座位,拿起自己的茶杯喝水,暗暗计算林启正还有多久能来解这个僵局。
她走到窗边看风景。窗外工地上一片繁忙,灰尘满天。室内一时沉寂,令人不安。
虽已相处许久,但有一个话题我们一直没提及,是说,还是不说?我掂量再三。最后,暗自下了决心,清清嗓门,甜美地说:“恭喜你好事将近。”
她回头,笑容灿烂:“谢谢!其实我们这一次也会邀请一些好友去香港参加婚礼,昨天我还和阿KEN商量着是不是也请你去,因为你是我在这边唯一认识的朋友。”
听到这话,我哑然失笑。真荒唐,只见过两次面的人,怎么会想到请我?或者,该不是话外有音,敲山震虎吧?
但是她无邪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神,让我打住了无端的怀疑。我只得客套地回答:“我们这种人,哪有资格参加啊?”
“不会,都是些好朋友而已。只是香港挺无聊,也没什么好玩。”她似乎真的在思考请我参加的可能性。
我连忙打断她的思路,聊起其它的话题。
林启正很快到达,我起身送客。江心遥却说:“来,和我一起下去,我有样礼物送给你。”
我摆手推辞,直往后退,她却执意牵着我的手,拉我向楼下走去。
见我居然和江心遥一起下了楼,站在车边的林启正脸色微变。
江心遥兴致勃勃地喊:“KEN,我的行李箱呢?”
林启正打开车尾,江心遥钻进去翻找。我站在一旁,万般无奈。余光可以看见林启正一昧盯着我,我作势四处张望,只当不知。
片刻,江心遥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然后退到林启正身边,抬头对他说:“邹律师帮我改协议改了很久,又不收我的钱,我把那幅唐卡送给邹律师。”
“嗯,好。”林启正闷声说。
我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丝绸画,拎开来一看,是一尊佛像,眉目慈祥。
江心遥在旁解释:“这是藏传佛教的观音图,是我托西藏的朋友找来的,很美,对不对?送给你。”
其实在我看来,所有的菩萨都差不多,没什么美丑之分。但她一份美意,我只好迭声称谢。将画收好。无意中,撞见江心遥身后,林启正深深的关切的目光,一时间,感到脸上的笑容已无法维系。
幸好江心遥转身上车,终于救我出苦海。
站在路边,目送这台庞大的陆虎扬尘而去,掘土机的轰鸣响在耳畔,我竟忘了掩住口鼻,灰尘的气味,干燥、烘热,气势汹汹地直冲丹田。
(五十四)
正当我站在路边出神之际,有人凑在我耳边说话:“刚才那女的是谁啊?”
我吓了一跳,回头,见到高展旗的脸,隐隐的,他的面颊上竟有红色的指印。
他望着我,继续问:“是林启正的老婆?”
我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邹雨,你没戏了。”高展旗的口气居然有些幸灾乐祸。
我没搭理他,转身上楼。他跟在身后继续聒噪:“这么漂亮,这么有钱,你完全没有竞争力嘛。还是现实一点,考虑考虑身边的人。我是决定离婚了,跟那个疯女人没办法过下去,简直变态!到时候,你也是离婚的,我也是离婚的,谁也不欠谁。我们两人在一起倒也还合适,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你以为你想离就能离,当心你老婆逮着你殉情!即使不殉情,也会让你倾家荡产!”我尖刻地说。
“那你不必担心,别忘了,我才是律师,怎么会不想好后路?”
我走进办公室,把那个盒子甩在桌上。高展旗拿过打开,叫道:“哇,这是什么啊?看着阴森森的。”
“叫什么唐卡?西藏的东西。”
“林启正送你的?”
“不是。”
“是他老婆?”
我没有接话,以示默认。
“没事儿送你这个干什么?有钱人真是怪怪的。不会有什么喻意吧?也许在哪个地方写了诅咒的话。”高展旗拎着那幅画上看下看。
我一把抢过来放回盒子里:“不懂就别乱说!干你自己的事儿去。”
高展旗突然想起什么,凑过来说:“对了,林启正的公司和他老婆的那个公司谈合并的事,有没有戏啊?”
“合并?合并干吗?”我诧异。
“你还不知道?前期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会将致林公司房地产这一部分单独拿出来跟那边合并,那可是致林最优良的资产。听说林启正的岳父老子准备向女婿交班,以后强强联手,林启正必然是风生水起,前途无量!”
合并,意味着事业的飞跃,也意味着林家将与江家更加密不可分,但林启正却从未向我提及此事。也许不必提吧?我想,或者提了,也只是在心里多长了一根刺,记得我曾对他说过,不用给我全部,只要百分之一就好了,果然,他只给了我百分之一。
我心思辗转,高展旗尤在耳边煽风点火:“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告诉你?合并以后恐怕总部会移到香港去哦,到时你怎么办?金屋藏娇?也好,总之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