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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顿时就想抄家伙去凤仪宫，可是自从两年前起，宫里的各个角落便被暗卫层层监看，这万春宫里平日里没什么人，故而没有暗卫，可是若是出去了，以他们两个的功夫，怕是一上宫墙，就被抓起来了。
不能夜探，就只能明日等机会，以分配秀女宫殿品阶为由，再去凤仪宫了。
可是一夜，整整一夜，主上出去还没带药，晚上天气又凉，主上若是犯病，怕是会不好。
两人急的上火，在屋子里绕着圈圈，差点把地砖给踩塌了，却不知他们心心念念，点心无比的主上此时已经大大方方的以谢恩为由，进了皇后娘娘的寝殿。
白离进宫，本就是为了皇后手里的九鸾钗，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都是宫里的人了，不必言谢，只是，日后莫要再穿这一身了，陛下的忌讳，程秀女应该也清楚几分。”皇后看着一边微微垂首的红衣女子，约莫是宫女没准备衣裳，仍旧是夜宴上那一身狼狈的红衣，抬了抬手，挥退身边为自己摘凤冠的宫女。
这一身红衣，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穿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穿得起的。
“娘娘两年前宫里头做汤的厨子可还在，可否再讨一碗汤暖暖身子。”被冷落训斥的红衣女子未露出失落的神色，反而落拓勾唇，声音清越，似千年洞箫的低鸣。
还在整理妆容的皇后豁然起身，带翻了妆台上面的凤簪都未在意。
只是侧头撞见一双熟悉的眸子时，顿然忍不住莹湿了眼眶。
“娘娘，您怎么了，大胆，敢对娘娘如此不敬。”皇后身边的宫娥是个不常在身边伺候的，早就想在皇后面前挣几分脸面了，顿时就对着白离呵斥起来。
“闭嘴，笺注，将她带下去，你们都退下。”
未等皇后夸赞，迎来的便是一句夹着惊慌与欢喜的声音。
“若是不识字便留条命，若是识字，便不用留了，面相不好。”一直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的红衣秀女突然看了一眼那出言不逊的宫女，眉间透出三分慵懒，却是风轻云淡的说着杀人灭口的话来。
殿里本就只留着皇后的两个心腹与那宫女，这话是说谁，一目了然。
笺注蓦然抬头，看向皇后。
皇后才是他们主子，虽说眼前这个女子貌似连他们主子都十分忌惮。
“照做，对外这么说就不用本宫教你们了。”皇后被黛笔勾长的眼角一凝，顿时就拂袖，让三人下去。
宫里什么阴私没见过，不过是秘密弄死一个宫女罢了。
当三个宫女踏出大殿的一瞬，原本还风华无双的站着的红衣女子蓦然在殿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就坐下了。
“右相大人？”
皇后看着这熟悉的姿态，眼底方才压下的泪光顷刻间又泛了出来，在眼角晕开一片乌色。
果然是这人。
两年前是她亲手将那碗掺了毒的汤递到这人手里的，就算是知道这人没事，还十分张扬的被一条青龙驮走了，可是还是自责的夙夜难眠，之后陛下也未废她后位，仍是相敬如宾。
可是也只是如宾。
陛下不说，不怪，可是她悔。
她悔自己为什么要去送那碗汤，悔自己为什么要去乾清宫。
若是自己不去，这人便不会中毒，便不会有那垂危的模样，便不会修为尽失，以至于最后连剑的提不起来。
也不至于，两年都未露面……
可是，两年未见，自己一直担心的人如今好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虽说是以这样的模样，可是也还是能够让她一眼就认出来。
“莫要哭了，眼角都花了，本君素来最害怕女孩子哭了。还有啊，本君如今一介布衣，早就不是西凉右相了，皇后娘娘可莫要再叫错了，如今的右相可是本君的弟子了。”白离瞧见皇后眼角的泪花就头疼，手忙脚乱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帕子递过去，尽心尽力的逗笑。
“呜，哪里花了，再说了，陛下未接到你致仕折子，怎么算不是右相了。”皇后未进宫前也是家里娇宠出来的姑娘，只是宫里头要端庄贤惠，要撑得起一国之母的凤仪，就没再有什么女儿家的娇态，只是此时却是忍不住一把拽过苏药手里的帕子，按在眼角的泪痕处，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还笑呵呵的白离。
“是是是，是我的错，回头就让人送封折子进宫请辞。”白离对着姑娘素来没办法，又不能打又不能骂的，只能隔着话头走。
说来，这折子的事情，还真是她自个儿忘了。
不过那时候自己醒过来都是两个月之后了，差点就死了，再之后就断断续续的昏昏睡睡，调理得能下床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这些事情。
“哼，你还是要走，不过，既然走了，还进宫来做什么，还有，这容貌是怎么变得，是不是像江湖上说得易容，这一身衣裳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穿一身女裙。”皇后被白离安抚下来，听见这话顿时又是一声冷哼，傲娇的别开头，却还是忍不住拿眼角偷偷看白离。
于是就发现，白离这时正穿着一身女裙。
哈哈哈哈，士子林里头备受文人尊崇的连城公子一身女裙，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所有人都得笑掉大牙。
“脸的确是易容的，而且我本来就是女子，怎么不能穿这一身女裙了，不过也着实是碍事，差点被穆承璟那厮发现，连凤吟那逆徒也对本君甩脸子，哼，回头不送堆堆死她的书，决不罢休。”白离给两人倒了杯茶，撇撇嘴，很是无奈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外面寒气大，一路过来，身子还真有些吃不消了，只是没带药。
“你是女子？”将将喝了一口水的皇后顿时被白离的一句女子惊得一口水喷出来，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女子？
谁来告诉她，威震四国，名扬士林的连城公子，为什么会是个女子。
不带这样吓人的好吗。
☆、第六章 病重
“本君怎么不能是个女子了，难得本君就一定要是个男子，才对得起本君这一身才华吗。”白离十分不要脸的扬眉，及时避过了皇后喷出了的那一口水，看着皇后狼狈的模样，心情极好。
皇后还在咳，差点咳出肺痨来，
这人也太欺负人了。
“对了，你是帝后，寝殿里头，穆承璟该不会安排暗卫吧。”白离如今修为尽失，只隐隐约约察觉这里头没有人，但也可能是对方不仅修为高，还精通隐匿之术，故还是问一句的好。
“没有，陛下好像说你来找我也没用，所以就没在我这儿安排暗卫。”皇后捂着胸口，诚实的摇摇头，也明白白离的担忧。
既是易容进宫的，就应该是不想让陛下知道。
“只是，你到底进宫来做什么的？”若是不想陛下知道，还敢亲自来此，便是为了极为重要的事情。
“我来寻九鸾钗的，可还在你手里。”听皇后说穆承璟言她来这里没用，白离心里便一紧，但还是忍不住一问。
九鸾钗是历代皇后之物，代代相传，虽不如凤印，却也是极为重要的，若是穆承璟真的敬重皇后，便不会把九鸾钗拿去。
可是自己走之前还说她要九鸾钗，只要穆承璟不傻，就知道，该用九鸾钗引诱自己现身。
“不在了，陛下说有用，便拿去了，你进宫便是为了九鸾钗？”皇后挑眉，想起当初陛下找自己拿九鸾钗的模样，一脸的幽深与势在必得。
那时自己满心自责，几乎都要自废后位了，陛下找她拿个九鸾钗，她也就未在意。
如今看来，陛下是早就知道白离会来她这里寻九鸾钗，故而，提前拿走了。
“已经拿走了，罢了，再想办法吧，劳烦皇后派个人去将万春宫里的青姑姑和徐嬷嬷找来，我身子有些受不住了，还有，别告诉穆承璟我进宫了。”苏药揉了揉额角，察觉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怕吓到皇后，生生咽下已经到口中的血，语气有些急。
只是，刚刚说完，那一口血，终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啊，你怎么了，是不是毒又发了，我去请太医。”皇后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扶着白离，眼角的泪又差点溢出来了。
“不必，去让人叫青筠和徐嬷嬷，她们手里有药，扶我坐一下，不过是些陈年旧疾，不必担心。”白离捂着嘴，修长如玉的指尖染上血，煞是好看，唇色却是透出一股病弱的青白来。
“好，笺注，去万春宫，召青姑姑与徐嬷嬷来见本宫。”皇后被白离拉着，也染了一手的血，看着手里的血，整个人都差点急疯了。
两年前也是这样的血，也是这样的……
白离无奈的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素来稳如泰山的手，指尖竟还有几分颤抖。
看来还是今晚受寒了，未想到如今这幅身子竟是如此的不争气，虚弱到这个程度，真是可笑。
“放心，还死不了，别一副给我哭丧的样子，你内府应该有药材吧，我拟个方子，你让个信得过的人去给我煎个药，我怕我身子支撑不住。”白离嫌弃的将染血的帕子扔开，还有心情安抚皇后。
“可是我怕，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两年前陛下未怪罪我，可是我却是自责了这么多年。”皇后几近泣不成声，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没事，没事的……”
被派去寻青筠和徐嬷嬷的笺注被催的急，而见着两人后，竟被一路拉着，捡了条廖无人烟的小路，被带着飞过去凤仪宫的。
笺注跟着皇后，平日里也随着看了些江湖上踏雪无痕的话本，自然猜出是什么，也不敢出声，遇到人还帮着两人挡一下。
饶是这样急着赶来，凤仪宫里的白离也已经支撑不住的昏睡过去，手脚冰凉。
吓得皇后赶忙让另一个心腹简瑶将白离扶到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还塞进去一个汤婆子。
之后便自己亲自守在白离床前，抓着床上唇色青白的女子冰冷的手。
“娘娘，万春宫的青姑姑和徐嬷嬷带过来了。”笺注看着皇后的神色，不敢拖延，急匆匆的就带两人进来了。
“快过来，她昏过去了。”皇后蓦然回首，看见站在自家宫女身后的两个宫人。
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唤如今的白离什么。
是顾连城，还是程念。
最后问不了人，只能退开床头的位置，让给青筠和徐嬷嬷，自己带着宫女下去了。
能够让白离开口的，必定是信得过的人，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顺道还可以去看看简瑶熬得的药怎么样了。
两人也顾不得行礼了，就扑到白离床边，一人端了杯热水，一人扶起昏睡过去的白离，合力将药喂下去。
“可要去寻神医大人。”青筠摸了摸白离仍是冰凉的手，眉头紧锁。
净初公子曾在信中言明，若是主上犯病，束手无策，便去寻神医冷月璃。
“没有理由去寻，若是被宫里的暗卫发现端倪，主上的身份怕是就拦不住了。”徐嬷嬷老成一些，瞧着自家主上微微拧着的眉头，顿时有些心疼。
就算是十多年未见，徐嬷嬷也记得初见这人的时候，肆意飒爽，风华无双，何曾会有如此无力狼狈的时候。
且，以她对主上的了解，若不是忍不住，怎么可能会拧着眉心。
“她之前拟了个方子，让本宫给她煎药，要好了，可要端进去。”皇后叮嘱宫人莫要将此事说出去，便挥退众人，亲自端着熬好的药，站在自己寝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