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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什么，给我的？”穆天策蓦地睁大了眼睛，被口中的口水呛住了，咳得撕心裂肺，一想起自己和纪蓦然在枫桥里的艰苦训练，他现在都欲哭无泪。
苏药这是要进行完她没有完成的修行吗，不过，他现在都是玄宗，还要这样吗。
“嗯，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把这堆关于易容的书看完，还有这堆关于阵法的书看完，如果我一个月后抽查不过关，我就把你丢进连柯的阵法里再体验一次心魔。”苏药难得的对他笑意温和，但穆天策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苏药也太残暴了，居然用幻阵来威胁他，他要是心智不坚定，出不来了怎么办。自从连柯跟着苏药走后，云端就教会了连柯怎么召唤阵法为自己所用。
“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吧，一个半月怎么样？”穆天策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苏药推过来的那十几本书，谄媚的看着苏药，讨价还价。
这十几本书他虽然看得完，但苏药的意思肯定不会只是要他看完这么简单，绝对是要他学会里面的本事，易容还好，苏药亲自带他入门，他也学了几个月了，学的都差不多了。
可是阵法一途精妙无比，若非悟性极佳，很难在这上面有所作为，穆天策自认资质不差，但学了这几个月，也只学到了皮毛而已，现在要他一个月里学会，简直就是为难人呀。
“不行，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再讨价还价，我现在就把你扔幻阵里头去。”苏药坚定的摇摇头，一幅不容商量的模样。
“扔我？阿药，别忘了我现在修为不比你差，你哪儿来的自信能够扔我。”穆天策邪魅得意的勾唇，突然想到自己也算是个高手了，还是个不弱于苏药的高手，那自己为什么还要怕她。
“是吗？”苏药眸色一沉，直接隔着书桌出手，一掌劈向穆天策面门，趁着他抬手格挡的时候，翻过桌子反手砍向他颈后。
穆天策艰难的截住直逼眼前的手，却感到颈后有劲风袭来，狼狈的往一边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苏药的毒手，结果还没有喘口气呢，苏药有如影随形的缠上来了。
穆天策察觉得到苏药没有杀气，只是想试试他的身手，于是便与她互相喂招，一直从书房打到楼下，苏药毕竟在玄宗之位多年，境界稳固，招式更是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而穆天策不过竟位几天的功夫，都还不能好好的掌握自己的力量，被苏药逼得步步后退，原本在楼下教小桐和连柯下棋的一群人看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人过招，都收了下棋的心思，安安心心的托着下巴看起戏来了。
苏药快速的一个擒拿手将穆天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结束了这场打斗。
“看来我还是有能力把你扔出去的，这样，这一个月，我替你调理身体，你在抽一个时辰的时间和我过招，争取早日将你体内的力量运用自如。”苏药放开他，拿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显然要压制和她修为一样的穆天策还是费了她一番力气的。
“好。”穆天策面色沉静，点点头，也未推脱，空有宝山，却不能运用自如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他不会拎不清这道理。
☆、第五十六章 扶图
韶华似水，无情流逝。
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穆天策的日子比苏药真正的弟子小桐过得还苦，早上起来就要先去和苏药打一架，然后看苏药留给他的那一堆书，看完了后就去药房配药，或者和连柯讨论阵法，晚上被苏药塞进浴桶里药浴。
众人在一边也不劝阻，乐得看戏，但苏药性情不定，一个不开心就荼毒了一大推的人，把闲在一边看戏的人安排了一大推的事，比如小桐要练剑，连柯要学棋，冷月璃要练武，纪蓦然要和苏松学算账，当真是一刻都不得闲，不比穆天策轻松多少。
所有人被折腾了欲哭无泪，每天虽唉声叹气的抱怨，但也仅仅是口头上说说，经过苏药的恐怖压力，所有人虽然苦不堪言，但也算是进步神速。
夕阳西下，红霞映了半边的天，穆天策与一群人一起用完饭就回自己的房间拎了一本书去楼下泡药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就剩明天一天和今天晚上了，虽然书上的内容他都参悟的差不多了，也都能熟练的运用了，武功内力也运用自如了，可是苏药是谁，连苏松这样的仙人都能收归门下，又有两个让苏松都忌惮的婢女，还收了一个妖为弟子，带回一个成了精的阵法。
这样的变态，他想怠慢都没这个胆子，不然后果绝对是他倒霉。
“阿策，来了，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玄宗的力量，今天就不用泡药浴了，走，喝酒去，我刚刚在后院里挖出了一坛扶图酒，埋了不下十年了。”穆天策来到楼下时，一身红衣，慵懒入骨的少年已经抱着酒坛子等了多时了，少年眉眼普通，却是缱眷如画。
“这么好，不怕你徒弟抱怨你偏心了。”穆天策莫名的一瞬失神，随即自然的掩过，挑眉，一如既往的打趣。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他，将会离开这个肆意潇洒，被他视为弟弟一样疼爱的少年。
“小桐还小，可不会喝酒，怎么可能抱怨。”苏药满不在意的白了他一眼，摆摆手，径自往开的灼灼妖艳的桃林飘去，火红的衣袂如影，仿佛这渐暗的天地间，唯一的一抹光亮。
“慢点，别摔了酒。”穆天策无奈的一笑，拂袖跟上，被朴素木簪束起的长发三千，随风飘散，扬起一片的魅惑。
“呵呵呵，本座是那么没用的人吗？”苏药在前面不满的反唇相讥，笑声清越似焦尾古琴被绝世琴师随手拨弄，漫不经心的让人不经意间就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月色如乳，桃花依旧兀自飘零天地，苏药倚在以前的那棵树上，手执酒碗，眸眼迷醉，端的是一幅美人醉酒图。
穆天策坐在她旁边，为她抱着酒坛子不掉下去，一如他们未出生死谷，在夜色下饮的那场就一样。
“阿药，真羡慕你呀，活得无忧无虑的，不为俗世烦恼，不用扛着责任，一世拘束。”穆天策给苏药空了的酒碗添满，眸色羡艳中带着深深地宠溺。
“羡慕？呵，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现在是活得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可是，这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是有代价的。”苏药饮酒的手一顿，语气无端的落寞。
“代价？”穆天策不明所以，却又隐隐明白了几分，撇开苏药比常人长久的寿命不谈，但要变得和苏药一样的强大，不付出的代价是不可能的，就苏药眸子里深埋的沧桑与沉寂就能知道苏药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血腥，残忍，几近冰冷无情。
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苏药这样的人，强大到将天地都漠视，冷血冷情。即使她的面具戴的多么的张扬肆意。
“对呀，努力了那么多年才换来不过几十年的自由，以剥夺了所有的力量为代价，不过，还是有回去的那一天，即使再怎么逃避，再怎么厌恶，都不可能逃脱一出生就注定好的命运。”苏药缓缓合上眸子，绯色的唇瓣浅浅勾起一抹颓败苦涩的笑，仿佛腐朽里面看出的花，美丽的带着致命的诱惑，却也颓废的没有一丝希望。
“阿药，为什么要逃避？”穆天策心口莫名的一滞，忍不住抬手轻柔的摸摸苏药的头发，少年没有束发，张扬的三千青丝就这样随意的披散在肩后，洋洋洒洒的一大片，几乎将少年瘦弱单薄的肩膀都淹没其中。
脆弱的让人，忍不住怜惜。
“因为不喜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些东西，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是却偏偏是我要肩负的。”苏药并未像以往一样拍开穆天策的手，反而是乖巧的任由对方动手。墨色的眸子不再是古井无波的平淡漠然，不经意间就掀起了滔天巨浪，波涛汹涌。骨子里泛出无法磨灭的偏执与疯狂。
上古界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她不止一次想毁了它，毁了九界，毁了天地，那样，禁锢着她的囚笼就不在了，她就自由了。
穆天策看见她眼底的疯狂，一时无法言语，苏药的癫狂他岂会不懂，不是所有人一出生就会喜欢危险的权力，苏药不喜欢，他一样也不喜欢，可是，权力就像他的生命一样，你挣，还有一条活路，不争，就只有等死。
他将酒坛子往空中一抛，内力稳稳托住不断下落的酒坛子，而他用空出来的手倾身抱住像小兽一样，独自舔舐伤口的红衣少年，神色虔诚，不带半丝邪念。
苏药身子一僵，不适应青年身上的温暖与清香，却在穆天策无邪的安慰下，缓缓放松了身子，靠在他怀里，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像一个看尽沧桑的垂暮老人，只剩宁静与无争。
穆天策一下一下的拍着苏药的背，像哄着一个小孩子，眸色带着疼惜，与连他自己都未发现的怜爱，却独独没有怜悯，因为，他与苏药是一样的人，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都不喜欢这世间的拘束，都是从黑暗里爬出来的，带着对世间的怨气，他们平静沉稳的骨子里埋得是可以毁灭一切，焚烧天地的癫狂。
他们也一样不喜欢别人的怜悯，他们的骄傲尊严比所有人的都尊贵，不许任何人侵犯。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只要能够开心快乐就好。”穆天策下巴抵着苏药的头顶，声音低闷，实实在在的透着关心，毫不见作假与责怪。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苏药反手第一次抱住这个伴在身边几个月的青年，内心一片安宁与平静，眼中的波涛汹涌也缓缓散去，如乌云散开的，那第一缕阳光。
自小，所有人就都只会告诉她，她是神帝陛下选定的朝圣殿少帝，待她长大就会继承母帝的神位，执掌苍生上古，她说不喜欢，可是所有人都不会听她的，因为这是她的责任，一出生就注定好了的，不存在她会不会喜欢的问题。
她记得第一次见母帝时，母帝的第一句话便是赞她堪当大任。然而她宁愿母帝说她不成器也不喜欢这句话，这句话让她背上了上古界这个一辈子都甩不脱的责任。
“可是这样我还是不会开心快乐，只有我强大到没有人敢违抗反驳，甚至是质疑时，我才是真正的自由了。”苏药窝在穆天策怀里低低笑着，单薄的肩膀浅浅抽动着，邪魅的像地狱里最底层的鬼魅。
穆天策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少年身上带着让人心惊的气势，像云端神祗，俯瞰着苍生天下，视万物如蝼蚁。那样的轻蔑与不屑，已经不将世间一物放在眼里。
“阿药，你何苦这样呢，这样你真的会开心吗？”穆天策无法说服苏药，只能低声问她，他不担心自己的国家与天下，苏药如果真的要，他会为了百姓双手奉上，况且，他也无力阻拦。
可是这样的苏药真的会快乐吗，那样的高处不胜寒，那样深入骨髓的寒冷孤寂，他尝过，不想苏药和他一样，渡过余生。
“我不知道，可是，我想试试，如果他们还要阻止，大不了，我就毁了一切，这样就是真的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困住我了。”苏药自穆天策的怀里出来，长发凌乱，半掩半现着少年普通的容颜，绯色的唇瓣一勾，便是毁天灭地的气魄，与无枝可依的迷惘。
“喝酒吧，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毁了这禁锢你的一切。”穆天策愣了愣，垂帘掩眸，半晌，骤然扔了她手里的酒碗，把酒坛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