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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燃烧着金红色的火焰，世界是那样的清晰，鲜血与光交织在一处。
五百年前他打塌了半个天庭却没死哪怕一个重要的神佛。
因为在他从来没有杀人这个概念。
一棍子打死也便打死了，一棍子若是打不死……你若还敢凑上来，俺老孙就再给你一棍子。
因为一群人和一个人，对他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
但今天他好像换了一个想法。
因为在这五百年间，他被压在五行山下，想明白了很多道理。
战争和战斗是不一样的。
战斗……你比人家强，人家是死是活都不是你的对手，因此杀不杀死并不重要——这显然是只适用于某些人的逻辑。
而战争……就是要死人的，因为在战争里你不是一个人，他们杀不死你，却能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杀死。
所以你也要杀，杀死每个你面前的敌人，杀到他们站在自己同袍的鲜血里却再也不敢拿起刀。
或者亡族灭种。
当然，孙悟空的文化水平不高，这种词儿是他想不到的，但他想到了这个道理。
五百年，他想清楚了很多道理。
比如这世界上有些时候，不是你真的拎起手中的棍子就要砸下去，有时候你拎起棍子来作势欲打，其实只是为了一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妥协。
而这些不重要的人，是你想杀多少就能杀多少的。
于是他挥动手中的如意金箍棒，将整个天空的风云皆搅动起来。
于是有无数人从天空中坠落、哀嚎着死去，或者被蜂拥而上的众妖魔碾死。
妖魔动手没有什么了不得的阵仗，只是他们所过之处，遍地尸骸血骨、你都不能发现一具完整的尸体。
孔雀明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刚刚带着万众化光冲锋的八部众之中的七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但迦楼罗仍然在。
因为他刚刚作死的落在了场间，而场中有一头生着牛角的妖魔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那是牛魔王。
不作死，真的就不会死。
……
……
第三百五十九章 如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如来
当天空中的光芒散尽的时候，挥舞巨棍的妖魔也缓缓从天空之中降下自己的身躯。
他落在那位英俊男的面前。
牛魔从他身后走来，这位体型魁梧的妖魔此时此刻的身躯却显得有几分的恐怖——他的正面胸膛上有一道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剖开的伤口，而他的另一只手拎着一只硕大的战斧，上面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他就站在孙悟空的身后、没有说话。
而在他们的更后方，妖魔正碾过大地，进行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那美男子的神情仍然很平静，他在认真的看着自己的鞋尖，就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宝物一般。
孙悟空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美男子仍然没有看这位刚刚正面击溃了一支军队的猴子，只是看自己的鞋尖儿，道：“因为我有一个使命。”
孙悟空略微凑近了他，嘴里发出独属猴子的笑声：“俺老孙猜猜，你的使命是弄清楚我们往哪儿打？”
美男子这时候才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猴子身后的牛魔，道：“正是。”
孙悟空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道：“想当年我大闹天宫的时候，巨灵神被我的如意棒轻轻扫了一下便躺在地上装死、四大天王见到我就跑……偌大个天庭，就你们这几个蠢货非要和俺老孙斗个高下。”
美男子想了想，十分认真的问道：“我能将此理解为是在夸奖我吗？”
孙悟空笑起来，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打向哪儿？”
美男子看向遍地的尸骸。
孙悟空就扭头看牛魔，道：“听见没，咱这一次打赢了，我们的世界就发生变化了。”
牛魔浑身欲血，这让他显得更为狰狞，但他没有回答。
因为孙悟空虽然说出了这番话，却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仿佛这时候，这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头，又什么都懂了。
位于相当远位置上的叶方却在此时此刻心里微微一动，转过身来。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无比神圣的身影、他一袭白衣、似男似女，宝相庄严，一手于胸前捏画法决，一手拖着瓷瓶，坐莲之上，身后背光盛大，正是观世音菩萨。
叶方看了她一会儿，才行礼道：“拜见菩萨。”
观世音有几种法相，纠结于其是男是女无疑是十分愚蠢的。
而他也确实显得很和善，眸光似水。
叶方将这家伙与天阳仙子比了一下，这俩人还是这一位更有神仙气息一些。
菩萨道：“你虽行礼、但心中并无敬畏。”
叶方道：“在我们哪儿，有种说法叫‘无神论’。”
菩萨道：“‘你们哪儿’？能和我说说么？”
叶方十分干脆的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
观世音低笑一声，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问。”
叶方却略显意外，对方比他想象中的好说话的多。
这是从各个方面来定义的“好”。
这位菩萨显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看了叶方一会儿，便幽幽道：“既然如此，施主可愿意与我往赴灵山？”
叶方道：“这么快？”
菩萨道：“施主布局如此，不正是为了得见佛祖吗？现在为何迟疑了。”
叶方摇了摇头，他扭头看了一眼，大地之上的妖魔尚未攻天，他们正在清扫战场中的残存活人。
然后他才转回头来，向眼前这位观世音菩萨拱手道：“灵山宝地，我若是能上得了灵山，那可当真是不知道多少年修来的福分了。”
观世音菩萨看了叶方一会儿，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儿却已然是换了一句，他道：“那天阳仙子，可是控住了那混沌妖魔？”
叶方点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菩萨道：“那金蝉子……”
叶方道：“江流儿是死是活，我想菩萨心中有数。”
菩萨默然片刻，道：“你可知道你这是将天阳逼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叶方道：“我想她比我更清楚帮我的后果。”
于是他眼前的这一位，便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甩手。
白色的衣袍翻飞起来，那是有一道法术在场中诞生。
这绝对是叶方在进入这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中亲身感受到的最强的一道法术。
因为法术生时他只看见对方甩袖，法术灭时，他已然是来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所在。
且这番空间上的转换可谓是毫无违和感，而将他传送到此间的那位观世音菩萨，却是早已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不知道去了何地了。
而叶方站定，第一个做的当然就是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
现在，他显然不是在佛祖的大殿里，而是一处小的佛殿正堂，空间不大，正中央的位置上却有一位活佛。
对方的样貌和原本西游记里面的想要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没有像是孔雀明王和菩萨那般自带背光，没有任何“我很强”的表现，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难以言喻的超然与神圣感。
这一位，当然正是如来。
叶方行礼道：“叩见佛祖。”
佛祖道：“拜佛是心拜、尔心中无神无佛无妖魔，何必如此。”
今天这是第二个和他说这番话的人了。
叶方就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位，在沉默了片刻之中，他干脆道：“很好，既然您老就这么说了，咱也不打哑谜不扯淡了，这么说，咱还是对您老很尊敬的，绝无半点儿不敬之意，但咱也要生存也要找活路不是？
“所以总要用点儿方法，那么，在我摊牌之前，先问您老一句——您老找我来是干嘛？”
叶方这相当于是丑话说在前面。
佛祖却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竟然有点儿微萌：“你这人，倒是可爱，我还没质问你，你先为自己辩驳了一番、甚至反倒问起我来了，岂是想要学那猴头撒泼？”
叶方道：“我倒是没想学他，只是我清楚，大圣很快就要杀上来了。”
“他杀上来倒是无妨，结果如何，他和我心中都清楚，”佛祖的这番话十分自信，“倒是你，你可知道你在下界都做了什么？”
……
……
第三百六十章 对弈 （二合一章节）
第三百六十章对弈
叶方搓着手笑道：“佛祖是指我找人传闲话这事儿么？”
如来道：“那是诛心之论。”
叶方笑的像是市井里的小混混，他清楚对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但话却仍然是要由他说出来的：“佛祖不会杀人，这所谓诛心之论，我看力量也着实有限。”
如来便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笑起来，他笑的时候十分开朗和善：“我看你这家伙，好生有趣……悠悠众口、一言难堵的道理，岂不是施主与我都懂的？今日那孙猴子破了法印，要杀上我这西极灵山来，我若一力镇压了，几十年几百年，世间不知其中如何，哪怕我许人去辩驳，留言要成了‘事实’，这神州，我那徒儿尚未西天取经来，怕整个大唐，都当我释迦牟尼，乃是滔天恶疾的杀手了。”
如来的计划与想法，其实很简单易懂，按照现代的方式来理解，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商业帝国打算开辟一个全新的市场，而天庭所在、天庭所统、便是这位如来打算开辟的新的市场。
但这市场开辟并不容易，原因也很简单，中土这帮人，在如来之前，头顶上便早有主子了——正是另外一个“商业巨头”天庭，因此，对外来的佛教，虽然买账，但程度远远不够。
于是一个西游计划营运而生，正好金蝉子这会儿打算上凡间“洗练”一番，不如就去东土大唐先做十辈子的卧底，洗干净了身份，了解了东土的风土人情，然后以这神州的名义出发、西天取经，最好再来个人间的“国家支持”，让这次行动更有影响力。
而大圣，这家伙的存在主要有两个目的。
第一，他是非常好的附属品，当年齐天大圣大闹天宫，在五百年之后已然在人间流传成一段佳话，谁都清楚此人桀骜不驯、强大异常，若是如此能归顺了佛祖坐下，那无疑是变向的宣扬佛教的法力无边，人们当然心向往之。
这其实很好理解，比如许多人，在电视机上看公众人物如何如何，哪怕主观意识并不觉得如何，但心底里，却也是有种本能的“从众感”的。
尤其是在从众意识强烈的中国，这种方法甚至比几千卷佛经来的更有用，言传还需身教嘛。
第二，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妖魔战败，众妖魔被划分了地界，变相的签了个“不平等战败条约”被圈在一定的区域里，但反而好处理起来——正好那金蝉子要西天取经、妖魔孙悟空还跟在左右，这其中还要安排九九八十一难……这些妖魔，岂不就是很好的局？
让妖魔来杀妖魔，或许没有天庭灵山来的高效爽利，却让他们的形象高大起来——毕竟你看，那是妖魔自相残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