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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引进地下停车场,经过很长一段的黑暗甬道。
我二人一前一后无声前行着。
我几乎忍不住要动手了。
他就突然停下来:“here。”
我看见他琥珀色的眼,满脸的雀斑,仿佛一只恶心的花豹突然直立行走。
白人指着地下停车场里的防火装置。
我瞪着他,拿起手枪指着他。
白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当地的俗语,蹲下来打开那扇铁门。
我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枪,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因为那不是真的。
那样一个狭窄的地方,莫说是成=人,就算是未成年的还缩蜷在里面也会觉得憋闷。
可他们竟然把林恩装在里面!
他垂头蜷着,身上几乎只剩皮包骨。
可我就知道,他是林恩没错!
门一打开,他几乎就随着跌落出来,如同被人抽了骨头一样无力。
我强迫自己没有扣动扳机,我没想到自己会那样冷静,只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又用枪指着白人,让他把人扶起来,扭过脸来验人。
天知道我此刻多么想杀人!
白人扶起地上的人,挑起他的下巴,扭了过来。
林恩自始至终闭着眼,我从未见他这样瘦过,我几乎认不出来他。
我死死咬住唇,逼迫自己不要掉眼泪。
我轻轻地碰了碰林恩的脸,他还是温热的,我不敢再碰他。
至少他还活着,他活着就好。
我让白人抱起林恩,他变得很轻,白人几乎轻松抱起他。
我们沉默无声地向前走。
我知道这白人是那些人中的叛徒,林恩爸爸不知道给了他多少钱,才会收买到他放了林恩。
可折磨林恩的过程,他一定有参与!
我恨不得弄死他!
现在不能想这些,林恩的情况很不妙,我要立刻回国。
林恩爸爸早已经把私人飞机准备好,我要求白人跟我一起回国。
枪在我手里,他没有say no的权利。
飞机上就有医生,我把林恩抱进临时手术台上。
我以为看到地下通道中的林恩就已经是极限,可事实远远不止。
当我与医生褪去林恩身上的衣服时,我几乎浑身发起抖来,记忆中的身体早已经面目全非,林恩身上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他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甚至包括下=身,我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勇气再睁开眼。
就连医生,也久久不能言语。
我跑到手术室外,一边抽烟一边摸手枪。我依旧忍不住发抖,在牙齿地克克打颤中,我红着眼眶发誓,我一定会把那个人找出来,我一定会把他亲手杀死!碎尸万段!
我恶狠狠地发誓,蓦地听到身后有人声,猛地凶狠回头。
白人被我血红的眼睛吓到,他愣了一会儿,才用蹩脚的中文说:“给你的,林有节。他希望你去看。”
他递给我一卷录像带,还有一封信。
我伸手接了过来,白人立刻想要离我远些。
我喝住他:“你!停下!”
他耸肩叫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那里最小的喽啰,根本未见过老大的模样!”
我咬着牙,只能从齿缝间溢出极低的声音:“说,这段时间,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白人叫出英文:“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问我?我已经把人弄出来,我不需要再做更多了!”
我极力压抑着那种破坏一切的冲动!
好在医生及时出现,他把拉到手术室,盯了我一段时间,直到我表示能够接受,才叹口气说:“他……现在情况很糟,他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并不是短时间的,而且……这其中包括……性=虐待。我对他做了几个基本的测试,发现他对外界的刺激,再很难做出反应,也就是说,他可能以后都不会醒来……”
我盯着林恩,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医生把林恩的腿稍稍打开,我发现林恩的左右大腿根部都有一个深深的黑洞,医生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指着那里说,“有一种注射毒品的方式,叫开天窗,直接通过淋巴系统进入血液循环,从他腿上的疤痕来看,他应该是长期被人用这种方式注射毒品……他身上的针孔很多,我想除了毒品外,他们应该还常常为他注射迷幻剂、肌肉松弛剂等其他违禁药品……”
“我不要再说了。”我突然开口,盯着林恩,静静道,“他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我很难想象,他是怎样活下来的?”医生看着林恩说,“他的意念很强,是一个非常勇敢的男人。”
☆、端倪
林恩爸爸显然在去英国之前,就对一切有了周密的计划。
为了掩人耳目,爸爸提前安排了林恩的死讯。一回国,林恩客死异乡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涌过来。
各大报刊的封面上,皆是林恩弯眼的遗照。
一切,都与上一世没有任何区别。
我恍恍惚惚,若不是林恩就在我怀里静静睡着,我会以为他真的已经死掉。
下了飞机,便立刻有人专门前来接机。
我和林恩被安排在一座私人医院的顶楼,作了最严密的保护措施。
我把白人囚禁起来。
他是那些人的中的一员,尽管只是一个叛逃的喽啰,但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替林恩报仇的机会。
不,不止是林恩,就连爸爸,也自那天起,就彻底失去消息。
我打开爸爸留下给我的信。
里面的内容让我震惊。
爸爸说,他大概在四个月之前,就基本摸到了林恩的消息。后来爸爸通过各种手段都无法将整件事调查清楚,爸爸也始终找不出这件事的主谋,那人隐藏的太好,就连他手下的人,也仅有几个知道他的真正面目
那些人为了安全起见,还会不定期地将林恩转移,爸爸的人曾堵住过他们一次。可对方的火力比想象中要猛得多,那都是些雇佣兵,交战之后,双方都死了几个人。对方此因也动了气,拍了几个林恩受虐的片段寄给爸爸。
我看到这里,心脏紧地快要窒息。
我不敢仔细想这其中的一切,只拼命让自己冷静,把手里的信纸看下去。
信里说,之后的三个月,爸爸就再也不敢如此大肆地搜索。
他不敢明攻,只好透过各种途径,收买了他们其中的一些人。这个白人,是这些人中唯一成功存活下来的人。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同爸爸联系,直到我去了英国。
林恩醒不过来之后,任何的虐打对他来说都变得非常致命,那些雇佣兵没了平时的消遣,或多或少松了戒备。
4月7日,白人发出线报,他们的头儿到了英国。其实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只是爸爸实在忍不下去了,他要求白人想办法把林恩弄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其他后续的事情就交给爸爸处理。
事情就变成最后我看到的那样,林恩被塞到消防装置里。爸爸带人冲到里面同那些人火拼,拖延时间的同时,是打算同归于尽的。
我常常在想,爸爸其实是可以选择不这样做的。
可他为什么要亲自冲进去?
爸爸是恨死那个伤害林恩的人,爸爸就算死,也要亲手杀了他的!可还有一点,是因为爸爸不愿面对这样的林恩。
爸爸是宁肯林恩死了的,也不要看到林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信的最后说,不要试图再做任何事,那人十分厉害。为林恩报仇的事只交爸爸一个人就够了,不管爸爸成功与否,都不许我再参与。
我要做的,就是照顾好林恩,让他平平安安过完下半辈子。
爸爸还说,如果有一天,我想要回自己的生活。就把林恩放在医院就好了,会有专门的人照顾他。
他和林恩都不会怪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落泪了没有。
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爸爸。
然后我把录影带插=进专门的电脑里。
我知道面对我镜头会是什么,我看了一眼病床上安静的林恩。
他现在就在我身边,他穿着那种不会伤皮肤的棉质睡衣睡裤,头发服帖柔软,他静静地呼吸,宛若沉浸在美梦里。
所以我即将看到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没什么可怕的。
我按下开关。
先是很长一段的空白,接着眼前突然出现了昏暗的,跳动的画面。
我下意识闭了下眼,再睁开,只看到房间的一角,类似于那种毛坯房,墙壁和地面都是水泥。
镜头跳动着旋转,忽的一下有人从画面中一闪而过,我尚未看清,镜头便照在了一双脚上。那是一双污迹斑驳的脚,脚踝处的皮肉已经被铁拷磨得残破不堪。
心嗖地缩紧,只一个镜头,就让我受不了。我按了暂停键,往窗外看。
湛蓝湛蓝的天,柔软纯白的云。
外面是一个明亮的世界,不会再有任何的黑暗了。
我走到林恩身边,看他安静的眉眼。
“林恩,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由衷的说,低头亲吻他的脸。
林恩毫无反应,我期待他能倏然睁开眼,让我看看他的瞳孔。
可我马上乞求上天原谅,我不该如此贪心。
林恩活着,就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怜悯了。
我不敢再奢求更多。
我端了一杯热牛奶,把床摇起来,让林恩靠在我身上,抱着他喂了一些牛奶。他喝得很少,大多数都顺着嘴角淌出来。可我依然坚持每天喂林恩些牛奶米粥,我不希望他完全依赖营养针,长时间不吃东西,只会让他的胃更加萎缩。
我捧着牛奶杯,坐回椅子上,点了开始键。
面画顺着那一双脚慢慢上移,镜头前伤痕累累的腿、身体。
削瘦的身体靠在墙角,画面里的人垂着头,连着锁链的手臂搭在地上,似是已经睡着。
镜头照在他被碎发遮住的侧脸,倏地一只手伸过来,揪扯着他的头发。
哗啦啦的铁器声,林恩的脸就倏地在镜头前仰了起来。
镜头晃动着,林恩如同牵线木偶般,目光涣散地盯着镜头。
我觉得镜头有些模糊,下意识擦了擦脸,竟是一脸的水。
男人蹩脚生硬的中文扬出来:“林有节先生,你好吗?”
他是在向爸爸示威,这应该是在爸爸突袭他们之后拍下的。
我咬牙看下去。
画面是经过剪接的。下一个镜头已然换了场景,这应该是偷拍,画面跳动的厉害,只照着人的脚下
很多双穿着皮靴的脚,穿着长裤的腿,围着中间赤=裸着的林恩。
偶尔有英文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皮靴踢在身体上的闷钝声。男人粗狂戏谑的笑声,几句玩笑话。
林恩不曾说话,在皮鞋踢过来的时候会下意识抱住那只脚,可那么多只脚,他顾忌不来,最后唯有抱头蜷着。
镜头越往后,画面越不清晰。
有的甚至看不清,只听到粗重的呼吸、难过的呻吟、殴打、注射、甚至是轮=奸。
越往后,林恩反应就越迟钝,直到没有反应。
我关了录像。
回头看到林恩,他竟似是有些痛苦,眉头紧紧皱着,额上也出了虚汗。
我慌忙抓住他的手,轻声说:“别怕,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可他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声也不再那样急促了。
我从林恩枕边拿出床头书来,径自翻开一篇来念:“话说香菱见众人正在说笑,他便迎上去笑道:“你们看这一首,若使得,我便还学;若还不好,我便死了这作诗的心了”……咳,忘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