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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部长咽了一口唾沫，诡异的扫了萧正一眼，然后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杨老已经从巅峰退下来了。而龚部长，却还在前行的道路上挣扎。差距太大，大到龚部长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
“杨老。”龚部长尽量舒缓着脸上的表情，恭敬道。
“小龚啊。”杨老含笑点头，说道。“你们外交部这几年做得很不错。继续努力。”
龚部长受宠若惊，杨老竟认识自己，而且给予了高度评价。就是不知道这个好评，是否包括了最近和凌籁内亲王的谈判。
转念一想，以杨老在政坛的地位，他就算不主动打听，恐怕也会听到一些风声吧？
露了个脸之后，龚部长便识趣的挪到了一边。
等级差距太大，多说两句，对龚部长而言都是巨大的煎熬。这就像村长跟镇长拉拉关系，有政治目的的聊几句还算靠谱。但你要一个村长跟县长，甚至跟市长去套交情。
套得着吗？
谁认识你是谁啊。
所以那几个李家派系的厅级官员索性就只表现出恭敬的姿态，微微弯着腰，却不敢上去搭话。
差距太大了。
就算杨老招呼他们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开场。
简单寒暄了两句，杨老的视线定格在了萧正的脸上。微笑道：“萧正？”
“是我。”萧正穿过人群，毕恭毕敬地说道。“杨老您好。”
“年轻有为啊。不错，真不错。”杨老十分热情的拍了拍萧正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在电视上的演讲我看了。虽然偏激了点，但说的很好。咱们华夏就得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兵。”
“您谬赞了。”萧正微微垂着头，把姿态做足。
老林就站在旁边，他就算再傻，也看得出这位杨老，是老林搬来的救兵。心中感动之余，也知道这杨老已经登顶了。不管是顾及老林的面子还是对杨老的尊重，他都得装装孙子。
不过杨老没和李部长做任何交流，却点名找上自己——这里面又蕴含了什么意味呢？
龚部长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在敲打李部长。甭管什么程度的敲打。李部长算是彻底把杨老给得罪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赵秘书亲自上门来求情，你都置之不理。这不是让杨老难堪吗？
就连不是体制内的白无双，也不由自主地远离了李士凯。
他知道，李家父子这回得罪了杨老。政治生涯基本也就走到尽头了。就算有登顶的大佬保他。估计也很难有什么上进空间。
只要杨老还活着，就没人会为了李部长去触杨老的霉头。更何况，就这件事来看，的确是李部长仗着宋书记的大旗狐假虎威。犯了政治错误。
白无双仗着白老爷子的资历和影响力，倒也不会像那几个厅级官员那般束手束脚。他先是厚着脸皮和杨老、宋书记打了招呼，这才来到林画音跟前，微笑道：“姐。您怎么也来了？”
白无双这话没什么营养，纯粹就是打个招呼。
可谁也没想到，沉默寡言地站在杨老身边的林画音竟是神色一冷，面无表情道：“谁是你姐？和你很熟？”
啪啪啪！
这打脸太直接了！
打得白无双又羞又恼，憋着一肚子气缩了回去。
看来，今儿这事儿算是彻底把林画音给得罪了。连面子工程也懒得做了。
杨老像是没事人一样，依旧把李部长当成透明人，笑着招了招手，冲李士凯说道：“小李啊，刚回国没多久吧？”
李士凯懵了。
连我爸都不找。怎么先和我打招呼？
哦！对了！
杨老应该是照顾到外公的面子，这才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杨老您好。”李士凯踱步走了过去，一脸恭敬地说道。“嗯，我回国还没多少日子。”
杨老含笑点点头，既不显山也不露水地说道：“你常年在国外，也不是太了解咱们国内的情况。近期呢，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别急着做人生规划。路没选好，难免保证不犯错误。”
李部长一听，却是彻底懵了！
这话什么意思？
这哪里还是敲打啊！
这简直就是断了李士凯从政的路啊！
什么叫别急着规划人生？什么叫避免犯错？
这根本就是在明示李士凯，从政呢，你是别想了。踏踏实实当你的二世祖，官三代吧！
杨老一出手，就直接毁了李家父子的锦绣前程。听起来好像就这么两句不急不缓的话语。可这番话背后的力量，却是石破天惊！
第1311章 再小也大过天！
李部长汗流浃背地站在一旁。杨老没点他的名，他就不敢上去打招呼。但听着杨老的那番话，他忍不住朝宋书记投去了求救的信号……
可谁曾想，宋书记由始至终也没多看他一眼。只是含笑陪着杨老。看上去好像没事人一样。
这是在撇清关系啊……
宋书记心里也是郁闷，他一没料到萧正能有这么大能量，竟把杨老给搬出来了。二呢，也没想到李部长竟会一时糊涂到不给赵秘书面子。
谁不知道赵秘书是杨老的心腹亲信？
打他的脸，不就等于打杨老的脸吗？
而且宋书记听说过杨老和叶公的一段往事。据传，杨老在三十年前欠了叶公一个大人情，一直没机会还。这回林画音把杨老请出山，估摸着就是在还人情债吧？
人情欠大了，还起来当然也不会隔靴搔痒。宋书记知道，李部长这回算是彻底栽了。市委常委基本就是他的政治尽头。不可能再往上爬了。
“小宋。东面那片竹林还在吗？”杨老微微一笑，随意问道。
“在呢。”宋书记笑言。“前几年大院翻修，有人提议要把那片竹林改成一个小型游乐场，我知道您以前就爱上哪里喝杯茶，吹吹风。所以就给否了。”
杨老含笑指了指宋书记：“你啊你。”
这个你啊你意味深长，就连宋书记这个杨老的老部下，也不敢肯定这话什么意思。只是微笑道：“领导。过去喝一杯？”
“走吧。”杨老含笑点头，说道。“把你家的私藏拿出来给我尝尝。”
“一定。”
杨老由始至终都没多看李部长一眼，除了和萧正龚部长等少数几人打了招呼，丢下那几句极有深意的话，就不再多言，在宋书记的陪同下离开了李家。
“呼——”
杨老一走，现场气氛顿然一松。不少年轻公子哥的脸上都流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这杨老的威压，真是惊心动魄啊。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往这儿一站，就把人给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杨老走了。
林画音却没有继续陪着，而是缓步走到萧正跟前，冰冷的眼神渐渐变得温和：“没事？”
“没事。”萧正耸耸肩。微笑点头。
“那回家吧。”林画音众目睽睽之下牵起萧正的手掌，大摇大摆走出李家。
萧正本想和龚部长、蒋青她们打声招呼，但都是老熟人了，相信能够体谅。
上了车，萧正一边启动轿车，一边偷瞄林画音：“杨老是你请来的？他可是超级大佬啊……”
“算不上。”林画音抿唇道。“他欠外公一个人情，这次算是还债。”
“亏大了！”
萧正一拍大腿，心痛至极道：“你这未免太败家了吧？这么大一个人情，你就用在我身上了？而且我这边也没什么大事儿啊。顶多去局子里蹲几天。这算啥？”
他看出杨老这回有还人情的意思。不然不会把李家父子逼到那份上。甚至由始至终也没和李部长说上一句话。这是一种表态。是向外界传递信号的方式。
李部长得罪了杨老。今后还能在政坛上有所建树吗？
最起码杨老派系容不下他。
林画音横了开车的萧正一眼：“我知道是他们欺负你。凭什么最后受罚的也是你？就因为他们家官方背景强硬？”
萧正苦笑道：“所以你把杨老搬出来站台？”
林画音没出声，抿唇不语。
萧正心头动容。轻轻握住林画音细嫩的柔荑，柔声道：“谢谢。”
林画音闻言，却是偏头扫了萧正一眼：“你骂我？”
“啊？”萧正哭笑不得，无奈道。“我这不是在感谢你嘛。”
“我用得着你感谢？”林画音说得很霸气，却也令人温暖。
就冲二人的关系，相互扶持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吗？用得着说声谢谢么？
萧正懂老林的心意，只是小心翼翼的玩弄着林画音修长的手指，一边拨弄，一边问道：“刚才杨老不是还挺热情的嘛。怎么事儿一解决，他就不搭理咱们了？”
“杨爷爷是不是真的欣赏你，我不敢打包票。但就我们现在的身份，还不值得他花太多心思去关注。”
商场上，她懂的，萧正也基本上都懂了。而官场上，萧正不能说完全不明白，但肯定不如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林画音懂得多。尤其是上层建筑。
萧正点点头，追问道：“所以他这次过来，单纯就是为了还人情？”
“嗯。”林画音轻轻点头。
“他就欠你们叶家一个人情？”萧正轻轻捏了捏林画音的手心，手感好极了。
经过刚才那事儿，萧正觉得到了杨老这级别，做人做事简直太爽了。随便几句话，就定了调子。甚至不用开口，就能完全镇住场子。
前面还说要把萧正关起来。可杨老一来，谁还敢提这茬？萧正走的时候，李部长敢放一个屁吗？
“欠一个还不够？”林画音微微眯起眸子。“真要欠太多，叶家和杨爷爷就不是现在这种关系了。”
官本位的社会，哪个官老爷能容忍自己矮别人一头。尤其还不是自己的领导，而是商人？
所谓的恩大成仇，就是这个道理。
商人和官员打交道，尺度是很有讲究的。既不能显得自己无能，又不能把自己摆在太高的位置。
萧正闻言，深以为然。
他和俞飞于萍就是这种关系。不以老板自居，但也绝对能给予他们帮助。从平等的关系中找到平衡。看上去谁也不欠谁，但慢慢建立起微妙的联系。
真要托大，压制狠了。俞飞或许现在无所谓，一旦等他飞黄腾达，谁敢保证他不和萧正反目？
“老林。”萧正开着车，轻声唤了一声。
“嗯？”林画音轻声道。
“有什么是你不懂的吗？”萧正感叹道。“我怎么觉得什么都难不倒你？”
林画音瞥了萧正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不懂为什么每次你出了事，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且还是别人告诉我。”
萧正心下咯噔一声，知道老林要秋后算账了。忙不迭咧嘴解释道：“因为我觉得事儿太小，不值得让你亲自出马。”
林画音深深的看了萧正一眼：“你的事儿，再小也大过天。”
第1312章 想我了吗？
一路上，萧正又报以学术的态度，和老林探讨了几个问题。
“假如我下次又惹了大麻烦，还能请杨老出手吗？”萧正一脸郑重的问道。
“下次再帮，就是你欠杨爷爷人情。”林画音抿唇说道。“你还得起吗？”
萧正怔了怔。
是啊。
到了杨老那份上，萧正拿什么还这个人情？
就说这一次，他帮了外交部，帮了龚部长。结果还没隔夜，龚部长就屁颠颠来帮他擦屁股。连外交部一把手韩部长也惊动了。
这就是还人情。
就算是块硬骨头，也得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