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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依然埋着头说道：“你现在应该也知道，那些客户资金进入的是他的个人户头。你说，不是他，还是谁会被怀疑？”
我不说话了，愤怒堆积在我的胸中，只等待时间爆发出来。
“梦影，其实你查来查去，有什么意义？这钱即使最终不是他用了去，但至少也是进了他的户头，就这一点，他就逃不了干系。况且，我说白了吧，这些资金也不是被我们公司用了去，而是，而是”吴子豪面露为难之色。
“而是什么？这里没有别人，你就说吧。”我追问道。
“好吧，那我就跟你说白了吧。这件事情，我想叶天明和他父亲也知道的。”
“噢？”
“这笔钱中的一部分，实际上都给了市里的某个领导了！”他语出惊人。
“什么？这么说，这些钱并没有全部移到境外做金融衍生品投机？”我忍不住说了出来，但很快就后悔了。
吴子豪并不知道我已经了解了这么多情况，可我居然就说了出来。
“梦影，你怎么知道的？”果然，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自有我的渠道。”我不想出卖小夏和曼殊。
“哦，我明白了。”吴子豪点了点头，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也不算是秘密了。”吴子豪的嘴唇动了动，“当初，那些债权人把这资金打进我们公司的户头，期待的就是每年一倍甚至三倍的投资回报率。你可以想一想，难道他们是傻瓜吗？什么投资会有这么高的回报率呢？当然只可能是高风险投资了。”
他说的也对，这么高的投资回报率，什么炒房炒股炒期货，恐怕都很难达到。
“那么，当初我们公司有给这些债权人透露过，投资的是什么项目吗？”我问，“吴子豪，你可是投资部的负责人啊？”
此时，我干脆连他的职务也不想说了，直呼其名。
“没有，确实没有。”他很坦诚地说，“我们公司不会透露，也不可能透露，因为这投资用途，只有我和老板知道，其他人，包括丁子建都不知道。”
“噢？”原来连当时的我也不知情，“这么说，丁子建对你们怎么使用这笔资金是一无所知的了？”
“没错。”他点了点头。
可惜，我没有录音下来，否则，他这句话完全可以作为对我有利的证据。
狄克探长不是跟我说过，需要证据吗？有了证据，他也许就会帮我的忙了。
“梦影，我坦白地说，他确实不知道这资金的使用情况，不过他当时也是同意将这些资金打到这个户头的。丁子建这个人，一向对公司，对老板是非常忠诚的，老板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可惜呀，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我想我今天这个位置，应该就是他的了。”
吴子豪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自嘲。
“可这么忠诚的人，就被你们当了替罪羊？”我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可以这么说，但是你并没有站在公司的角度上来考虑。”吴子豪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去害他，说真的，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但我绝对没有害他的意思。”
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人都被你害了，还说自己没有害人之心？伪君子！
“这一切，都是老板的意思。在投资衍生品失败之后，老板就开始想着后退之路，他当时还又借了钱，打算翻本，可惜，钱越借越多，亏的也越来越大。”吴子豪的叹息更浓烈了，“这也怪我，是我对局面的判断出了错误，这种衍生品投机是高风险的，但，但我做砸了。”
他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带着悔意。
“最后，债权人没有收到第一年的投资利息，就全部找上门来。甚至还有人去投诉举报了。老板无奈，只得逃到国外，暂避风头。很快，公安局的人就找上门了，他们发现了这些资金是打入到丁子建的个人户头上，于是就将他作为头号的犯罪嫌疑人，定了他一个挪用公司资金的罪名。我向你保证，我们并没有主动地把责任推给丁子建，只能怪他运气实在不好。”
“你胡说！”我终于按捺不住了，“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你们从头到尾都是无可奈何，不得不如此一样。你和孙大鹏为什么不能把这资金的走向，把这资金实际上是用在了炒作金融衍生品这件事情，告诉给警方呢？丁子建虽然收了这笔钱，可是他也把账户移交给了你们，也不是他在运作这资金的啊？如果你们当初不是拿去炒作金融衍生品，而是拿去做正常的投资，今天，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还不起债的结果啊？”
我这连珠炮似的发问，让吴子豪无话可说，只能默不作声了。
我停止了发言，他也不说话了，我们就这样互相沉闷着。
幸好，这时候，菜上来了。
“梦影，你先吃点吧。”吴子豪借机打破了沉默。
“谢谢，我不饿。”我并不是在客气，而确实感到胸口堵堵的，吃不下任何东西。
“梦影，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有难言之苦啊。”吴子豪居然装起了可怜。
我扭过脸去，不搭理他了。
“梦影，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好了。这件事，公安也没有继续深查下去了，至于那个丁子建，他不也没被抓到吗？”
他这轻描淡写的话，让我愈加气愤。
“可是，那是一个罪名啊？你想想，如果这事摊到你身上，你是什么感觉？如果你整天要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你会舒服吗？”
说着说着，我把自己这段日子所受的委屈和煎熬，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我理解。不过，梦影，并不是我或者老板要这样做。实际上，你现在的东家，辉煌集团，还有叶云天，他们也不会允许你继续调查下去的，不是吗？”
吴子豪见打温情牌无法说动我，只好拿出了这一招。
不过，这招确实打到了我的软肋上了。
的确，我这新东家，压根也不希望我查清这个案件。他们只关心能否收购万通公司，至于这个案件的真相，至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职员丁子建的生死和荣辱，都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我有点动摇的神色，吴子豪明白了几分，他接着说道：“梦影，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些钱中的一部分都送给了市里的某位领导，具体名字我也不说了。这位领导，当时也收受了包括辉煌集团在内的大量好处，其实，就是贿赂了。你明白吗？”
我自然明白，这是官场和商场的潜规则嘛。
“因此，如果这个案件查下去，势必会牵扯出这个高官来，顺藤摸瓜，也会把江南市的这么多企业的老底都抖搂出来。这些企业，有哪几家没给这位高官送过钱呢？再查下去，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我的心冰冷了起来。
这就是利益链。官商勾结，行贿受贿。这一个挪用资金案件，后面居然有这么多的黑幕！
“梦影，你知道吗？你现在处于很危险的状态之中啊！”吴子豪又抓紧了我的手。
这次，我并没有抽出手去，我的手是冰凉的。
“梦影，其实，其实我很担心你啊！”吴子豪很深情地看着我。
温情和劝说都无用之后，难道你又要用出美男计？这招对我可没有作用。
“你担心我什么？”我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梦影，你如果坚持查下去，恐怕，恐怕你就要成为第二个丁子建了！”
“什么？你在威胁我？”我的眉毛也竖了起来。
绕老绕去，最后你果然要祭出威胁和恐吓的杀手锏了！
“梦影，我不是在威胁你，我确实是很为你担心啊！你知道吗？你这样做，会牵扯到多少公司，多少人？谁会轻易放过你呢？”他并不后退半步，“甚至，甚至你会有性命危险的！”
听到这句话，魏君武的杀手形象，猛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由地打了一声冷颤。
被吴子豪握在手中的手，也不由地震颤了一下，他也感觉到了。
“梦影，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他发动了更加凌厉的攻势，“梦影，你只要在这里随意应付一下，就算是交差了，这也算对得起辉煌集团了，他们也不会对你如何的。”
“梦影。”他继续说道，“其实，以你的才华，完全不用一直在辉煌集团下面做他们的下属。”
“呃？”我有点吃惊地看着他。
“梦影，说句真心话，你可别介意啊。”吴子豪的眼里，放出另外一种光泽，好像是猜透了我的心事。
“什么话？”看到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我开始有点紧张了。
他又要使出什么解数来呢？
“梦影，我觉得，我觉得你不会在辉煌集团呆太久！”他说道，“梦影，你绝非那种甘心久居人下之人！”
他终于一语道破天机
一百六十、凤仪亭
一百六十、凤仪亭
自古以来，英雄人物无论如何隐藏，总能被独具慧眼的人看出。
当初曹孟德看出了貌似无用的刘备具备英雄本色，其实，曹公他自己，当初也是被当时的著名品评家许邵一眼判断其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能看出宝藏在哪里的，那是好盗贼。能发现英雄在哪里的，那是真伯乐。
那天在辉煌集团，叶云天这江南市的首富，商海上的老大，说出了我将是真正的商海“英雄”。叶天明当时犹是不信，可后来在天台上与我对话一番，也面露惊讶之色，始信其父之言。
今天，吴子豪居然也直截了当地说我并非“久居人下之人”，可见，无论我如何掩盖，也无法将自己心中所有想法都遮蔽住。
见我不回话，吴子豪继续说道：“梦影，这几天，你的工作做得不错。虽然你目前所做的事情，并不是我们公司的核心事务，但这些事情既繁琐，也复杂，涉及到很多人际关系。但你都处置得宜，效率也很高，而且员工都很信服你。这说明：你完全胜任副总经理这个位置，当初，叶天明推举你，并没有看错人啊！”
这几天，我光处理几个员工离职等鸡毛蒜皮的事情了，还好，都处理得很妥当。
“子豪，你抬举我了。我只是认真做事，对得起这份职务罢了。”我淡淡一笑。
“梦影，以你的能力，只为辉煌集团打工，未免太可惜了。”吴子豪认真地看着我，“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自己创办一个公司，何必给人家打工呢？”
说来说去，这吴子豪不过是来挑拨我和辉煌集团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我，哪里有资金，哪里有条件去创办属于自己的公司呢？
想到这，我苦笑了一下。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
“梦影，这个公司，我可以和你一起办，如何？资金方面，你不用考虑，我会有足够的资金的，你只要需要负责管理就可以了。以后公司成立了，我们各50％，如何？”
我吃惊地看着他。
这吴子豪，现在还在为万通公司打工，就想着另立门户了？
“子豪，你打算成立什么公司呢？”我问。
“当然还是投资咨询类的公司。”他直视着我，神色严肃。
“什么？你，你要跟老板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