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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怕能躲,不过只闪了一下又停住,任凭玻璃茶壶砸到头上,啪的一声碎裂。
茶壶碎了,张怕脑袋没事,好在水已不烫,顺着脸颊往下流。
这一声响,又是引得其余客人看过来,服务员来询问发生什么事。
张怕说没事。
服务员狐疑地打量二人,说打架请去外面,我们要做生意。
张怕说知道了,冲艾严说:“坐下吧。”
艾严坐下,拿纸巾擦手:“你等着,我不把你杀了就把你切了。”
张怕说:“你切不了我,但是杀我的话,你也活不了。”
艾严说:“我不管那么些。”
张怕想了下问道:“出院后,你还读书么?”
“读个屁!老子出院后就搬家了,警察找我去问话,把我妈也抓了,我没办法啊,只好搬家,我爸还有那么多仇家要找我麻烦,我……我就装女人。”艾严平静说话。只冲这一点,足以看出过去的许多年过的并不平静。只有不平静的生活,才能让一个人平静面对一切。
“一直在丹河?”张怕又问。
“没有,在家呆了两年,不敢出门,后来去外地混。”艾严说:“我爸藏了些钱,应该说藏了很多钱,可对我来说,钱再多有什么用?下面跟太监一样,在外面呆了一年,到哪都是一个人,挺没意思的,还遇到过一些事情,不到一年就回家了,回去后又害怕被我爸的仇家发现,继续装女人,后来觉得做女人也不错,就当自己是个真女人,换身份证的时候,那时候我妈出来了,换身份证的时候,找医生开证明把性别名字都改了。”
张怕说:“对不起,我那时候真的……”
艾严冷笑道:“对不起就完了?你害了我一辈子。”
张怕说:“话不能这么说,那时候你天天跟小流氓混,出门还有你爸的手下跟着,要不是发生这件事,你兴许也要进监狱,进去以后再出来,也许就什么什么都不一样了,也许还会是罪犯,犯下重罪……”
艾严冷笑道:“别说这个,就问你一句话,你不愧疚么?”
“愧疚。”张怕说:“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做好人。”
“滚你马的蛋!”艾严骂道:“你把我阉了,然后才想着做好人?”
第624章 不过就这个水平
张怕小声说冷静,又说:“咱公平点儿,把你弄伤是我不对,可当时,当时我就是一高中生,我一个人,你们多少人?你们七个人打我自己,把我打的满头血,把我都打懵了,我哪知道你们谁是谁?肯定是抓到一个往死里打。”
艾严说:“我们七个人也没想把你打死啊。”
张怕解释道:“咱俩换位思考,一对七,不拼命,还打个屁?”
“一对七?傻子才打?我早跑了。”艾严说道。
张怕说:“现在我也跑。”跟着又说:“你真不能怪我,起码我不是蓄意要把你弄成现在这样,对吧?当时你那么嚣张,满街横晃,你也欺负了很多人,是吧?”
艾严说:“两回事。”
“不管几回事,当时我是没办法,不得不拼命,可我没不认帐,假如说,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就是不承认,你刚才说的什么我都不承认,你也没办法,你告警察都没用,可我认帐,我知道我以前犯过错,就是没想到这错误有点大,所以,你平心静气想想,需要什么补偿,我尽量。”张怕说的很真诚。
“补偿?好啊,跟我结婚吧。”艾严说:“我现在这样肯定不能娶老婆,嫁给别人又生不了孩子,你娶了我,然后滚外面赚钱养我一辈子。”
张怕苦笑道:“咱不带说气话的,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补偿你。”
艾严说:“你不同意?可以,让我把你切了,咱俩了帐。”
张怕说:“你不能太激动,也不能太偏激,这都多少年了……”说到这里停住,看着艾严的脸想想说道:“其实……你得说实话,成么?”
“说什么?”艾严问。
张怕说:“其实,你不是你想象中的这么恨我,对么?”
艾严看了会儿张怕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表情平静地点下头:“你说对了。”
张怕长出口气:“我就说呢,谁的仇性也不能这么长这么大。”
艾严冷笑一下:“最开始那时候,我想杀了你,可没多久家里巨变,我要活下去,没时间琢磨怎么报复你,再后来装女人,吃激素,好象连性格都变了,后来一天天长大,我妈也放出来了,仇恨好象淡了,很多时候觉得这是命,是老天对我家的惩罚,可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痛苦,我不是一个纯女孩,不能出去洗澡,也没有朋友,每天就是上网,后来看到你了,忽然看到你,我觉得就是你打的我。”
张怕说:“你还真自信。”
“你别管我是不是自信,就算是猜,我也猜对了。”艾严说:“现在你有两条路要走,要么让我切一刀,要么娶了我。”
张怕说:“别闹了,真的,其实你做女人挺好看的,世界这么大,肯定有喜欢你的人,不是有好多个成功改换性别的男人找到老公么?再收养俩孩子……”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艾严说道。
张怕说:“我给你钱还不行么?”
“给我钱?好啊,你能给多少?”艾严问道。
“一百万行不行?”张怕说:“我不和你讨价还价,是真心想补偿你,虽然是小时侯的事情,可错了得认。”
艾严摇头:“你是个大老板,就给我一百万?买辆车就没钱了。”
张怕咬咬牙:“两百万,但是不能马上给你,我要想办法筹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在滴血,老子难道注定是个穷命么?好不容易有点钱,都不带捂热乎的就得花出去。然后呢,还要一欠再欠地努力欠债,人生啊,为什么会这样?
艾严摇头:“不同意。”跟着说:“我现在是租房子,你首先要给我解决一个住的地方,我不管你是买还是租,起码要两室一厅的房子。”
张怕说:“大姐,我还住汽车呢。”跟着说:“早知道你这样,我何必跟你挑明?让你继续勾引我得了,还有大螃蟹吃。”
艾严沉默片刻:“可我恨你。”
张怕说:“你砸我一茶壶了,这还有个咖啡杯,要不再砸一下?”
“好。”艾严喝光咖啡,猛砸下去,喀嚓一声……
张怕呆住:“大姐,我就是说说,你真砸啊?”
事实证明,咖啡杯的攻击力高于茶壶,一杯下去,张怕脑袋流血,开始一会儿没动静,只是痛。
服务员过来说话:“麻烦你们结帐。”
张怕说:“你真是个好员工,都这样了还不忘结帐。”
经过这么会时间,血流下来,从额头往下,流过眉毛,顺着眼角往下掉。
服务员回吧台要湿巾,还有酒精。
艾严看着张怕流血,坐住了不动,但多多少少有点紧张。
张怕拿手擦下,再低头看看:“俩鸡蛋没了。”
“什么?”艾严问。
张怕说:“不对,流这么多血,十个鸡蛋没了。”看眼艾严:“按道理,我应该晕倒,咱俩之间的仇恨是不是就能减少一些?”
艾严说:“你不许晕。”
张怕说:“不行,我得晕一下。”说完就往桌子上趴。
艾严站起来说:“你不许耍赖。”
张怕就坐起来:“好吧,不晕了,要不要去医院?”
“你给我下套?”艾严变得愤怒。
“大姐,我下什么套啊,谢谢。”后面俩字是跟服务员说的,接过湿巾、毛巾,想着擦血,问题是没法擦伤口。
服务员说:“先生,去医院吧。”
张怕问:“伤口大么?”
“看不到。”服务员很诚实。
艾严犹豫犹豫,走过来说:“别动。”拨开张怕头发,拿湿巾轻轻地擦。
服务员说:“男女朋友吵架很正常,可是你们这样是会出事的,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艾严没说话,一点一点擦血,可伤口开着,血就不停,没办法,只好跟张怕商议:“去医院吧。”
张怕说:“不行,我要继续谈判。”
艾严看他一眼:“好,两百万,咱俩两清。”说完想想,补充道:“再给我租个房子,最少租一年的,咱俩两清。”可马上又补充道:“还要解决我的工作,不能开除我,咱俩两清。”接着是第四次补充:“我打伤你,你不能讹我,咱俩两清。”
张怕说:“你再说下去,我就挂了。”
“不会的,伤口不大……你是不是血稀啊,怎么还流?”艾严有点急了。
张怕说:“没事。”
“怎么没事?去医院。”艾严拿出两百块钱,问服务员:“够了么?”
服务员说够了,还说您稍等,给您找钱。
艾严说不用找,拿着包去拽张怕:“起来。”
张怕苦笑着起身:“咱俩两清了。”
艾严咬咬牙没接话。张怕叹口气:“我去厕所。”他是想看看伤口大小。
艾严说:“别去了,先去医院。”
张怕说没事。
艾严想了下说:“也是啊,最好感个染,破伤个风,我就大仇得报了,那什么,再见。”这家伙说走就走,大步离去。
丢下傻眼的张怕,满脑袋搞不清状况:“咋和电视演的不一样呢?应该送我去医院才对。”
看眼时间,在附近找家小医院,也没用缝针,处理过伤口,贴上胶布了事。为安全和卫生考虑,刮光伤口附近头发。所以一离开医院,张怕先找商店买帽子,再去理发店剃光头。
天热易出汗,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等再回到仓库,忽然有点儿不适应。三辆房车开走一辆,每次一回来就欢迎他的小狗小鸡没了……倒是有只大灰猫站在墙头上看他。
正和大猫对眼呢,艾严打电话问到底去没去医院?
张怕说去了。
艾严说:“我没地方住。”
张怕说:“你得容我几天。”
艾严沉默片刻:“算了,我就是难为你,是故意的,没事了。”挂断电话。
站在艾严的角度,尽管时间冲淡一些仇恨,可这个仇有些太大,不可能全部消失。
原先是一直憋着劲儿想报复张怕,倒不是要切了他,艾严的心理有女人倾向,或者说就是个女人,她想让张怕爱上自己,然后可以尽情玩弄他的感情,让他生不如死。但具体怎么做,还真没想清楚,毕竟不是阴谋家。
艾严恨张怕,所以一看到电视上的张怕可能是仇家,不管能不能确定,先找来再说。
再一个,她的生活是无聊的,是真正的没有朋友。远离以前的生活,又没有新的生活,只有网络。
她之所以越长越美,是因为除了把自己往美里打扮,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可以整容,可以学化妆,可以学韩国女星那样塑造身材,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时间太多,同时又不缺钱。
她来找张怕,报仇是主因,可未必就没有打发无聊生活的想法。
现在,事情揭开,未来要如何去做,艾严自己也不清楚,难道真要打打杀杀么?
她已经习惯女人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但是她自己,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当她是男人。
可是未来要如何?有仇不报,这样凑合活下去?
这是属于她的难题,巧的是张怕也在为难这件事情。当一切说开说明白,坐在房车中的张怕很有点郁闷,为什么要说破?为什么要说破?为什么?不是自找麻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