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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在说,“他……他……”
“寻……山……”
陈尔听了这几个字,感觉自己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像是有一大桶水从头顶淋下来一样。
陈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然后脚下生风地朝轮椅老头那边走去。
定定地站在他面前。
就像一棵在山崖上伫立的松树。
身姿挺拔又严肃得一丝不苟。
陈尔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
他原以为轮椅里的这个老头顶多是和太爷爷他们认识罢了。
那些事情年代久远,陈尔的兴趣并不大。
可是,刚刚这个轮椅老头却说了一个十分耳熟的词。
“寻山。”
那是爷爷的字。
说明这老头不仅认识太爷爷,也认识爷爷。
所以,他到底是谁?
陈尔心里把爷爷以前说过的话在心里迅速地整理一遍。
然后在心里有了个猜想。
他此刻站在桌子的这边。
轮椅老头在桌子的那边。
身后站在一群年纪颇大的人。
全都眼神定定地看着陈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轮椅老头的情绪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慢腾腾地抬起头来,然后又慢腾腾地把目光落在陈尔身上。
两只浑浊的眼珠就像突然被人撕扯掉了表面的那层薄膜。
露出了明亮光洁的内里。
一下子就散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老头看着陈尔,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像在看一个多年没有见面的故人。
第四十九章 旧事旧人
陈尔也看向了老头。
他分明觉得,这个老头的目光虽然落在自己的身上,却并不是在看着自己。
陈尔能感觉到,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陈尔沉住气,在老头对面坐下。
老头身边的中年男子这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
“你是谁!”
陈尔抬眼,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
中年男子顿时一愣,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给忘了。
蜷缩在轮椅的老头这时候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他艰难地伸出手,张开已经没有多少牙齿的嘴巴说话,“像……真的,太,像了……”
中年男子就被其他人扯了一把,然后乖乖闭嘴。
只是他的目光,依旧十分不友善。
陈尔的嘴角挂着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着轮椅老头,问道,“我当然长得像我爷爷……”
陈尔的语气十分轻柔,却没有多少感情和温度。
“源自一脉相承的血脉,我和我太爷爷,自然也长得像。”
轮椅上的老头听了这话,眼神骤然就变了。
似懊悔,又似痛苦,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陈尔向来喜欢直切主题,不喜欢兜兜转转。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道,“你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会跑到山上去拜祭我太爷爷他们。”
这句话一出,除了轮椅上躺着的老头,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
大概是在惊讶陈尔为什么会知道。
刚刚来送文件的那个人,见情况不妙,连忙朝中年男子比了个手势,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轮椅上的老头露出一种好像很欣慰的微笑。
“你真的……太像……你,太爷爷……”
陈尔挑了下眉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并不喜欢这个老头说话的语气。
这个老头又不是他的长辈,却偏偏要用一种长辈的姿态来说话。
而且,陈尔已经大概猜到他是什么人了。
老头发出一种古怪的笑声。
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就像朽木被锯子锯开了一样。
不过这个笑声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
老头咳了几声,目光突然变得十分柔和。
他看着陈尔,目光却轻轻越过了陈尔的肩膀,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陈尔猜得没错,这个老头确实是当年太爷爷身边的一个佣人。
老头说他是太爷爷家里的家仆。
因为是家仆,所以并没有姓,只有名字。
老头说,当年他的名字叫做余墨。
太爷爷、太奶奶和家里人走散的时候,身边本来有两个佣人的。
还有一个叫勤书,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太爷爷和太奶奶一路朝西南方向走,那时候只有江南的富庶地区在打仗,北方被军阀割据,也不安定,所以他们只能朝西南方向走。
一路上翻山越岭就不用说,西南方向虽然没有多少战火,却流寇四起,也非常不安全。
太爷爷和太奶奶为了自保,不得不隐姓埋名,避免更多的事端。
往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叫余墨的老头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里。
“我们终于在一个小村庄停了下来,那里还没有被战火蔓延,很宁静,很祥和……”
“村子里的人都叫少爷和少奶奶,陈先生,陈太太……”
余墨突然笑了起来。
“少爷说了,陈这个姓,是他一个学生的姓,刚好借来用用。”
“在村子里的日子虽然比较苦,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但是日子过得还是很快乐。”
“少爷并不开心,他说他要回去,和家里人汇合……”
余墨说,当年战火纷飞,华夏大地一片混乱。
有钱有势的家族要么选择移居海外,要么选择和军阀合作一起抵御外敌,亦或者选择一个势力,全力相助。
太爷爷并不想离开华夏,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土地。
纵使满目苍夷,朝不保夕,这也是他的家。
可惜的是,太爷爷并没有等到能够和家族汇合的那天。
战火蔓延得比他们想象中快得多。
没过多久,村子也再不安宁。
余墨的眼里似乎闪烁着泪光。
“那天,所有的孩子、老人和妇女都被藏在了地窖里。”
“那些人拿着枪,忽一下地就冲了进村子里来,几乎见人就杀。”
余墨举起自己的手,“村民没有枪,只有镰刀、木棍……”
“可是村民也能拼上几下!”
“接着,他们发现了地窖里有人……”
余墨的眼睛突地一瞪。
“怎么办?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也许是因为激动,也许是其他的原因。
余墨说话越来越流利。
“是少奶奶,她冲了出去!”
“少爷和少奶奶一起朝村子外跑去……”
“我听见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句,‘看他们的穿着是有钱人!活捉了换钱!’”
“然后是一大片脚步声踏踏地跟着朝村子外面冲!”
余墨浑身发抖。
“再接着,就是嘭嘭两声枪响!”
陈尔听到这里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余墨摇着头道,“我们在地窖里一直等到天黑还不敢出去,第二天天亮了……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们出去的时候,村子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我抱着小少爷,走啊走啊……终于看见了他们。”
“身体已经僵硬了,值钱的首饰都不见了。”
余墨艰难地伸出手掌来。
“唯一剩下的,只有少奶奶冲出去之前塞在小少爷手里的一只玉镯子……”
“少奶奶说了,小少爷最喜欢把玩这个东西,如果他哭了,就拿这镯子来哄他……”
“可是,那天,无论我怎么哄,小少爷依然啼哭不止。”
陈尔紧握的手缓缓松开,良久,才呼出一口气来。
余墨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然后双眼突地变得凶狠起来。
语调也变得尖锐。
“是他们!都怪那对夫妻!”
陈尔把目光放在老头的身上。
余墨双肩猛地一阵颤动。
断断续续地道,“都怪他们!”
“是他们故意引来了魔鬼!”
“他们要害死少爷和少奶奶!”
“他们要的是少爷带来的财宝和古籍!”
余墨说着说着突然猛地咳嗽了起来。
陈尔连忙倒了杯水在手里,然后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第五十章 你找错人了
余墨的儿子连忙对他说,“爸,别再说了,你休息会儿吧!”
余墨却摆手,“不……行,我……”
陈尔把手里的水递给他。
“不急。”
反正这些陈年往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余墨缓了半晌。
才继续说道,“那对夫妻是少爷在半路上救下来的人……”
“少爷见他们有几分学问,便带着他们一起上路去躲避战火。”
“他们虽然不知道少爷的身份,却也知道少爷身上带着巨大的财富。”
自古财帛动人心。
余墨无意中听到了那夫妻两的对话。
他们想要太爷爷和太奶奶的家财,所以打算故意去引来一些匪兵,趁乱卷走值钱的东西。
可是,他们招惹的那批匪兵绝非善类。
整个村子都遭受了可怕的灾难。
太爷爷和太奶奶也因此丧命。
余墨一边流眼泪一边说,“当时在地窖里,太奶奶决定出去引开那些匪兵的时候,曾对那夫妻说,钱财他们可以全部取走……”
“只求他们能送小少爷回家乡去……”
那夫妻两当时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但是,等太爷爷和太奶奶一死,他们两人就马上卷走了所有的钱财,丢下年幼的爷爷,连夜逃走。
在他们看来,华夏大地战火纷飞,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他们有了钱就好,怎么可能费尽心力护送一个年幼的孩子回家。
陈尔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然后慢慢地把目光落在余墨的身上。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太爷爷太奶奶一声。”
陈尔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情绪,就连他的脸也是面无表情。
丝毫没有质问的感觉。
可是他的眼神冰冷刺骨,仿佛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钉子,打在了余墨的身上。
余墨艰难地抬起干枯的手臂。
“我……”
余墨还没有把话说完,他的孙子就十分着急地把话说出来了。
“那对夫妻手里有枪!他们威胁了我爷爷!我爷爷怎么敢说!”
“而且,爷爷并不知道,你太爷爷他们会因此而死!”
这语气十分的大义凛然,仿佛此刻,做错了事的人是陈尔。
而陈尔还在得理不饶人。
陈尔收回了目光,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跑。”
还是余墨的孙子,那个中年男子在说话。
“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要讲究人权!我爷爷已经不是你们家的家仆了!”
“他凭什么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陈尔把玩着桌子上的一只水杯。
漫不经心地道,“是吗?”
“难道不是,你收了那夫妻两的好处,担心家族的人报复你,所以才跑路国外?”
余墨的孙子被狠狠噎了一口。
半晌没有说话。
余墨此刻仿佛变得更加苍老了。
他紧紧盯着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