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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义依旧为陈忠讲述了一些要点，及一些需要谨记的细节，然后陪同了陈忠一会儿，在凌晨时分即是返回了病房。
第二天，陈忠训练照旧，即便伤口一次又一次崩裂，他也没有在意。白露的话在耳畔不断盘旋徘徊，他却始终没有放弃。
该坚持的，便不能放弃。
训练结束过后，陈忠痛得脸色苍白，晚上白露为他换药时，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发炎生脓。
“12号，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揭开绷带，看着浓水混着鲜血徐徐流出，白露对着陈忠大声斥道。
陈忠依旧只是憨笑，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这样坚持下去，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我以一个医生的名义，严肃的警告你，明天的训练，你一项都不能参与。”
白露俯视着坐在病床上的陈忠，义正言辞的喝道。
第137章 生或死
白露苦劝，陈忠却是憨笑不语，始终坚持着，不愿停歇。
直到次日，陈忠依旧坚持着训练，晚上伤口甚至有腐烂的趋势，白露终于不再忍让，找来了曹英。
病房中，陈忠趴在病床上，整个背部的皮肤都是严重腐烂，脓水和血水混杂着，看起来难看至极。
甚至稍微细嗅，都是可以从中嗅到丝丝恶臭。
那是脓水的气息，皮肤腐烂的味道。
白露指着陈忠的背部伤势，看着曹英道：“曹教官，如果你再不制止他的训练，这个兵很有可能就会废掉。你看看他的伤势，整个皮肤表层已经严重生脓，感染细菌已经侵入血肉，如果再不及时治疗，他的整个背部也许都会留下不可愈合的伤疤。”
脓化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以后很难恢复如初。即便痊愈，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看着陈忠的伤势，曹英只是微微皱眉，但并未表现出什么惊讶或者震撼。
虽说陈忠的伤势看起来着实很恐怖，也很严重，但这样的伤对于一个久经生死，身经百战的战士来说，并不算得多么稀奇。
在夜枭战士的身上，每个人都可以数出好几个这样的伤疤。所以曹英表现得很平静，没有任何的大惊小怪。
他站在病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的陈忠，淡淡道：“你想休息吗？”
陈忠闻言，急忙挣扎起身，站直身体，冲着曹英摇头，道：“报告教官，我不想拖累集训队，更不想被淘汰。所……所以……”
曹英神情冷淡，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忠，继续问道：“你觉得你的伤势，严重吗？”
为什么这么问？
陈忠疑惑，不解曹英的意思，他定定的看着曹英，嚅了嚅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曹英也不奇怪，只是冷漠的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的表现很英勇？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受着伤坚持集训，故作坚强的样子，肯定连你自己都很感动。”
陈忠默默垂下了头，略显不知所措。
白露松了口气，她真怕曹英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呢。
病房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压抑，陈忠微垂着头，不敢直视曹英的目光，局促不安的站在病床边，忐忑极了。
然而，曹英接下来的话，却让陈忠脸色羞臊。
“别在我的面前逞英雄，就你现在的样子，别觉得有多了不起。一旦战争来临，敌人不会管你受没受伤，痛不痛苦。到时候，你就不只是受伤，而是死亡。”
“真正的战士，是不会在乎自己的伤有多严重，更不会哗众取宠，刻意的炫耀自己的伤。因为他们清楚知道，训练时不受伤，战争时就意味着死亡。如果你保持着自我感动的心态，那么，我劝你趁早退出集训，真正的战士没有你这样的。”
曹英冷漠的训斥，让得陈忠和白露都是变了脸色。二人完全没有预料到，前者居然会说出这样残酷狠辣的话来。
惊震了片刻，白露反应过来，不禁冲上前来，拦在曹英面前喝道：“曹教官，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伤员，你还这样说他，是想把他逼死在训练场上吗？”
曹英淡漠的扫了白露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死在训练场上，总归还有个全尸。死在战场上，都不会有人给他收尸。”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白露惊怒交加。
曹英毫不畏惧的迎着白露愤怒的目光，冷冷道：“白医生，我尊重你的职责，但是，请你也尊重一个老兵的责任。在你不了解一名战士的重担时，就请不要胡乱插言。”
“你……”白露怒目圆睁，被气得脸色发青。
曹英没有管顾，收回了目光，瞥了一眼病床边站着的陈忠，继而戴好贝雷帽，朝着病房外走去。
临去时，冷漠而生硬的叮嘱在病房内徘徊。
“打两针破伤风和感染育苗，做好消炎处理，明天的训练，照旧！”
白露闻言，杏眼圆睁，升腾着熊熊怒火。她忍不住要追出去，拦着曹英破口痛斥。
“白医生！”
这时候，站在病床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陈忠叫住了白露。
白露驻足，回头看着陈忠。
陈忠憨笑了一声，恳切道：“麻烦您，帮我处理一下。”
“12号，你真的要听他的？”白露黛眉紧锁。
“嘿嘿……”陈忠憨笑一声：“教官说得对，真正的战士，只有生或死两个结局。”
“你个木头，他说什么，你都信吗？他的话，分明是在为难你。”白露气得跺脚。
“我知道……”
陈忠垂下了目光，微抿着嘴，小声的笑了笑。
他知道曹英的心思，可是，他也明白，曹英是为了他好。
训练时的残酷，是为了保证战争时能够有生存的能力。
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种口号不能只是喊着玩的。
看着陈忠心意已决，白露沉默了下来，目光中的怒火渐渐消失。冷冷的看了陈忠好久，最终一言不发的帮助着陈忠处理了伤口。
打了破伤风和感染育苗，防止细菌感染而导致伤势恶化，并做了全面的消炎处理，换了药，再重新包扎。
整个过程中，陈忠咬着牙，一声没吭。倔强的态度，尽显在外。
处理完伤势，白露都没有多做叮嘱，收拾着药物匆匆离开了病房。
……
监控指挥室，彭骥平看着曹英掀帘而入，急忙起身，迎上前去，道：“头儿，这么做，会不会逼得太狠了点？”
“玉不琢不成器，如果不好好的打磨下，他还真以为留下来会那么轻松呢。”曹英漫不经心的回答。
“可这区别对待，未免也太明显了些。”彭骥平蹙眉道。
“谁让他是红军连的兵？”曹英冷笑道。
彭骥平不由愣了愣，错愕道：“头儿，你要这样讲，我可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想留他呢，还是想赶他呢？”
曹英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让彭骥平愈发的摸不着头脑。
回了一趟红军连，态度变化咋这么大呢？
第138章 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深夜，陈忠依旧温习着理论知识，裹着棉衣，受着寒风，孤独的身影在医务室门口台阶角落显得分外萧瑟。
天气渐渐入冬，夜风明显更寒冷，陈忠鼻息间的呼吸，都是在灯光下飘起了白气。他手脚冰凉，却尤不退缩，仍旧咬着牙坚持着。
脚步声自背后轻轻传来，蔡义裹着棉衣，在陈忠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后者受冻的样子，他不禁问道：“你想过没有，即便你这么拼，最后也没有留下来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陈忠闻言，停下了笔，搓了搓手，哈口气，道：“连长说过，只要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不觉得遗憾吗？”蔡义又问。
“连长也说过，每个人的一生，都难免会留下遗憾。这是逃不掉的枷锁，摆脱不了的命运，所以人活一世，不应该纠结着遗憾不放的。”陈忠认真的回答。
“那要是放不下的遗憾，又怎么办呢？”蔡义追问。
“连长还说过，世上根本没有放不下的东西，说放不下的，都只是内心深处不想放下而已。”陈忠依旧很认真的回答。
草，能不能不要总是连长说……
蔡义不由皱眉，“你们连长还说过啥？”
“连长说过好多。”陈忠仍然一脸认真。
“……”
蔡义无语凝噎。
陈忠未曾发现蔡义的尴尬，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即是继续温习着。
蔡义在旁默默地坐了许久，看着陈忠专注忙碌，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将自己的棉衣披在了陈忠的身上，则是起身返回了病房休息。
他看得出来，陈忠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心意坚决，不容更改的。所以，他没想再劝说什么。
……
训练照旧，除却长途拉练外，陈忠和蔡义都不参加，其他各项目训练都有跟随。高空索降和绝壁攀登依旧做观望，只是跟随着行动，但并不实践操作。
射击训练和格斗训练则是按照进程，紧密进行着。如火如荼，热火朝天，训练场呼喝声如雷。
各项训练上，除却理论知识陈忠表现出众，其他训练则是表现平平，仅以稳定上升的趋势追逐着队伍的进程。
白天的训练激烈而又紧张，陈忠却并不显得慌乱，再没有初来乍到的迷茫。心有信仰，怀有执念，便多了几分热情，情绪便逐日高涨。
只是，每晚队列解散后，陈忠则会咬着牙，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病房，由白露帮忙处理伤口。
好在及时控制，陈忠的伤势虽然恢复缓慢，但并未再持续恶化。尽管如此，依旧看得白露为之揪心。
不过，陈忠却是保持着镇定，每次痛时都只是咬着牙嘿嘿笑着，不吭声，不挣扎，顽强的样子，在白露的心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段时日的相处，也终于改变了在白露心头畏缩的怂兵形象。
渐渐地，白露的态度不再冷漠，逐日恢复了最初的温婉。直到半个月后，陈忠的伤势终于开始好转，伤口愈合，伤疤脱落。
……
这晚，白露为陈忠拆掉了绷带，露出了精壮的脊背。当揭开最后一块绷带后，脊背上坑坑洼洼的窟窿映入眼帘。
一个个黄豆大小的坑洼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脊背，那般景象完全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白露看着，都是忍不住的心头发紧，头皮发麻。
这即是陈忠不听劝告，带伤训练而留下的。
那是伤口生脓后，腐烂掉的血肉，无法及时生长出来，从而遗留下的痕迹。
陈忠却是尤不自知，坐在床上活动了下筋骨，只觉分外舒坦。
终于不用再被束缚了……
陈忠嘿嘿笑着，笑容尽显憨态。
半个月的‘休养’中，伤势尽复，陈忠显得十分高兴。以后的日子，就不用再顾忌什么，可以放心大胆的训练。
看着陈忠起身在病房内活动筋骨，白露一边收拾着拆掉的绷带，一边问道：“有感觉到什么不适的症状吗？”
“嘿嘿，没有，感觉很舒服，不用再被束手束脚。”陈忠回头嘿嘿笑道。
“那就恭喜你，可以正式归队了！”白露温婉一笑。
这就要归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