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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岁,就知道拴着好看的男人,心眼确实够多。
到及笄还有六年,墨书还能独身六年,依柳在九泉之下也应该感到宽慰吧。
毕竟墨书以妻室之名将她葬在祖坟,又守了这些年。
他已经二十四岁,又是墨家唯一的孩子,总得有子嗣来继承门户。
不由笑了笑,“若她去找你,你就娶了她。”
墨书的脸竟然红了下,语气有些不确定,“她年纪太小,谁知道能不能记得住。”
呵,谁能想到素来冷漠的墨书,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时候。
我笑意盈盈地说:“若她忘了,哀家替你赐婚。”
墨书脸更红了,仓促起身,“娘娘安歇,臣告退。”
竟落荒而逃。
因墨书带来的欢喜多少冲淡了先头的恐慌。
反正我在宫里想破天也于事无补,索性不多想。
只临睡前,在观音像跟如来佛祖像前个上了三炷香。
第二日,风扬又装模作样地请安时,我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通。
风扬跪在地上,委屈连天,“娘娘,奴才根本拦不住,想跟着,皇上不许,嘱咐奴才每天务必来看娘娘一眼。”
“你就不能学学虎卫,人家都怎么做的,大门口一拦,‘想过去,得踩着我的尸体才行’,你是怎么拦的?”
风扬道:“奴才也这样说了,皇上一脚将奴才踹倒了,让奴才躺在地上挺尸。”
我被他气得想笑,“行了,起来吧。皇上没说何时回来,这朝政怎么办?”
风扬起身,道:“没说日子,只说办完事就回。至于政事,皇上称病休了早朝,若有紧急之事就交给墨大人处理。这后宫里的事,不是还有娘娘?”
我瞪他一眼,掐着指头算日子,从盛京到大名府,快马赶路得五六天工夫,如今路滑不好走,再稍一耽搁,至少要半个月。
能赶在小年前回来就不错了。
刘成煜几天不露面,妃嫔们有些着急了。先是有人借口送汤送药地往景泰殿去,都被风扬挡了回来。
接着她们又趁请安的时候,东扯西扯地扯到刘成煜身上,关心起他生得什么病,有没有人伺候。旁敲侧击地向我打听。
我装没听见,等说的人多了,就冷着脸道:“皇上的事,哀家管不着。管了,也没人听。”
自他生辰那日摔了我送的罗汉后,妃嫔们都知道太后与皇上的关系僵硬,加上刘成煜太过忙碌也不怎么来请安,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如今见我这样说,都喏喏着不敢再开口。
大冷天,姚星不便出门,却没少生事。今日腰酸,明天肚子痛,要不就是胃口不好,天天使唤太医。
每次都是林太医去诊脉。
而给刘成煜看病的却是风太医。
姚星套不出话来,只得消停了。
这日墨书又来,顺便还带了几本折子,笑道:“娘娘身处后宫,基本没出过宫门,怎么就得罪这么多人?”
我接过奏折翻着看了看,沈相首当其冲大义灭亲,说我干预朝政。
接着被贬三级的林同知现身说法,指控我迫害朝臣。鉴于他如今没有上书的权利,就写了纸条夹在贵州知府的奏折里。
还有人说我欺行霸市,鱼肉百姓。
最后,自然少不了曾与杨成达私相授受的罪名。
看过了,淡淡地问:“够得上死罪了吗?”
墨书一本正经地回答,“若是三品朝臣,株连九族;若是一品朝臣,全家斩首;至于娘娘,再加上一两条就差不多死一回了。当然,这是因为皇上仁德慈悲,敬重太后,所以从轻处罚。若是刚正严谨的清官,单是最后这条,就够了。”
我看着他笑,“可哀家是凤身……”
凤身啊,这个护身符管用得很,比拜观世音菩萨还有效。
送走墨书,朝云陪着我在外面走了走。
前几天的积雪大都化了,路上结了层薄冰,踏上去有些湿滑。
在温热的屋子里待久了,乍出来,有清甜的凉意沁入心怀,令人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花园里,不时有全身戒备目光警惕的禁军穿梭往来,气氛有些紧张。
朝云皱着眉头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我随口道:“许是皇上生病,格外警戒得严了。”我其实并不担心,因为刘成煜不在宫里,即便有刺客闯进来,也没多大关系。
又走了会,直到太阳的余晖渐渐消失,黑夜层层笼罩下来,太监们小心地捧着火折子一一点燃了花园里的宫灯。
路上的冰渣被灯光辉映着,发出晶亮的光。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至。
我打了个哆嗦,开始往回走。
水香刚摆好饭,大大小小十六个碟子,冉冉冒着热气。
一下子就温暖起来,吃了个腹饱肚圆。
朝云怕我积食,拉着我说了会闲话才放我进内室。
屋里,水仙花开得正盛,清香扑鼻。
而我却在花香之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下意识地拔下簪子握在手里,拔亮灯烛,目光一寸寸逡巡着室内。
忽然,层层叠叠的帐幔后面传来低低的声音,“阿浅,是我。”
手一抖,簪子落地。
顾不得去捡,急步走到帐幔后,就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那人是谁,都知道了吧?
想不出标题来,坐等帮忙,呵呵~~某人越来越懒了
☆、71真相现
“阿浅——”他笑笑;缓缓起身。
面前之人锦衣轻裘气度不凡;看面容有几分酷似刘成煜;可听声音分明是刘成烨。
我松口气,随即问道:“你不是去了大名府,怎么跑到这里了?”
“我没去;”刘成烨捂着肩头;皱眉,“你可有伤药?”
这才发现;他肩头处有块极大的湿痕。
急忙找出以前用的药膏,顺便将宫灯移了过来。
伤口似是利剑所为,长且深,比我想象得要严重。
药膏所剩不多,又是主治棍棒等小伤的;根本不管用。
刘成烨又笑,“没事,聊胜于无……有没有吃的,饿了。”
晚膳早就用过,我吃得又多,再传膳未免引人瞩目,遂将桌上的一碟点心递给他。
刘成烨吃得急,牵动伤口,又有血慢慢渗出刚包扎好的棉布。
不止血,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思量片刻,对他道:“屋里血腥味太浓,我开会窗子。”
刘成烨不疑有他,靠着墙边歇息。
我将宫灯放回原处,却没有开窗,而是捡起地上的簪子,狠命在臂上划了一道。
疼痛让我惊呼出声,刘成烨正要过来,朝云先一步自外间闯了进来。
“娘娘——”她恼怒地喊了句,抬高声音,“小娥,去传太医。”
“不得四处宣扬。”我补充。
“娘娘曾答应过奴婢,不再作践自己,娘娘莫非忘了?”朝云扯了棉布覆在我臂上,脸色阴沉,像笼了层乌云。
我轻声道:“若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愿如此。”
伤得是我,痛得也是我。
可若不这样,刘成烨的伤无法医治,满屋子的血腥味又该如何解释?
太医很快就来了,是林太医。
林太医以前专给贤妃诊脉,贤妃很信任他;去年又费尽心力替刘成烨治过毒,两人该有特殊的情谊。
我吩咐朝云到门口守着,谁都不许靠近,然后将刘成烨从帐幔后请了出来。
乍见他,林太医满脸惊愕,身子竟有些哆嗦。可看到伤口,神色立马凝重起来,利落地清洗伤口,涂上药膏,包扎得严严实实。
我肃穆地盯着他,“林太医想在绪宁宫歇一夜,还是哀家派人送你回太医院?”
无论他在哪儿,我都要让人守着他。
情形紧急,不能露出半点口风。
林太医未加思索地说:“太后身子尚未痊愈,臣随时等候传唤。”
是要留在绪宁宫了。
我点头,叫朝云进来,“带林太医下去休息,好好伺候着。”
朝云明显愣了下,才与林太医一道出去了。
刘成烨神情复杂地盯着我的手臂,低声道:“又欠了你一次……这辈子若还不清,我下辈子再还。”
身边没了旁人,他的伤处也包扎好了。
怒火“蹭”地窜上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约了皇上去大名,你却跑到盛京,还装扮成这副样子?”
他与刘成煜并不肖像,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如今看上去竟有三四分相似。
冷不防被我质问着,刘成烨呆愣片刻,才道:“我去了顺天府监牢。”
他本身就是朝廷通缉的反贼,竟敢去监牢。
我一惊,道:“你倒胆子大,就不怕被认出来?”
“顺天府见过皇上的本就没几个人,而且庙堂之上谁又敢直视龙颜。只要我气势够足,由不得他们不信。”他扯扯袍襟,“还有这身打扮,足以乱真。”他所穿衣衫是暗金龙纹的长袍。
龙纹,普天之下,只有皇上才能穿。
他还真是胆大包天。
我讥笑,“既然能以假乱真,怎么又伤着了?”
刘成烨苦笑,“我费尽心思劫狱,没想到他不跟我走。争执中,被狱吏看出端倪……”
劫狱,劫谁的狱?
不等我询问,他已开口,声音艰涩,“其实,我并非先帝的儿子,我的生父是……李承志。”
生父,李承志!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惊雷般震得我全身发木,几乎不能思想。
刘成烨长叹一声,“母妃临终前告诉我时,我也跟你一样,不敢相信……”
贤妃与李承志是邻居,自幼就认识,两家大人还曾起过结亲的念头。但阴差阳错,贤妃进了宫,李承志当了兵,两人也就没了交集。
贤妃乍进宫,极受宠爱,很快怀了身孕。但生下刘成煜后,先帝却对她不理不睬,对后宫诸妃亦是冷落备至。贤妃极力邀宠却屡屡受挫,后来偶然得知先帝的新宠竟是个少年男子。先帝已不再喜欢女人。贤妃正值风信之年,却要在宫里孤寂一生,心里既失望又气愤。
康正六年,先帝宴请各地进京述职的要员,李承志所为主将的侍卫官也跟着进了宫。那夜,贤妃饮多了酒,使唤贴身宫女去端茶,她面对着满园鲜花,不禁痛哭流泪。李承志恰从此经过……
贤妃有了身孕,先帝跟贤妃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两人约定好,贤妃愿替先帝遮掩男宠之事,先帝则许她诞下孩子。如此过了三五年,男宠突然与先帝决裂,先帝暴怒,性情开始乖张,责罚起人来毫不留情。
刘成煜总归是先帝之子,先帝如何盛怒也不会对亲生儿子下重手,而刘成烨却不同。 贤妃担心先帝趁机杀害刘成烨,故将他所犯之错尽数推给刘成煜。后来更为了保他性命,不惜下毒害他眼盲。瞎了眼的皇子,绝不可能登上帝位,贤妃以此来消除先帝的杀心。
贤妃想得很周全,等刘成烨长到十岁,有了自保能力,就替他解毒,送他出宫。而她之所以假借刘成煜之手,是想让刘成煜自以为愧对弟弟,从而照拂他;同时,若刘成烨知道真相,必也会愧对兄长,从而尽力弥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还生草连续七年不曾种活,而这七年里,兄弟两人非但没有亲近,反而互相仇视,互相算计,甚至达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待刘成烨缓缓将真相道明,我才自强烈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往日那些猜不透想不明的事情逐渐清晰起来——
贤妃不让刘成烨就学,却暗里教他读书;
先帝亲自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