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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飞迈着大步走进神阙。
殿中诸天大神，一个个战战兢兢地往后退，谁也不敢再撒野。
柳叶飞走到殿中央，第一个扫视的是站在大殿右侧的巫祖忘川，他冷哼一声，目光又落回高坐在神座上的太古圣姬，道：“把龙祖的真身交出来！”
“你觉得那可能吗？”太古圣姬定定地挺立着腰身，摆着一副不容亵渎的神威说：“柳叶飞，既然你已经觉醒了记忆，那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东皇！身为神谕的首席执行者，居然与妖族纠缠不清！你可知道，这些东西一旦写入天书，你将彻底失去神格！”
“什么狗屁天书神谕，那不过是你想写就写的东西！”柳叶飞怒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交不交出龙祖的真身！”
“东皇！”太古圣姬怒拍神案，警告道：“你这是在跟整个神族做对，你可有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念你曾身为神谕的执行者，为神族秩序披肝沥胆，所以才好言劝你回头，你别不知天高地厚！”
“那就是没得谈啰？”
柳叶飞冷冷一笑，身上五条金龙腾空而起，在头顶上方吟风待战。
怀中琉璃仙尊突然发出一声轻微无力的呼声：“傻徒儿，算了吧，能再来一次九重神逆，我已经心满意足……”
柳叶飞低头一看，不由得心弦紧绷。
琉璃仙尊的魂体正在渐渐变淡，若隐若现，大概撑不了几分钟。等到一战结束，即便夺回了真身，恐怕也……晚了！
“琉璃，别散魂！”
柳叶飞急呼道，愤怒的目光望向了站立在殿侧的忘川。不由分说，两道惊艳的电光从双目中喷射而出，秒摄忘川仙魂。
虽然，柳叶飞对忘川的仙体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琉璃仙尊这缕残魂就快撑不下去，再不找具仙体融合，即将幻灭！
纵观殿中女神，除了高高在上的太古圣姬之外，就只有巫祖忘川。
圣姬的仙体是肯定夺舍不了的，只能退而求其次。
没等忘川的仙体倒下，柳叶飞迅速把琉璃仙尊的残魂送入那具仙体中，再一掌摄回自身魂器的玄域空间里，以防在她苏醒之前被人攻击。
诸神眼睁睁地看着这残酷的夺舍手段发生在自己面前，无不震惊万分。
柳叶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身为神谕的执行者，居然敢当着太古圣姬的面夺舍巫祖的仙体！诸神战战兢兢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太古圣姬，只见她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这次是真怒！
“东皇，你太令我失望了！”
太古圣姬的身子缓缓飞起，浮立于半空中，目光中透着冷厉的杀气。随着功法的运转，她的身上腾起凛冽的灵气，并有十二片七色祥云在身边环绕着。
柳叶飞也不怠慢。
身子缓缓升起，五条金龙绕体盘飞，他右臂一伸，手中凭空亮出东皇神剑。
“都是十二道造化，你吓唬谁？”柳叶飞冷笑道：“我今天倒要看了，斩了你的不灭圣体之后，所谓的天书神谕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一落，柳叶飞斜空一剑划出去。
万丈剑芒横空。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神阙金殿被削飞了金顶，在剑芒涉及范围内的诸神们来不及闪避，也被削得飞出天际，有的甚至断成了两截。
但这一剑没能把太古圣姬怎么样。
面对横扫而来的剑芒，她身如长虹，窜天飞出。在神阙崩灭的一瞬间，她人已经傲立于虚空之中，脚下踩着七彩祥云。
她俯视着那片支离破碎的废墟，神阙垮了！
但即便是这样，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没有想过要拿造化鼎中的那四条性命去威胁东皇帝子柳叶飞。她很清楚，有些人一旦被刺激，只会像疯魔一样越战越勇！而这一世的东皇帝子，恰恰就是那种人，他有过屠尽龙族的无情战史！
不到万不得己，她绝不会动用最后的筹码。
她横手一抹，将环绕在身前的那片祥云化为一场七色神雨。趁着柳叶飞还没从残殿中出来，七色神雨落了下去，化为无尽冰封。
“东皇，你就在里面长眠吧，寒冷将长伴你永生！”
七色神雨越下越大，覆盖在残殿上的冰封也越来越厚，凝固成山。
想到对方也是十二重造化，太古玄姬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又拿出书写天书的神笔，凌空几笔画出去，十二道灵光闪闪的禁咒神符飞贴在冰山上。
第569章 冰之语
“咦，这是怎么回事？”
柳叶飞纳闷地嘀咕着。
刚才正想再倾尽全力横扫两剑，把这座总是高高俯视人间的所谓神阙荡为平地，不料漫天的彩色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沾尘即刻凝冰封顶。
等他纵身破冰而出，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
太古圣姬不见了，那些吓得尿裤子的满天大神也不见了，刚刚被自己一剑削飞金顶的神阙也不见了，这里好像不是神域。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垠的冰川。
冰川中有几座突兀而起的冰山，它们连结在一起，像遗世而独立的孤岛一样，成为冰川中的唯一风景。后面那座冰山上，还有一棵高得吓人的苍虬巨树，上面挂满了冰锥子，不知道是不是日光照耀的原因，有灵光闪耀。
“这风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柳叶飞纳闷地嘀咕着。
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从脚下传来，他低头一声，刺骨寒冰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冰层下传来隐隐约约的感叹声：“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柳叶飞释然一笑，忽然有种找到了知音的感觉，听着这亲切的声音，倒忘了刚才还要横扫神域的事。
他兴致勃勃地蹲下来，把右掌放在冰层上，用极天搜魂术将魂力释放出去，像一只无形的触手一般探入冰层深处。搜遍冰下的整个世界，最终却只能遗憾地收手，没能找到那个叹息连连的女人。
“难道是我幻听了？”
扭头向四方扫去，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倒是那几座连体的冰山，还有那棵树大的冰树，越看越眼熟，依稀有点像蓬壶岛的影子。
他起身朝冰山跑过去。
几个纵身飞跳，来到了冰树的下面，绕着冰树看了几圈。
树枝上一根冰椎子咔嚓一声掉在他头上，碎了，冰寒刺骨的气息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底板，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他扫掉头上的碎冰，仰头望着挂在树枝上的那一根根冰椎子，刚刚微笑一下，寻思着你们这些没生命的家伙也太调皮了，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一股冰冻刺骨的麻木感袭了上来。
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双脚结满了冰，仿佛已经跟冰山融为一体。
冰霜不断地往上蔓延，覆盖着他的身体。
拔凉拔凉的寒气侵透衣服，渗入皮肤，再钻里骨子里面，冷得他鼻孔朝天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哈欠。他忽然感觉，这些原本没有生命家伙像是突然间拥有了强大的生命力，正在跟他开一个不太好玩的玩笑。
“乖，别闹。”
两团无明净火在他脚下涌出来，化为两朵圣洁的白莲花，一开始没能融化脚上的冰霜，直到往净火白莲中注入造化之力才它们知难而退。
淡淡的笑容又一次在柳叶飞脸上绽放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冻坏了脑子，留下了病根，还是感觉全身有点冷，又一掌净火打在平地上，化为一朵巨大的净火白莲。
他双手枕着后脑勺，翘腿躺在温暖的莲盘中。
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喃喃自语地问：“我明明在神域跟人打架，怎么突然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因为你本来就在这里呀。”
一道黑色流光突然像幽灵魅影一样从眼前滑过。
柳叶飞一招“鲤鱼打挺”翻了起来，伸手一抓，原来是只牙齿尖尖的黑色蝙蝠。小蝙蝠吓了一大跳，试图挣脱束缚，折腾两下之后终于放弃了反抗，跟这个人类相比，它这点力量实在是卑微得想死。
柳叶飞望着这家伙，蓦然想起了那个堕入吸血家族的程晓，还有，蝙蝠好像会吃蝴蝶来着，脸上不由得腾起一丝不悦的表情。
“人，你……该不会是想捏死我吧？”小蝙蝠惊悚地望着他问。
“死远点，捏死你又没有成就感。”
柳叶飞随手一扔，小蝙蝠在空中翻了几十个跟头。在坠地之前，它还是凭借着强大的飞行技能避开了那块危险的冰石。
它扑腾着翅膀飞回来，纳闷地问：“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是跟人打架打输了吗？”
“我从来没有输过！”
“真的一次都没有输过？”
“……！好像……忘了，反正成神以后还没有输过。”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想杀人！”
“还好我不是人，对了，你不会连蝙蝠也杀吧？”
“你再叽叽歪歪的话……难说。”
“哦，那我禁言三分钟。”小蝙蝠双翅往嘴上一遮，失去飞行动力的身子扑嗵一声掉在冰地上，痛得叽嗷一声飞了起来。它一脸小委屈地望着柳叶飞：“禁言的难度系数太高了，我们还是继续聊天吧，还能帮你解解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想不到你这小家伙还挺会替人着想，但我心里的烦躁你解不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解不了？”
“一个对我有情有义还有恩的女人，她的真身被封印在九重天，现在她的魂寿到头了，再不找回真身就会灰飞烟灭。可惜，我从人间一路杀到九重神域，就算把天捅了个大窟窿，最后还是没能干掉太古圣姬。”
“哇！太古圣姬，你的敌人居然那么高级，真厉害。”
“一般般。”
“如果我能飞那么远就好了，那样就可以陪你一起战斗，唉……可惜我只是一只没有什么法力的小蝙蝠，飞不到九重天。”
“你为什么要陪我战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陪你去战斗还需要理由？”
“当然。”
“你们人类的想法太复杂了，真的无法理解。小的时候妈妈跟我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因为等到你想明白的时候，你可能已经飞不动了。’你现在让我找个理由，真的比让我飞上九重天还难。”
“你妈妈的话貌似很有哲理的样子。”
“是吗？”
“是你妹！老子居然莫名其妙地被一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蝙蝠上了一堂哲学课，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你让我的脸往哪搁？老子可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分分钟让诸天大神闻风丧胆的一代神皇！”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天知道！你这种低等生物不会明白的。”
“我已经修练了两百年呢，虽然我的身体还是那么小，而且没长出毛来，但我真的不是小蝙蝠，也不是低等生物，我会说人话。”
“好吧，你牛逼！拜拜了，永不再见。”
“为什么？”
“因为你屁话太多，老子受不了！”
柳叶飞跳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火焰，纵身一跃，如流星一般飞向苍茫天涯。
第570章 冰山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