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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真以为听错了。”林易的声音很小，唯唯诺诺，目光闪烁，明显在说谎。
他把漆黑的脚往后挪了挪，用手遮住身上旧T恤的破洞。
头发乱糟糟的，像只鸡窝，瘦得眼眶深陷，牵着牛绳的两只手干巴巴的，布满了裂纹，和一些新旧不一的疤痕。
这还是林易吗？
在林风的记忆里，林易的身体很壮实，像头小牛，跑起来地面都在震动。
以前他的皮肤也很黑，但却是健康的黑色。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好像总是闪着精光，充斥着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
这才时隔一年，他就变成了这样！
林风现在有些能够体会，鲁迅先生再次见到闰土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触。
面对昔日发小的冷淡，他多少还是能够理解。
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林风混得有声有色，而他却落魄不堪，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很丢人，很没有面子。
这种落差让他心里难受，所以这些天他明明在家，也不来和林风见面，宁可躲着。
林风心里叹了口气，问：“腿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被砖头砸了，这才回来休息。”
“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两个月就好了。”
要修养这么长时间，肯定是伤到骨头了，居然还说没事？
“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去放牛了。”
林易说着又要继续往山上走，林风一把将他拽住：“放什么牛，你有伤，要多休息。”
“不放又怎么办？”林易苦笑说到，“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我没法挣钱，能帮家里做点小事也好。”
“别放了，给我回去养伤！”林风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山下走，“伤好了以后，也不要去工地了。”
“不去工地能去哪儿？我又没技术，工厂那点工资，还不够给我妹交学费。”
“跟我！”林风严肃地说到，“从现在开始，你就跟我做事！”
他今后的生意肯定是越做越大，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
林易虽然读书不怎么行，但为人实在，做事牢靠，胆大心细，从来不偷奸耍滑。再加上两人从小玩到大的交情，知根知底，把事情交给他做，林风可以一百个放心。
“你……真的要请我？”
“你来不来？”林风没好气地说到。
“来，怎么不来？”林易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只要你不嫌弃我没本事就好！”
“这才是兄弟！”林风一拍他的肩膀，“先说好，不管饭，你那饭量非得把我吃垮了！”
两人哈哈一笑，勾肩搭背朝山下走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来到山坡的茶地，林风说道：“伤好之前，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帮我看着这些茶树，别让人搞破坏就行。”
“一些茶树而已，谁会要你的。”
“这你就不懂了，”林风也没打算瞒他，“这些茶树，一株要2000块，这里是500株。”
林易心里一算，顿时瞪大了眼：“你疯了！那可是100万啊，你……”
“嘘——小声点，先不要告诉别人。”
两人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既然决定让林易跟他做事，那就要先说好工资、待遇。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一点林风早就从老爸那学到了。
“你现在帮我看茶树，我也不能让你白做，”林风说到，“这样吧，这段时间先给你4000块一个月，你别嫌少。”
“你真的是发财了。”林易说到，“看个茶树就给4000，你还说少？我在工地上那么辛苦，也就这么点钱了！”
林风笑了笑，如果只是看茶树，当然不值这么多。
但他以后打算把林易带出去，做他的左膀右臂，所以这点工资不算什么，老唐给龙虾馆的服务员一个月还3000呢。
又说笑一阵，日头渐渐上来，两人便朝村里走去。
半路上，林易有几次都欲言又止，都快到林风家里，这才停下来说道：有件事情，我想了半天，决定还是要跟你说说。”
“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赖皮猪？”
林风轻皱眉头，赖皮猪名叫朱振华，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家里破烂得不像样子，快四十岁了，都还是光棍儿一个。
林易突然说起他，让林风突然升起一丝警觉，冷声问道：“他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在家的时候，他老是去你家菜地偷菜。你妈找他说理，被他凶了一顿，还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林风面色一寒，大步朝村里走去。
老妈的性情本来就弱，很少与人争执。
赖皮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欺负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经过了王猛的事情，林风已经意识到，有些时候不能一味地被动防守。
先下手为强，该出手时就出手，把所有不安的因素，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所以他决定，要给赖皮猪一点教训。
用张思雅的话说，要让他痛，让他知道和记住，任何胆敢对他母亲的欺负、侮辱，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来也巧，刚走进村里，就看到赖皮猪正抱着几根黄瓜，一边啃着，一边哼着小调，晃晃悠悠地朝家走。
李凤虞则站在院子里，俏脸寒霜，却又无可奈何。
这狗东西，不但偷东西，还这么明目张胆，样子还这么吊！
“站住！”
赖皮猪一见林风回来，脸色一变。
不过他仗着自己有几分力气，光棍儿一个，也敢撒赖耍横，便不在意地瞥了他两眼，含糊不清地问：“干什么？”
林风一个箭步冲上，“收拾你！”
赖皮猪还没回过神，林风猛有力的拳头就捣在他的脸上，只听扑的一声，他嘴里的黄瓜带着口水、血水就喷了出来。
再抬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他丝毫没有留情，用上了全力，赖皮猪被踹得倒飞出去，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林风还不解气，又从屋檐下抽出一根小臂粗的木棍，披头就朝他膝盖砸去。
第32章 打，打死了我赔
“林风，你干什么？”
见林风拿起棍子就直接揍人，李凤虞吓得花容失色。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可要出大事！
林易眼疾手快，从背后将他一把抱住，木棍偏了一点，打在赖皮猪的大腿上。
但就算这样，那强大的力道，也够赖皮猪好受，蜷缩在地上，像杀猪般地惨嚎起来。
李凤虞已经冲到面前：“快住手，你想打死他啊？”
林风被她拦住，这才罢手。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这么暴躁？”李凤虞看着他，眼神里露出无比的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哪有什么事，”林风苦笑，老妈就是这样，从来都只为他着想，“你放心吧，就是给他点教训，让他以后不敢造次！”
赖皮猪疼得满身大汗，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只一个劲地嚎叫着。很快村民都听到声音，纷纷赶来。
他平时就招人厌恶，手脚不干净，偷鸡摸狗。还经常对着别家媳妇、大闺女口花花的，见他被林风揍了，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叫痛快。
当然林家村三十几户人家，有七八户是外姓。
其中有那么三四家人，觉得在这个林家村，比不过林家人多势大，属于弱势群体，所以就牢牢抱成团。
不管什么事情，他们总喜欢说三道四，总觉得林家的人欺负了他们。
这也是林风不愿白用那片山地，非要给30万承包的原因，钱是小事，懒得听人闲话。
所以虽然这些人家也看不惯赖皮猪，但好歹属于他们一个群体，有几个人就站了出来，帮赖皮猪说话。
“他不就是摘了你们家几根黄瓜，用得着把人打成这样？”
“就是，这下手也太狠了些！”
“就算你们林家人多势众，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林博正在哪里？都要出人命了，还管不管了？村长是那么好当的啊，还是存心想包庇你们林家的人？”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像几只苍蝇嗡嗡乱叫。
林家人听他们说得难听，当场也就有人顶了回去。渐渐地场面开始混乱，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争吵，双方都不肯罢休，吵得脸红耳赤。
林博正接到电话，急忙从地里赶了回来。
但这种事情，就算村长也不好使，大家都只顾着各说各的，根本没人听他的。
林风正想出来说几句，一边的林易却突然爆发起来。
“吵什么吵！”他提着林风刚才那条棍子，一瘸一瘸地走到两伙人中间，看着那些外姓的人说道：“有话说话，谁要是敢再骂人，我一棍子打死他！”
见他发火，林家这边先停了下来，几户外姓人家也忿忿地收住了声。
林易从小就出了名的野，天不怕、地不怕，连镇上的混混都不敢惹他。要是因为多说两句，真被他打一棍子可不划算。
“你们这些人，”林易指着他们的鼻子说到，“总说我们林家欺负你们，你说，我们欺负你们什么了？吃了你的还是拿了你的？
我大伯从来公事公办，有什么好处都想着你们，亏的都是我们林家的人，就是怕你们说三道四。你们竟然还不知好歹，要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以后再让我听到有人再叽叽歪歪，我管你是谁，老子先打断他一条腿！”
“这些我们先不说，”有人立即扯开这个话题，“你说林博正公事公办，那好，今天赖皮猪被打成这样，你让他公事公办给我们看看！”
林博正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是个老好人，这件事情确实让他有些难办。
一边是道理，打人的确不对。
但一边是林风，他经常不在家，他妈被人欺负，发火揍人也是正常的。
林风看出了他的为难，直接站了出去，对着刚才说话的人说道：“这事不需要我大伯管，我自己处理。”
他指着赖皮猪说道：“他三番五次偷我家东西，还敢骂我妈，刚才更是当着我妈的面，摘了我们家这么多黄瓜。这已经不是偷，这是明抢，我没把他打成残废，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谁要是不服气，报警也好，要联手打回来也好，我都奉陪！”反正撕破了脸，他说话越来越狠厉，“但是你们给我记清楚，如果以后再有人敢说我妈一句坏话，在背后乱嚼舌根，我可没有林易那么好说话，残废一条腿几个钱？我就是打死几个，也赔得起，你有几条命？”
说着他拿过林易手里的大木棍，咔擦一声，直接折成两段。
刚才听了他说这番话，还有人心里不服气，正顶几句嘴的，一见这架势，吓得直接把话吞了回去。
开玩笑，这么粗的木棍，还是新鲜的、韧性极好的桑木，就算两个大男人徒手也弄不断，用刀也要废老鼻子的劲啊！
这个林风，太狂了！
他家以前开厂子，他现在做生意，好像赚了很多钱，在外面又有关系，村里人和他斗，太不明智，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本来这事跟他们没关系，帮赖皮猪出头，也就是趁机闹点事，想在林家和外姓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