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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子云道:“老管家,这里……”
范义没待他说下去,立即摇手制止,说道:“少爷要记住了,最好把她说的话,当作没听到,见到翟总管更不可多问。”
范子云道:“老管家是说,她说的不是真话了?”
“不。”范义面色凝重,说道:“她说的话是实话,但这些和咱们无关,咱们只当不知道就好。”
范子云低声:“我看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范义神色微变,说道:“少爷,出门在外,凡事少开口为上,更不可自作聪明,江湖上最犯忌的莫过于探听人家**,小则翻脸这仇,大则丢了性命,这一点,你务必紧记在心。”接着,略作沉吟,低声道:“依老汉之见,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范子云道:“但夏伯伯要后天才回来。”
范义道:“咱们既然来的,自然要等夏堡主回来,你见了夏伯伯,只说是向他打听大爷消息来了,希望他能协助你寻找大爷下落,咱们还要到金陵去。”
范子云道:“老管家,咱们到金陵去做什么?”
范义道:“你爷爷昔年在金陵开设镖局,有几十年之久,有许多故交,和大爷都是世交,老汉也有不少熟人,咱们到了那里,也许会打听到大爷的消息。”
范子云喜道:“老管家,你怎不早说呢?’”
范义笑了笑道:“因为这里的夏堡主,和大爷有八拜之交,咱的们第一步,自然该到这里来了,说起来,当年大爷和夏堡主也是在金陵结识的呢。”
两人站在小客室的门口说话,只见两名青衣汉子手中提着食盒,匆匆走入,在客室的八仙桌上,摆好三付杯筷,各自从食盒中取出几盘菜肴,放到桌上,便自退出,接着又有两名青衣汉子提着食盒走入,也各自把食盒中的菜肴,放到桌上,退了出去。
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看范子云二人一眼,好像产是送酒菜来的,酒菜放好之后,就匆匆退走。范义暗自留心,只见送酒菜来的四名汉子,脚下十分轻捷,分明个个都有极好身手,心头更是增加几分警惕。
四名青衣汉子堪堪退走,总管翟开诚跟着匆匆走入,脸带笑容,说道:“堡主不在,在下要厨下略备粗肴淡酒,算是替范公子,老管家二位洗尘,洗尘………”
范义道:“翟总管太费事了。”
翟开诚道:“公子虽然是第一次来,但范公子和夏家堡的关系不同,在下若不替堡主稍尽地主之谊,堡主回来,不痛骂在下慢客才怪。”他不待二人答话,连连抬手道:“请请,范公子请上坐。”范子云再三谦让,还是坐了上首一位,范义和翟开诚分坐了左右两个位子。如玉手捧银壶,替三人面前斟满了酒。
翟开诚端着酒杯,站起身道:“范公子,在下敬你。”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范子云道:“我不会喝酒。”他看了翟开诚干了,也只好一口把酒喝干,如玉连忙给二人杯中斟上了酒。
翟开诚又站了起来,朝范义含笑道:“老管家,你是范府的三代元老,如果算起来,你老还是在下的前辈,在下这杯酒是对你老真正表示敬意,在下干了。”一口喝了下去。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奉承,何况翟开诚又奉承得十分得体。
范义呵呵一笑道:“翟总管说得太客气了,来,老汉敬翟总管的。”举杯一饮而尽。范子云不善饮酒,就吃饭了。
翟开诚和范义却酒逢知己,愈谈愈入港,这一顿酒,翟开诚有心巴结,范义是老当益壮,两人杯到酒干,豪兴不浅,只是忙了如玉,手捧银壶,不停的给两人斟酒,现在两人都有几分酒意。
范义忽然间觉得翟开诚的中等身材,和说话的声音,极似十年前那晚破门而入为首蒙面黑衣汉子,他有了这一发现,心头不由一沉,人也登时清醒了不少,故意眯着醉眼,举起酒杯,笑道:“翟总管,你可曾去过金牛村么?”
翟开诚微微一惊,但瞬即平复,笑了笑道:“没有,因为堡主经常外出,在下杂务多,哪有时间跑得开?”
“说得也是,老汉忘了翟总管也是忙人。”范义举起杯喝了一口酒,接着笑道:“几时翟总管忙里偷闲,到金牛村去玩,老汉也好稍尽地主之谊,陪你喝个痛快。”
翟开诚笑道:“有机会,在下也真想去呢。”
范义道:“翟总管今年刚四十出头?”他这句话,只是普通寒暄。
翟开诚摸摸下巴,笑道:“快五十了。”
范义道:“中年正是一个人的黄金时代,哦,翟总管是哪一门派出身?”他这句话,才是真正的主题,但若是没有前面的普通寒暄,这句话岂不显得突然了么?这就是老江湖,说话另有技巧,问的不落痕迹。
翟开诚道:“小门派,在下是螳螂门出身。”
酒后吐真言,平日不肯说的话,三杯下肚,就会轻易的说出来,范义目光闪动一下,心中暗道:“果然不错,那晚为首黑衣人虽然竭力掩饰,但他爪指多于拳掌,明眼人依然可以看得出他使的分明是螳螂门的路数。”心中想着,不觉脱口说道:“这就是了。”
翟开诚脸色微微一变,说道:“老管家说什么?”
范义心头惊然一惊,连忙呵呵笑道:“老汉是说这就对了,老汉记得十多年前,大爷从贵堡回去,夸说过翟总管指上功夫了得,那时老汉不过六十多岁,人老心不老,心想:「几时有空,好好和翟总管讨教几手」。这话一晃眼十四五年了,如今也老了,再没有当年的雄心了。”
翟开诚笑道:“老管家好说,在下听说老管家出身鹰爪门,一身功夫,从未搁下,数十年功夫,想必更是精湛,几时露上一手,也让在下开开眼界。”
范义心里暗暗冷笑,忖道:“你怎会知道我出身鹰爪门?又怎知我功夫从未搁下过?”一面呵呵笑道:“翟总管说笑了,老汉已有十多年没拉架式了,人老了,骨头都发硬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功夫?”
翟开诚话题一转,说道:“咱们只顾喝酒,可把范公子给冷落了。”
范子云道:“没关系,我不会喝酒,却没想到老管家酒量很好。”
范义呵呵笑道:“少爷可是从没见过老汉喝酒么,当年老汉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有醉这个字,如今不中用了,喝了这几杯,就有些气粗心跳了呢。”
翟开诚忙道:“在下平日也很少喝酒,今天是和老管家谈得投机,多喝了几杯,在下其实早已不胜酒力了。”三人一起离席,如玉赶紧送上三条热面巾。
翟开诚抹了把脸,说道:“范公子来堡,在下已经飞鸽传书禀报堡主,如果没什么耽搁,堡主明天也许就会赶回来了。”「飞鸽」二字,听到范义耳中,不禁想起今晨渡河之时,曾看到的一只信鸽,心头又是一动。
范子云道:“多谢老管家费心。”
翟开诚道:“公子又客气了,这是在下份内之事。”说罢,起身告辞而出。
范义上了年纪的人,这一顿酒,确实有些醉了,一张脸红红的,双眉也蹙得很拢,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本来嘛,醉酒的人,都比平时容易触景生感。范子云道:“老管家你到房中休息一会吧。”
范义目光一撇,眼看如玉不在,低低的道:“少爷,老汉没醉,老汉只是在想,明天见了夏大爷,咱们还是早些去金陵的好。”
范子云注视着他,问道:“老管家想到了什么?”
“没有。”范义笑了笑道:“这也是老汉离开金陵太久了,一想到金陵,就恨不得早些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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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牌方过,如玉莲步细碎而急促的奔了进来,娇声的叫道:“范公子、老管家,堡主已经回来啦。”
范义急忙问道:“如玉姑娘,你是听谁说的?”
如玉道:“小婢刚才到厨房里去,是听下房姥姥说的,她是伺候堡主的人,到厨房里去,吩咐厨下做一碗三鲜面儿,说是堡主吃的,小婢听到了,所以赶来告诉二位的。”
范子云从房里走出,喜道:“多谢姑娘,夏伯伯现在哪里?”他急于去见爹的八拜义兄,自然是急于想从夏伯伯口中,打听爹的消息了。
如玉嫣然一笑道:“堡主刚刚回来,至少也要休息一会儿,等会吃过面,自然会要翟总管来请公子去的。”
范义点点头道:“如玉姑娘说得是,堡主刚回来,鞍马劳顿,总得歇一会儿。”
如玉回身道:“小婢给公子沏茶去。”
范义叮咛道:“少爷记住了,待会儿见到夏大爷,你就说咱们这次出门是找寻大爷来的,希望他能帮你打听大爷下落。夏大爷如果要留咱们在这里盘桓些日子再走,你就说咱们还要赶到金陵去,等金陵回来,再来打扰好了。”
范子云看老管家一直催自己前去金陵,心中不禁觉得奇怪,师傅曾说,要自己前来投奔夏伯伯,当时自己曾向娘提出到夏伯伯这里来,老管家心里高兴,还说夏伯伯武功高强,他可以指点自己,如今不知怎的,老管家忽然改变心意,一直说要到金陵去,这是为什么呢?
眼看老管家说得郑重,他自小爱护自己,不好拂逆,只得点点头道:“我见了夏伯伯,自会照老管家的话说的。”
范义缓缓吁了口气道:“老汉急于要到金陵,也是为了好早日找到大爷,因为多几个人协助咱们查访大爷的下落,总是多几分希望……”
如玉提着开水壶,俏生生的走出,说道:“老管家,你们见过堡主,就要走了么?为什么不多住几天呢?”她虽是和老管家说话,但一双清澈的眼神,却含着说不出的期待,朝范子云望来。
范义道:“少爷是找大爷来的,自然要多走几处地方。多拜访几个人才是。”
如玉一面替两人沏茶,一面说道:“老管家说的也是,若不是你们还有事去,小婢真希望二位多住些日子再走呢。”
范义道:“咱们到金陵去,很快就会回来的。”
如王喜形于色道:“真的?”院子传来了一阵步履之声,如玉急忙退后一步。
只见翟开诚匆匆走入,一脸堆笑,拱拱手道:“堡主回来了,特命在下来请范公子到书房相见。”
如玉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婢见过总管。”翟开诚只摆了摆手,如玉不敢多说,就退了下去。
范义道:“堡主回来得好快啊。”
翟开诚陪笑道:“堡主听说范公子来了,急着赶回堡来,一进门就催在下来请范公子呢。”
范子云道:“老管家我们快些去了,别让更伯伯久等。”
翟开诚笑道:“在下替公子带路。”当先转身走出院子,在前引路,范子云、范义跟着他身后而行,由东角门折入一条长廊,进入第二进。
再穿过两个院子,才行到一处雕廊画轩的精舍前面,院中栽着一丛修竹,一拳瘦石,石阶上放了几盆素蕊兰花,别饶幽趣。翟开诚急忙趋近阶前,恭声道:“回堡主,范公子来了。”
“哈哈。”书房中传出一声洪亮的笑声,说道:“快请,快请。”
翟开诚急忙后退一步,侧身让路,低声道:“堡主有请。”范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