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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岳经那邢天生指点途径,不到一个时辰,便自到了万德村。他俩在村中投宿了一家简陋的小客栈,匆匆用了一些饮食后,谢云岳笑道:「邢兄,方才我们进得村中,见这村首有家药肆,小弟去配几味药,对邢兄伤势不无稗益,请邢兄暂在房内小睡一会,小弟去去就来。」
邢天生颔首笑道:「谢兄此种盛德,小弟铭感不忘。」谢云岳谦逊了几句,便迈步出店,望街首走去。
邢天生见他走后,目光阴毒微微冷笑了两声,唤来店主借了一副文房四宝,端坐椅上振笔疾书,从身旁取出一包白色药粉洒在纸上后吹掉,他那苍白面上浮起一丝狞笑,又取两颗红色药丸,和水吞服,迳自离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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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岳买了伤药回来,一见邢天生身形杳然,不由微微一怔,眼角掠处,桌上端端正正摆了一张信笺,毫不思索地捏在手中目诵,上写:「谢兄,自吾兄走后,小弟忆起身旁尚有家师赠用两粒灵丹,吞服后自觉功力渐复,如今已恍然悟出独臂神魔查坤实乃杀父仇人,先父与查坤总角之交,惜以小弟稚幼无知,当年杀父情景未曾目睹,小弟先三月为家师携去习艺,不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查坤每三年去黄山探望小弟,坚说杀父仇人系寰宇三绝之一的雪山人魔,如今再三思维之下,可能雪山人魔查坤联手制取先父死命,小弟心切父仇,不耐等兄返转迳自赶赴黄山,请兄见谅。前谓需兄相助者,是为其因,若兄不弃小弟而去,允於助拳,小弟六月月圆之时,当在成都武侯祠候驾,语不尽意,执笔匆匆,落笔小弟邢天生拜启。」
谢云岳看完此信,心中疑点颇多,他厌倦这种江湖上为了细故,而致杀孽屡屡相寻,倘若目前他能刃尽仇人,这些都已是无关紧要之事,什麽雪山,什麽版泉,他也不会再去应约了。想到此处,微微叹了一口气,用手撕碎信笺於地,算了店饭钱,扬长出店。
他心急济南周高二老等候自己鹤涎草,恨不得插翼电飞,策步如飞,黄土大道上,只见一缕滚滚黄烟随在他的身后,引入瞩目。这时,谢云岳套上了第一副面具,一脸病容。未正时分,已自赶到幸庄,距济南才不过二十里,发现自己在幸庄附近途中,不时遇上劲装捷服的江湖人物,一拨拨地快马来往飞驰,形迹可疑。
他知如不是有什麽大事,他们面色不会如此凝重,不过他只是如此想法,根本没有寻究他们这种不平常的举动是为了什麽?谢云岳一踏进幸庄,立时把脚步放缓下来,突然他感觉手指有微麻现象,这种微麻异常不好受,软绵绵,懒洋洋,直如有力无处使般。一有此麻软现象,谢云岳立即封住自己臂肘穴道,因为麻软撼觉窜行甚速,刹那间,已走至手肘关节,心中大惊,一闪身,步法加紧,迳向庄外一处枯乾密林掠去。他找了一个隐蔽的所在,盘膝运功逼毒。
「菩提贝叶禅功」果然奇妙无比,不到一盏茶时分,双肘以下毛孔内冒出一缕缕黑气,随风散失,麻软现象尽除,立起正要启步走去,蓦闻林中人声隐隐的传来,好似一男一女,只听得那女的娓娓说道:「亮哥,你别这麽傻,死有轻重之分,杖着匹夫之勇非但济不了什麽事,而且令师更不能保全性命,休说庄主武学惊人,不是你所能对敌,还有蒯化子最是心辣手毒,撞上他手死活不能,万一你再有失闪,岂不是抱憾终天吗?」谢云岳心中一动,蒯化子不是混元指蒯凌吗,於是倾身凝听下文。
那男的微叹了一口气,道:「蕙妹,愚兄知你说的是一番好意,但家师无端被囚,为人徒者岂能坐视不救。」
女的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人怎麽如此糊涂,令师被囚是在一个极秘密情况下为之,除了有限数人得知,别人一概蒙在鼓里,小妹还是从我爹口中得知,命你即速去请师门好友援救,以免不及。」
谢云岳毫不带出半点声息走去,隐在一棵白杨树后,觑眼过去,仔细看出一男一女形貌,都是二十上下年岁。那男的生相英俊,满脸忧容之色,女的长得娇小可人,杏眼瑶鼻,异常妩媚,说起话来,一双星目睁得又圆又大,焦急心上人犯险轻身,在她目光中已是表露无遗。
只见那少年说道:「蕙妹,我真猜不透,家师与庄主颇称莫逆,怎麽庄主对他如此,你可知道其中原由麽?」
少女摇头表示不知,又轻启檀口道:「只怕是为了乾坤手雷啸天而起吧┅┅」
谢云岳听得心中大震,正欲现身追问,蓦闻哧哧怪笑声起,一男一女面目顿起惶恐之色,倏然一条身形在林中穿出,只见那人身长鸢立,面色灰白,一对小角小眼,一瞬不瞬凝在那少女脸上,冷冰冰的神色,活像一具死人,半晌,阴恻恻地笑道:「贺姑娘,你也有落在我小丧门柯锦星手中之时麽?」
少女惊得粉面沁汗,娇躯微颤,星目中露出畏怯光芒。那少年强自镇定,冷笑一声道:「柯锦星,你别以是庄主义子,就敢肆行无忘?」
小丧门眼角也不瞧那少年一眼,只冷冷道:「我不耐烦与要死的人讲话,贺姑娘,你的事要不要我柯锦星代你隐瞒?」语气之间,竟似有所要挟。
贺姑娘尚未答话,突然;那少年振腕亮出一剑,一股寒光剑气猛向小丧门柯锦星肩头削来。小丧门柯锦星竟头也不回的,剑堪近身,陡地冲霄而起,双足飚忽地往剑身上一落,使出千斤坠身法,「克折」一声竟将那少年手中剑一踩而断。
这一手真令人叫绝,单是柯锦星一升一沉之势,快速绝伦,而且踩在剑上时间拿得十分奇准,这一双男女显然不及他太远。在少年断剑之时,贺姑娘呼地一掌向柯锦星胸后劈去,柯锦星听觉极聪,就知姑娘出手,左掌望后一甩,打出一股阴柔掌力,一接之下,姑娘竟被震得飘后丈馀,柯锦星右手疾如电光石火地望外一探,将那少年夹颈抓祝其间的变化,提足出乎探臂,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快得逾如电闪,简直使那少年无还手之机,可见小丧门柯锦星武功惊人,落在怪手书生谢云岳眼内,不由称奇不已。
只见柯锦星一扣住少年颈骨时,那少年立时瘫痪得全身无力,柯锦星左掌微举,面对着贺姑娘泛出一丝诡笑道:「贺姑娘你要否留着这小子的性命?」目光闪烁,手掌颤了几颤。
贺姑娘骇得花容失色,蓦然间,她星目中露出惊喜交织的光辉,小丧门柯锦星看出姑娘神色有异,心中一动,突觉自己后脊第五根脊骨「三阳」重穴上,着了一记万斤铜锤般,脑中嗡的一声,眼前金花乱涌,右手一松,将扣住的少年坠落在地。姑娘一见心上人脱出柯锦星手中,喜极惊呼了一声,身形一动,矫若游魂,捷如电闪地捞起,掠在一旁。那少年本是穴遭受小丧门所制,一经脱手,便如好人般灵活自如。
小丧门突遇重袭,便知碰上了强敌,不禁股栗肤粟,好半晌,眼内金花渐定,尚未见背后有半点动静,心内惊而且疑,眼见贺姑娘两人目注自己身后,面露喜容,知得那人尚未离,自默运真气,只觉周身并无半点不适,不由胆气大壮,忖道:「我只旋身双掌一扫,两丈以内敌人必筋断骨裂,当场身死,哼哼,叫你知道我小丧门的厉害。」於是双掌潜运真力,蓄意一击。
小丧门柯锦星真气引满,突然吐气开声,两臂一抡回旋望身后扫去,掌力山啸潮涌,狂飚顿起,面前十数棵海碗径粗的老树,当掌断折震飞,威势惊人。柯锦星满以为这种变生仓卒,身后那人虽然功力盖世,也当不起自己疾如电闪致命一击。
那知面随掌转,举目一瞧,不由目瞪口呆,面前那有半点人影,忽觉头颈一凉,被人摸了一把,不由胆战心惊,矮身一窜,突又掉首「犀牛望月」甩出一掌,依然打空,只见姑娘立在十数丈远处吃吃窃笑。
这一来可把小丧门下得魂飞天外,面上强作镇定,冷笑道:「何方鼠辈,有种的何不现身出来见个真章,效那鼠窃之辈,见不得人做什麽?┅┅」话犹未落,风送入耳,一声冷笑,异常阴森,跟着只觉左腿「飞扬」穴,似被虫螫了一口,小丧门身不由自主地跃起**尺高,倏又平摔下地,碰地声响,震得砂土飞扬,人也萎顿不起。
小丧门躺在地上,四肢无力,抬头只见是一面色姜黄,带着病容的中午人,微笑凝视着自己,但觉那人目光如利剪般,饶是小残门平时心毒手辣,至此也不禁脊骨直冒寒气。这时,林中又是喝叱声起,嗖嗖嗖飞扑出三条人影,身法都是快逾电射,矫捷无比。
三人足一沾地,三般兵刃平伸着,暗踩三才方位,目光炯炯地盯住怪手书生谢云岳。那三人从谢云岳眼中已瞧出是陇西三鸟。蓄着两撇山羊胡须的毕鹭大喝一声道:「朋友,你┅┅」谢云岳微笑挥手止住毕鹭说话。
毕鹭登时打住了话头,惊疑地望着谢云岳,只见谢云岳身形一动,右足已踹着小丧门「喉结」上,但听得半声凄厉惨嗷,七孔喷出鲜血而死。陇西三鸟登时面目变色,身形攸然而动,兵刃舞起三团光幕涌攻谢云岳。谢云岳左掌轻轻一挥,陇西三鸟登时感觉一片劲气当胸撞来,只觉立足不住,踉跄退出三步。
三鸟大惊失色,只见谢云岳微笑道:「陇西三友,龙门小别,相隔匪遥,竟何致不识在下。」
三鸟闻言面面相觑,毕鹭听得口音好熟,恍然忆起那是什麽人,不禁大喜望外,叫道:「阁下竟是严少侠麽?怎麽形像已改?不是毕某听出口音,险些冒犯恩人。」
原来陇西三鸟在云雾山庄险被任七姑一掌「横扫千军」击毙,若不是谢云岳解救,难逃死厄,故此心德谢云岳,后来任七姑及龙门四怪一意追赶谢云岳,弃他们不顾,三鸟窜至云雾山庄藏宝库,取出一箱金珠,迳回陇西而去。
此时谢去岳笑道:「严某为便於行事,故而易容,三位为何不在陇西,落在此处,为了何故。」
毕鹭面色一红,道:「此事说来话长,非一言可了,此间辛家庄庄主金钩无敌幸蒙是家师好友,我们系应邀前来,如今武林多事之秋,辛庄主意图在江北地面争一席之位,与南派丐帮掌门混元指蒯浚共图大事,现在不少人前来加盟。」
谢云岳眉头一皱,问道:「毕老师可曾听见有一乾坤手雷啸天麽?」毕鹭闻言一愕,摇头表示不知。
这时,只见贺姑娘向着那少年盈盈走来,向谢云岳一福,低声道:多谢大侠援手之德,雷大侠前日被混元指蒯浚所擒,囚在水牢。」说着一顿,飞红上颊,手指着身旁少年道:「这位是王式耀,是矮伽蓝崔大侠弟子,雷大侠被擒,崔大侠劝说庄主不可与雷大侠为敌,一言不合,竟自反脸相向,崔大侠亦被蒯浚掌伤,同雷啸天囚在一处。」
谢云岳闻言点点头,沉吟一刻,又面向三鸟问道:「请问辛蒙为人如何?」
罗泻道:「辛蒙为人智计深沉,谋定后动,行事多籍人手,故恶名不彰,严少侠想必是辛庄之敌非友,罗某三人即行返,转陇西,免遭祸及。」
谢云岳大笑道:「三位明智抉择,可敬可佩,在下他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