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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贺要过来?还要去看蠡泽湖景?这个家伙,还兴致蛮高嘛,嗯,你安排一下,我也参加,让为民也参加吧。”尚权智笑了起来。
“让为民参加?”陈昌俊微微一愣。
“嗯,贺部长很看重为民,你不知道吧,他们关系一直很密切。”尚权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为民这小子脑子好用,很招人喜欢呢,在丰州那边就很得贺部长欣赏呢。”
陈昌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节 尚权智的考虑
湖风徐徐,碧波如画。
阵阵笑声从一行人里传出来,显示出一干人心情颇好。
已经进入盛夏季节,湖畔艳阳高照,热气升腾,不过在紧邻湖畔的湿地区却是清风送爽,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翠绿,草木葱茏,堤岸蜿蜒,堤岸外侧起伏的岗地上林木茂盛,几处茅屋檐角从林中伸出来,原木搭建的栈桥在湿地沼泽中伸出一直到水波浩淼处的一角凉亭。
“唔,好久没有感受这份气息了,尚书记,泽口号称‘蠡泽之喉’,临江揽湖,水景堪称昌江之最,每一次来宋州都想到这里看一看,每看一次,都觉得心胸宽敞无比,连心境都要舒畅许多啊。”贺锦舟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衣,双手插在腰上,望着栈桥外一望无际的湖水,忍不住叹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现在还是盛夏,这水景如此,秋日里怕是更让人陶醉了。”
“老贺,若真是喜欢这里,干脆就在这买套房子行了,对了,我听说从中央到地方都传得沸沸扬扬,说要停止福利分房,住房商品化,到时候可能要在工资里边补上一块叫做住房公积金,作为补贴大家买房的。”尚权智笑了起来,“你不是特别喜欢这里的湖景么?那就在这湖边上买块地,自己修一栋,日后退休了在这里钓鱼也好,种田也好,自由自在,优哉游哉。”
“嗯,十五大可能会有很多新的东西出来,到明年九届人大,一些新东西就会以法律形式明确下来,今后这五年可能会迎来一个大变革时期,老尚,你们宋州是任重道远,却又蕴藏机遇啊。”贺锦舟话里有话,目光却只是望着湖面。
尚权智略一沉吟,“我们宋州国企包袱沉重,市里边这几年都因为这个问题压得喘不过气来,今年国内外经济形势都不太好,压力更大,市委关于这个问题上也是意见纷纭,一方面想要推进改革,解决这些历史包袱,不解决这些历史问题,这个包袱只会越背越重,但是一方面我们又要确保稳定,这十几万产业工人和家属的吃饭问题怎么来保证,也是相当现实的问题。”
“面对历史遗留问题,只能通过进一步的改革开放来解决,这是高层的意见,但是在具体做法上却又见仁见智,需要因地制宜,因势利导,这是省里的意见。”贺锦舟也知道尚权智的想法,做为市委书记固然要推进改革,解决发展问题,但是十几万人产业工人的生存问题不是小事,稍不注意就会酿成稳定大事,这也直接关系到他尚权智的乌纱帽,如何处理好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平衡好其中利弊,这就相当考验当政者的政治智慧和执政能力。
“说得好啊,老贺,你这话可是把啥都一网打尽了,可是说易行难,落实到具体上,就没那么简单了。”尚权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尤其是我们宋州前些年各方面贷帐太多,税源单一,财政拮据,基础设施日益老化,十年前我们可以说宋州基础设施是全省数一数二的,但是现在,昆湖、青溪、桂平这些地市不说了,就连宜山、洛门和黎阳这些地区也把我们甩在了身后,就连你原来呆过的西梁也是后来居上了,原来的宋州何曾把西梁打上过眼?连昆湖和青溪都觉得是乡下人,嘿嘿,现在呢?”
尚权智很感叹,站在一旁的陈昌俊、沈子烈和陆为民以及泽口县委书记祝修仕都同样感受到了尚权智发自内心的焦虑。
祝修仕是今年初才下去的县委书记,原来是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农办主任,也算是从尚权智手上走出去的干部,很得尚权智的信任,安德健对这个人的评价也不错,陆为民从安德健那里知道此人一些情况,原来是市农业局副局长,对农业工作很有一套,调到市委担任市农办主任,去年初兼任市委副秘书长,到今年初才算是外放出任一方大员。
“这些且不提,治安状况不好,臭名在外,招商引资的环境恶劣,想要振兴经济,招不来商,引不来资,怎么谋发展?可以说是越是情况不好,就越没有人来,可越是没有人来,环境、条件就越是没法改变,这种恶性循环使得我们市里的力量越来越单薄,要想改善的难度就越大,可以说原来是我们宋州的脊梁、发动机和支柱的国有企业,现在成为了我们的包袱负担、伤口和黑洞,在不断的掏空我们财政,而我们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失血越来越多,问题越来越大,解决这个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可是今年又遇上国内外经济形势不好,东南亚的金融风暴越刮越猛,我看这个架势,下半年到明年肯定会对我们国内形势产生负面影响,我们宋州就可谓雪上加霜了。”
“雪上加霜,也未必就不是机遇。”贺锦舟稳稳了说了一句。
“雪上加霜也是机遇?”尚权智有些惊诧,但是他也知道贺锦舟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说这种话肯定也有其因由。
“宋州的情况省里不是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昌州和宋州的情况相若,但是昌州有很多宋州不具备的优势,但是即便是这样省里为了解决昌州的国企不振的问题,也给予了许多政策和扶持,我想厚此薄彼也应该有一定限度,昌州是省会,又是副省级城市,要说省里更应该考虑宋州才对,所以我想只要一些局面明朗了,那么很多政策也好,资金也好,该争取你们宋州就应当要去争取才对。”
贺锦舟十分平静的道:“我和昭阳部长也聊起过宋州的问题,他也提到包括高书记、陶省长以及新来的荣省长都对宋州很关注,因为十五大召开在即,所以一时间都还没有来得及来宋州,我估计十五大之后,包括邵书记在内,几位主要领导都要来宋州进行调研,到时候也许就是你们宋州的机遇。”
包括陆为民在内的几人都是精神一振,尚权智更是倍感振奋。
可以说这两年多时间是尚权智工作以来压力最大的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在黎阳工作那么多年都没有这两年多耗费的心神多。
单枪匹马到宋州,内忧外患,干部队伍问题众多,拉帮结派,山头林立,还有梅九龄的遥控指挥,经济不振,社会治安形势严峻,初来的那一年多时间里,他几乎没有做成其他事情,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与市委班子里这个“梅家帮”斗智斗勇上了。
如何最大限度最快速度的消除梅九龄对宋州的影响,让宋州的政治格局恢复正常,就是他初来一年多时间的主要工作,个中艰难险阻可以说无人能知,一直到安德健到来之后情况才开始得到根本性好转,像艾文崖、祝修仕这些干部也都是费尽心机才逐步安排下去,一步一步夺回主动权。
虽然这两年多时间里取得了不少成绩,但是这种成绩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你能告诉别人你一个市委书记竟然花了两年多时间来控制局面么?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笑话,就是对你本人能力的一种羞辱,但是这却是事实。
尚权智不认为自己是懦夫是蠢人,某些时候的隐忍那是为了更好的解决问题。
如果不是为了宋州的大局,他有时候也想一拍桌子怒发冲冠把事情闹个天翻地覆,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是市委书记,砸烂了摊子,还得他自己来收拾。
他不想灰溜溜的离开宋州,他需要以一个胜利者的形象离开这里,甚至要把这里当成自己更上一步的平台。
可以说这两年多时间,他更多地是做的积累铺垫,尤其是人事安排上的铺垫积累,现在他尚权智可以稳稳当当的说一句,市委常委会他可以游刃有余的驾驭,尤其是在宋州市军分区主要领导已经到位,而市委常委的任命也已经下来,这让他更有了充足的底气。
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两年他的确在人事上做足了文章,打下了基础,但是他同样也心急如焚的看到在经济发展上,宋州每况愈下,包袱负担越来越重,留给他的时间,选择的余地,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他甚至都在考虑,他还有没有这个能力力拔千钧,让宋州重新走上一条良性的发展之路。
现在从中央到地方无一不把社会经济事业的发展提到了最重要的位置,而经济发展更是其中根本,没有经济的发展,那边一切皆无,尚权智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在随后的两年多时间里在经济工作上拿出像样的成绩来,那么他可能就不得不成为一个黯然神伤的失败者,哪怕他在其他方面做得再好,付出的再多。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人会垂青失败者,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第一百二十六节 山雨
宋州的问题不是他尚权智造成的,但是他作为现任的市委书记,就有责任有义务带领宋州解决这些问题,走出没落,重现辉煌,省委把他尚权智放在这个位置上,不是仅仅只让他稳定局面,而是要让他带领宋州脱胎换骨,从人事结构到产业经济,从社会事业到经济发展,彻头彻尾的脱胎换骨,实现宋州新的腾飞,这是上一任省委书记田海华在他上任时就很语重心长的和他说的话,句句千钧,字字入骨。
现在他自认为正在逐步解决人事结构问题,但是经济问题却成为一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巨石,就算是他能彻底解决人事问题,但是在经济发展上无法实现突破,那么他还是失败的,而且失败得很难看,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在人事结构上的改造努力。
他也曾经殚精竭虑的研究考虑过宋州经济该向何处去,但是始终无法绕过宋州这一批国企的问题,宋州要想发展,就必须要解决这一批效益低下已经失去了市场竞争力的国企,而解决不好这个问题,宋州经济无法发展,社会局面稳定无法实现,一切都无从谈起。
但是如何来解决宋州这批已经陷入泥潭困境的国有企业,尚权智没有多少头绪,承包制,股份制,私有化,兼并,拍卖,这些方式尚权智都曾经考虑过,但是他觉得这都难以真正解决问题,企业问题的解决关键在于这几万职工后续生存问题,解决不好这个问题,任何看上去无比美好的方式都是空谈,尚权智深知这一点。
而要解决这些职工的生存问题,就要说到钱的问题,且不说宋州财政已然因为为这些企业担保而困窘无比,即便是没有这些担保,要解决几万职工面临的生存问题,也显得力不从心,这也是尚权智内心中的最大隐忧。
现在贺锦舟突然谈到了省里边主要领导都对宋州面临的困境十分关注重视,这就像为一个心力衰竭的病人打了一针强心针,让尚权智顿时为之一振,如果有省里的支持,那么要解决宋州这些国企的问题就要好办得多。
贺锦舟的消息来源尚权智并不怀疑,作为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他自然有他的渠道,而贺锦舟也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来耍什么嘴皮子,他这么说肯定也是得到了确切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