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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米芾求字的话……可也不能不做点准备,最起码得先取得米芾的好感。
关于这些,昊学早就在度娘的帮助下,了解得比较透彻了。
这位宋朝最著名的书法家之一,在艺术方面算是个全才,文辞字画、金石器玩无一不好、无一不精,甚至为了自己喜欢的这些东西,连坑蒙拐骗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不过,除了艺术领域之外,米芾这家伙办事儿可就有点迷糊了,人送外号“米癫”,有严重恋物癖、病入膏肓的洁癖。
这货的洁癖到了什么地步?
连找女婿都按照这个标准找的!
找个也有洁癖的女婿?不不不,这种想法弱爆了,我们亲爱的米大人,是这么办事儿的:
他女儿到了适婚年龄,上门求亲的人很多,其中有一个南京人,姓段,叫段拂。当时人除了姓名之外,还讲究有个表字,这段拂的表字是“去尘”。
米芾一看这个名字,大喜过望!
已经“拂”过了,还要再去一遍尘,这绝对是讲卫生的先进个人,绝逼是我家的人无误。
然后……他就把女儿嫁给了这个段去尘……
对付这样有明显缺陷的家伙,昊学当然有办法,跟虚竹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之后,虚竹迷迷糊糊地就上了路,去到雍丘县县衙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
县衙里当然有衙役,一看这贼头贼脑还挺丑的小和尚不怀好意,立刻出门问道:
“干什么的?”
“嗯……施主有礼了!小僧请问一句,这县衙里的主官,可是米芾米大人么?”
“正是米大人,怎么?”
衙役皱着眉头打量一番,实在不觉得米大人会和这样一个丑和尚相识,别是化缘化错了门吧?
“通、通报一声,我要见你们米大人!”
虚竹心里很虚啊,尽管听了昊先生的吩咐来找米芾,可他在少林寺里哪有过这种社交经验,一句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笑话!县太爷是你想见就可以见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滚蛋!”
那衙役见这莫名其妙的小和尚干巴巴地说话,连点最基本的“意思”都没有,撇了撇嘴掉头就走。
“别、别走啊!”
虚竹心想,难道一定要用昊先生说的那个法子?
我好端端的求见,为什么就不行呢!
昊先生的那个法子……听上去是何等不靠谱啊,真的没问题么……
然而再也没人理会他,一帮衙役跟看逗逼似的嘻嘻哈哈,对着这个奇怪的小和尚指点嘲笑。
咬了咬牙,虚竹来到县衙门口的那个专门用作击鼓鸣冤的大鼓面前,抡起鼓槌就开始猛敲。
咚咚咚咚……
第581章老爷又不是粪坑里爬出来的!
有人击鼓,按照规定,县太爷是必须受理办案的。
米芾正在后堂欣赏刚弄到手的一方砚台,听到鼓声很是不开心,但职责在身,不得不立刻放下手中的爱物,升堂问案。
一照面见是个和尚,还丑得挺有特色,米芾更加不快,把手中惊堂木一拍,沉声喝道:
“小和尚,何事击鼓鸣冤?”
“威……武……”
两旁的衙役将手中水火棍重重一顿,齐声应和,这也是按规矩办事,为了让来者心有所忌,不敢胡言乱语。
虚竹哪见过这架势,只觉得此间杀气腾腾,可比少林寺上的晨钟暮鼓吓人多了。
真要按照昊先生说的做么,他心里打鼓,嗫嚅着不敢开口。
“小和尚,何事击鼓鸣冤!”
米芾见他痴痴呆呆,越发不耐烦,又问了一句。
昊学看着虚竹跟傻掉了似的,自己分明已经给他说得明明白白,居然连照本宣科都不会,真是没救了。
“赶紧说话啊!”
他也在虚竹耳边催促一句,其他人当然是听不到的。
虚竹左右为难,却想起自己下山之前,玄慈方丈说的那番话来。
说这昊先生是佛祖化身,特意来点化自己成就大事的。自己念了一辈子佛祖,总不会被坑吧?
拼了!
虚竹微微抬头,看堂上高坐的县尊大人,咬牙道:“小僧虚竹,状告……雍丘县知县米芾!”
啥?
两边衙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和尚看上去痴痴呆呆,果然没看错,这分明是傻得到家了啊。
你来雍丘县县衙,却把县太爷当做被告?
这不是失心疯是什么!
就算真有什么天大的冤情,要以民告官,最起码你也得找上一级的主官做主啊。
来这里伸冤,莫非还指望着县太爷自己打自己的板子?
米芾也是一愣。微微摇头,心想这规矩也不知是谁定的,有人击鼓我就得出来升堂,这分明是疯子击鼓。浪费时间!
“来呀,把这疯和尚给我赶出去!”
话音未落,虚竹已经大叫道:“雍丘县知县米大人,身为一县之尊,却从不注意自身形象。肮脏邋遢,饭前便后不知洗手,实在难以作为一县表率。小僧击鼓,只为提醒米大人注意个人卫生,保持清洁,不要影响雍丘县县容……”
好吧,这段话啰里啰嗦,虚竹自己都不懂,然而昊先生反复叮咛几遍,让他背熟了在这里大声喊出来。
佛祖化身的昊先生。果然莫测高深,虚竹不敢违拗,只好从命。
什么?!
米芾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我不注意形象?不讲卫生?肮脏邋遢?
“左右衙役,先放开他!今天要不把话给本大人说得清清楚楚,我判你一个咆哮公堂、辱骂父母官之罪,当堂打杀了你!”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思:对于不擅长也不去接触的领域,哪怕被人嘲笑几句,那也没什么。比方说你去笑话猪八戒不会翻跟头,笑话孙悟空不会使九齿钉耙,多半是惹不了什么大麻烦。
然而。如果是触碰到人家一辈子最得意最辉煌的事情,被你说得一钱不值,那这仇恨值就有点高了。
好比你跑到人家沙和尚面前,说你根本就不会挑担子。看他不用降妖禅杖打你个满脸开花?
老沙一辈子就特么的是挑担子牵马专业,除此之外也就三句话——“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二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大师兄,师父和二师兄都被妖怪抓走了”……
你直接侮辱人家唯一的专业技能,那还不急眼?
现在的米芾就是这个状态。哪怕你当堂指斥他昏庸无能、办案不力,他都不见得这么生气。
我了个草的老子讲了一辈子卫生,洗完手连毛巾都不用,唯恐沾上上面的细菌,只用双手拍打,等自然风干。
为了讲卫生,老子把女儿都嫁给了段拂段去尘!
居然有人胆敢在公堂之上,说老爷我是“肮脏邋遢不讲卫生”?
这未免欺人太甚!
米芾怒气冲冲地直接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虚竹面前,怒道:
“贼和尚,你倒是给老爷我说说,老爷哪里肮脏邋遢,什么时候不知洗手了?”
撸起袖子,把一双干净得不像话的手在虚竹面前晃来晃去,“你瞎啊?老爷我刚才升堂之前,还特意洗过一遍,水迹还没干呢,怎么就能影响这雍丘县的县容了?”
虚竹感受到了这位县太爷的无边杀气,心里发毛啊,心想昊先生你的法子要是不灵,这回我可要去西天见我佛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看看米芾挥舞的两只爪子,虚竹深吸一口气,强行“不屑”道:“脏成这样还好意思显摆,我都闻到你中午吃饭的油腻了!根本就没洗干净。”
靠靠靠!
米芾眼前一黑,被这个执着的小和尚要活活气死,怒吼道:“你洗个干净的我看看?老爷我吃完饭都是洗手三遍的!”
心中恼怒,今天中午就不该啃猪蹄啊!居然被一个野和尚笑话了……难道,真的有些油腻没去净?
残余一些油腻那也在所难免,谁还能一天到晚不干别的,光做洗手一件事?
虚竹心想,灵不灵就看昊先生这东西的效果了!
要是不好使,今天免不了挨一顿乱棍,打不死就算自己命大。
“米大人,洗手并不在于多少次,而在于用什么来洗!你之前那些洗手的法子,简直是粗陋肮脏之极,令人思之作呕!”
我了个大草!
米芾心想你这货越说还越悬乎了,刚才还只是影响县容,现在都上升到思之作呕了?
老爷又不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怎么还能让你作呕,你丫的是自己身体有毛病看什么都吐吧?
却见虚竹从怀里取出一物,半方不圆的还没有手掌大小。
什么东西?
米芾差点以为这贼和尚要掏出什么凶器来搞刺杀,倒退两步正要喝问,却忽然闻到一股很清新的香气,令他精神一振,仿佛置身于盛开的花圃之中,花香欲醉人……
第582章求字
“这、这是何物?”
米芾一生爱洁净,对这种香喷喷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顿时消了三分怒火,期期艾艾地问道。
虚竹一看昊先生给的东西果然有效,居然让这个吹胡子瞪眼睛的县太爷都收敛几分,莫非这正是传说中的佛宝?
心中有了些底气,正色道:“此物名曰‘香皂’,欲知它的用途,还请米大人打一盆水来。”
米芾皱起眉头,不知弄什么玄虚,却还是吩咐道:
“来呀,去打盆水来!”
自有衙役领命而去,不多时便端上一盆清水。
虚竹率先示范,按照昊先生的指导,把手浸湿,然后用香皂涂抹双手,轻轻揉搓,便有大片的白色泡沫凭空出现,那股令米芾陶醉的香气,更加浓郁了……
不一会儿,虚竹就重新用水净手,笑道:“米大人不妨照我的法子试一试?这,才是真正的洗手!”
米芾又蛋疼了,心想老爷我专注洗手四十年,还用你教?
可对他口中所谓的“香皂”实在好奇,看着架势,难道此物真是专门洗手用的?
香皂这个词,是从皂角中得来?皂角倒是能用来洗衣,不过也很少人用它来洗手,米芾身为大宋卫生标兵,这东西自然也用过,效果差强人意,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
至于草木灰之流,更加不必考虑,哪怕最后结果是干净的,那过程也令人难以愉悦。
哪能和这香皂相比,光是嗅到这股香气,就不是凡品。
米芾以一种虔诚的态度,双手接过虚竹手中的肥皂,那是一块“舒肤佳”,花了昊学好几块钱呢。
现代工艺生产的大品牌香皂,自然值得信赖。
米芾是识货的,只是稍稍一试。立刻两眼放光。只觉得这东西滑不留手,稍稍揉搓就打出泡沫,把手上的泥垢、油污等脏东西轻而易举地全部溶解清除,再用水一冲。两只手简直有重获新生的感觉,清爽干净!
“好东西!”
米芾大加赞赏,却根本不把香皂还给虚竹,反反复复一直洗了三次,清水也换了三盆。才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洗完手之后,米芾现在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到了极点!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到内室,用这香皂好好的洗个澡。本以为自己身上已经足够干净,可是感受到双手被香皂彻底清洗后的清爽,米芾表示除了一双手之外,全都不能见人了!
“唉!!”
这声叹息其实挺有讲究,饱含深意地看了虚竹一眼,希望他凑趣问上一句“大人何故叹息”,这才好把话题往下引。想办法把这香皂弄到手里。
如果是虚竹这呆和尚自己到此,恐怕是听不懂这声叹息的言外之意,好在还有个昊学在看着画面。
“大人何故叹息?”
在昊学的授意下,虚竹总算是很上道地问了一句,令米芾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来。
“大师一路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