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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审稿人的宽松可以是态度上的,一旦发现了问题,多数还是不会放过的。
最起码,杨锐是不会放过的。
他可不在乎东京大学的教授,双方的接触,说不定也就仅此一次了。
景语兰多少有些不放心,一边帮忙收拾了蔬菜,一边道:“北师大都传遍了,你们学校说怪话的人就更多了吧。”
“有吧,我没太注意,下午就回来了,眼不见心为静。”
“真没注意?”
“哎,是有点烦。”杨锐叹口气。
“太烦的话,明天就别去学校了,躲开两天,大家就忘了这件事了。”景语兰善解人意的道:“大家看见你免不了问东问西的,看不见,就让他们说去好了。”
“躲在这里?”
“不是躲,休息。”景语兰笑着将杨锐推到客厅的沙发上,又倒了杯茶,接着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他,道:“没想到你竟然可以给东京大学的教授审稿了。”
杨锐刚喘了一口气,就被吊了起来:“我自己发表了论文,你也不说没想到啊。”
“逗你的。”景语兰浅笑两声。
“逃学也是逗我的?”
“当然不是。”
……
第491章 遛弯
杨锐正儿八经的逃课了。
当然,搞研究的人逃课不叫逃课,叫静静的思考。
老师们都很理解杨锐,点名的时候没听到叫,也是一笑而过,发表Cell是多艰难的事,要是天天上课还能发表Cell,你真当自己是神不成?
所以说,来给生物科学专业授课的教授们,都觉得杨锐不来上课正常,来上课才不正常。
大一学生教的都是基础知识,这些东西,要说杨锐没掌握都不可能。
教授们点到杨锐的名都是笑眯眯的,其他老师就更不好意思抓杨锐了。
到了现在,第一个学期还写点作业的杨锐,连家庭作业都省下了,过的全然是后世大学生的生活。
对84年的大学生来说,30年后的大学生,活的比神仙都要舒服。
就是景语兰这样的老师,在大学里都不轻松。
第二天晚上七点,她才从学校里满头汗的回来,抱歉的道:“本来想早点回来的,结果学校大扫除,只好留下来。”
“没有清洁工?”
“全校大扫除,清洁工哪里做的过来。”景语兰笑着摇头。
“结果就让最缺时间的教授和研究员去搞卫生了,真惨。”杨锐半开玩笑的道:“也就是学生这个劳动力太不值钱了,否则,随便给他们按照勤工俭学的收费算,学校都宁愿去请清洁工。”
“教授和研究员就不用搞卫生了,要干活的就是我们这些小讲师。”景语兰说着鼻尖动了动,问:“你煮了肉?”
“高压锅里焖了牛腩,我也就会做这个,六点钟压上的,等会儿放了气就好了,对了,你负责放调料,我不知道撒多少盐。”杨锐说着开始洗手,一副随时准备开餐的模样。
景语兰摸着肚子,也是饥肠辘辘,她看看案板上一堆没有处理的葱姜蒜等物,摇头笑道:“你都不知道放多少盐,倒是把肉给像模像样的煮上了。”
“要是我自己吃,我连盐都不放,煮熟了随便一切,撒胡椒沾盐,想怎么吃怎么吃,用不着学这个步骤。”
景语兰笑出了声,两下把调料给处理了,随口道:“怎么你每次都能买到这么肥的牛肉?”
“我给小费啊。”杨锐一副大款的模样。
“你又不是天天买,他哪知道什么时候留给你?”
“我提前打个电话到市场,要什么东西告诉市场里的人,他们就帮我准备好了。”
“他们帮你准备,是为……为了小费?”景语兰晕了。
“递烟就行了,人家不拿钱,忒俗。”杨锐嬉皮笑脸的道:“请个保姆,一个月还要好几十块,给市场里的人几包烟,人家顺手帮个忙,合适的很。”
景语兰哑然。
杨锐看着景语兰淘米洗菜,时不时的帮个小忙,碰碰小手什么的,却是愉快的很。
接连三天时间,杨锐都是混吃混喝,半休息的状态。
唐集中实验室里的实验小组还不太熟练,进度本来就慢,华锐实验室却是非常熟练,用不着杨锐费心,两边都只要打几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就可。若是技术再先进一些,有电子邮件的话,杨锐连按时打电话都可以省下来。
然而,杨锐希望的校内留言渐消却未能实现。校内的流言是传的少了,却远没有消失,而且颇有发酵的趋势。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一只红人一条热议来的容易,去的也容易,弄不好连两天时间都坚持不下去,但在80年代,大家传播一条信息不容易,自然要玩的久一点。
杨锐旷课的几天时间,充其量是给谣言深度发掘的时间罢了。
几名无聊的研究生,甚至开始分析和猜测东京大学的教授名字。
东大生物学其实也就那么些个人,会在JMC发表论文,研究方向是离子膜的就更少了。
到了第二周的周一,JMC回寄的信件,更是将猜测推向了高潮。
而杨锐接到电话,于情于理都不能再玩消失了,只好回实验室接受围观。
来看热闹的……不,应该是来遛弯的人群,几乎将唐集中的实验室给挤爆了。
而且,大家自发的组成了聊天组织,交换信息:
“JMC回寄的信函,是不是等于最后决定?”
“不一定。”旁边还有好心人科普:“同行评审一般是两三个人做决定,杨锐一个人否了人家,另外一个或者两个人如果通过的话,JMC还是会刊东大教授的论文,但也可能让人家修改。”
“那就是要判断一致才行?”
“判断不一致,就要编辑分析理由了,理由充分的一方说话算数,这个说不上的。”
“杨锐是要求对方修改不是?”
“对,但改不改还要看其他的审稿人的意见,要是我,杨锐这么年轻,还是不适合取信。”
“要是不相信他的判断,何必让他做审稿人?老外无聊了才搞这种麻烦,人家不在乎年纪的。”
“怎么能不在乎。”
“你在乎美国的教授是20还是30岁?李政道好像就是20多岁做的教授吧。”
“你拿李政道和杨锐比,太夸张了吧。”
“李政道西南联大毕业以后去的美国,杨锐北大毕业以后去美国,说不定怎么发展呢。”
“哎,咱们国内自己就不能培养一个诺贝尔奖出来?”
在话题走歪之后,杨锐回到唐集中实验室,向围观群众点头致意:“遛弯呢。”
“嘿,闲逛一圈。”围观群众像是打谷场里抽旱烟的大爷,自如的打招呼,一个个的瞪大眼睛,等着看杨锐的表现。
还是唐集中将杨锐一把拉进办公室,关上门,叹口气,小声道:“这起子人,就指着看你的笑话呢。”
“不奇怪,我抢了他们的风头,又挡了他们的路,有人看不惯多正常。”杨锐没有像是唐集中想象的那样受影响。
“你不生气?”唐集中打量一番杨锐。他年纪大了,也许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杨锐却是年轻气盛,本应该是好冲动的年纪。
杨锐耸耸肩,道:“资源就那么多,我占掉了,别人就没有了,我有什么生气的,生气也是他们生气。”
……
第492章 交流合作
杨锐说的资源,还是独立实验室的事。一个院系能建的独立实验室虽然没有数量限制,但投入是不能少的。
当然,像北大这样的学校,肯定要求院系的独立实验室有充沛的资金来源,比如申请国家级基金,申请省部级项目,或者直接从有钱的国企要好处。如铁道部此等超级部委,甚至自己养着多个高校,只要投其所好,从他们那里弄到好处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然而,无论要钱的技巧有多纯熟,院系总要给自己的独立实验室一些经费,否则,独立实验室怕是一点都不在乎院系了。
院系的科研经费是有数的,给了杨锐就给不了别人。像是蔡教授前两个月给杨锐的60万经费,那都是年初就有去向的,虽然不至于周转不灵,直接影响到其他人,但总数上少了,总会体现出来,有在乎的人,自然会在乎。
当然,恨人有恨己无的心态或许更重要。
然而,杨锐是不可能放弃独立实验室的。
这是1984年的中国,全靠私人实验室做研究,终究是要混不下去的。
杨锐就算是全副精力用来做生意,都赚不到足够实验室用的钱,因为实验室的经费,永远都是要指数上涨的。
尤其是基础性研究,没有国家资助,也得有大财团的资助,80年代的中国再穷,那也是玩过两弹一星的国家,指缝里稍微漏一点,让杨锐做点不赚钱的研究,还是没问题的。
想要国家张开指缝,没有国家序列中的实验室可是不行。
为了这个目的,杨锐才不在乎别人高兴不高兴。
科研原本就是从没有路的地方踩出一条路,人类的道路,归根结底都是前驱们用尸骨踩出来的。
尝百草的神农从来都是一尊图腾,死掉了一位再来一位,代代生命拓展了人类的认知。
些许的风凉话又算得了什么。
杨锐打开门,毫不遮掩的取来邮件,撕开了写满英文的包裹。
对他来说,JMC的回复尽可预期,科研又不是什么玄学,论文更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严谨文章,JMC可以不邀请他做审稿人,但既然邀请了,那就必须重视他的评断,否则,学者的笔杆子也不是吃素的。
除非杨锐的评断错了,但是,那又怎么可能。
“撕拉!”
里面的包裹也被杨锐扯了开来,露出三封信组成的全部内容。
周围的年轻教师和学生们像是大白鹅似的,纷纷伸着脖子看。
杨锐自信个人的判断,他们的想法却各有不同。
大家嘴上不说,但还是想看了结果再做谈资。
杨锐一封信一封信看封皮。
第一第二封信均来自《JMC》的编辑社,第三封信的正面,却是两种中英两国文字。
杨锐看到封皮的同时,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有好事者,首先读出了上面的中文:“先生敬启”。
接着,又有人读出了英文寄信人,东京大学的加藤教授。
“是那个东大教授的信?不是单盲吗?他怎么知道你是谁?”这次说话的是谭助教了,他给唐集中做头犬,不想遛弯也得来打谷场。
杨锐撕开信件的同时,道:“信是JMC转过来的。单盲应该是相对的,很多期刊对于审稿人的所在国都是不匿名的。”
因为不同国家有不同的研究习惯和研究体系,尤其是前些年的苏联与东欧国家,他们的研究水平不弱,但在许多方面都与西方世界持相反的观点,这其中自然有政治因素的存在,但很多时候,也确实是两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下,各自发展出的不同认识。
科学论文原本就喜欢探讨前沿科学,而在科学前沿,分歧是不可避免的。一些期刊出于各方面考虑,一方面会尽可能的安排恰当的审稿人,另一方面也会让作者知道审稿人的部分信息。
如此一来,遇到分歧严重的流派,作者自然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从而也能保护自己。
加藤教授虽然不知道杨锐的名字和机构所在,但知道了他是中国人,立刻用上了以前学习的中文。
在日本,小学和中学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