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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布满岁月沧桑的面孔看向跪拜在地上的徒儿。
“事已至此，唯有尽量弥补，不至让苍生涂炭，才是你我之责。守护结界破损，真要论起来，绝不是息染一人之力所能做出来的，少不了其它势力的推波助澜。”
圣人眸光微闪，问道：“你说的是何人？”
大祭司深陷在皱纹里的眼睛闪过睿智光芒。
“无为剑居的黄石老人，对此事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十五年前帝都海棠花会的变故，无为剑居守护结界的破损，以及数日前，这片大陆上突然流传出来的界外妖魔入侵的谣言，都是从何而起的，我也想听你解释解释。”
黄石老人笑道：“我以为你久不出神庙，这些年已经腐朽等死了，没想到还是手眼通天，好，倒是我短见了。”
姬莲生皱着眉头，“师伯，大祭司方才所言何意？”
那分明是说，黄石老人与这些事情都脱不了干系。
李缥缈也同样道：“师父，是不是你在界外查到了什么消息？”
自家老头虽然有些荒诞，行事摸不着调，但总不至于拿天衍大陆的万万苍生做儿戏吧。
黄石老人笑道：“天衍的守护结界崩塌，的确也有我的一份力，但圣人你不是也推了一把么？”
这话一出，神殿中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林果。
各位道长你们在搞笑呢，神谕不是说了让你们守护着结界，保护天衍大陆的安全，你们居然都想着要推倒它？
天衍结界招谁惹谁了？人家那么任劳任怨的那么多年！
推倒它之后呢，等世界灭亡么？
没想到，主位上的圣人点了点头，“流月神庙的守护结界，的确是我关掉的。”
众人：“……”
黄石老人哈哈大笑，“帝都海棠花会的蜃魔是我找人放进去的。无为剑居的守护结界，也是我找人破掉的。界外妖魔入侵的传言，也是我让故意放出去的。哦，对了，界外那个臭名昭著的森罗殿，也是我一时随意弄出来玩的。不过后面他们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跟我没关系了。”
众人：“…………”
李缥缈尤其不能置信，“师父！！”
老头你好好解释下！你坑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还真的坑了自家的娃！
听听他说的话，无为剑居的守护结界，是他找人破掉的。
当初无为剑居结界为何会破坏，因为界外妖族忽然大举侵入北渊。云思归和无尘子去北渊迎敌，妖族偏偏找到了从北渊进入无为剑居界门的位置，分拨进入无为剑居，内外夹击。
无为剑居内只剩下沈湜一人，对抗诸多妖族，还有树妖，结界被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事情过后，无为剑居也曾追查过原因。
唯一的解释，就是内外勾结，当时这口锅就扣到了树妖身上，反正树妖最后也死在了珈蓝塔里，那只肥团子哭得呜呜作响。
哪曾想，自家师父这会儿忽然跳出来，说当初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简直五雷轰顶！
这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
这还是亲师父么？有这么坑徒弟的么！
李缥缈瞪着眼睛开始挽袖子。
“你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倒是松快了，孩子不养丢给我们，家不看丢给我们，自己去外面浪，还引了堆邪魔来攻打自己家……”
李缥缈自己喷火的同时也为云思归抹了一把泪。
无为剑居的守护结界破了，掌门师兄异常自责，自那之后，这么多年了都没下过山门。
这一切，都是这老头害的！
黄石老人笑道：“我不拿自家开刀，难道要拿别人家？一个是不好意思，一个我也不熟啊。”
“你……！！”李缥缈真的被他气到要吐血了。
说话间思路清晰，不像是老糊涂的样子。
显然他方才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无为剑居以后还能在天衍大陆立足么？
现在可以回家去洗洗干净抹脖子自尽了吧。
那边姬莲生谨慎地问：“师伯，我家的结界崩塌，不会也是您老人家做的好事吧？”
黄石老人不笑了，“这事可跟我没关系，完全是你们自己看守不利。你家那个吝啬鬼人小心眼更小，我先说清楚，这事跟我没关系。是我做的，我绝不会否认。”
李缥缈崩溃状，“你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黄石老人冷哼，“我还不是为了天下苍生。”
做出那样令人惊愕的事情，忽然说是为了天下苍生……老人家，我看你长得有点像BOSS。
就听得主位上的圣人说：“我信他说的话。”
林果：“……”
众人：“……”
圣人道：“界外的天妖四部，只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黄石老人点头，“正是。”
圣人缓缓叹了口气，“破而后立，当是如此。”
他看向姜息染，“好孩子，你起来吧。”
他目光缓缓划过众人脸上，“这件事，若是全部怪责在息染头上，自然有失公允。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借着息染的手，终于做成了我们心中想做的事。”
天妖四部属界外，与天衍大陆并无直接关联。
但作为残存与世的法力最高的种族，身上担负着照看天衍大陆的责任。
蚀之力量将醒，眼看着天衍结界再不能压制，唯一的方法就是破除封印，在蚀还未成熟时，借助五色石的力量将其消灭。
但是守护结界在天衍大陆是天一样的存在，使得这片大陆脱离妖魔控制数千年，人民安居数千年，骤然说要放开封印，自然不能服众。（未完待续。）
第340章 烤鱼
那天衍大陆的巨头来说，天枢院的院长和大祭司就是如此做想。
神自有神意，她留下的结界是为了保护人类，不是为了将人类葬送入不可会还的境地。
更何况，那也只是推测。
以遥远未知的可能灾难会将临，而放弃整片大陆现在的安宁，在很多人眼中根本就是狂妄愚蠢的想法。
林果在耀之神殿听了一肚子大佬们这些年积攒的私密阴暗的事，只觉得脑袋里晕晕乎乎塞了一团大棉花，从神殿出来整个人走路时都轻浮绵软。
神殿内大佬们关于天衍结界是否修复还未达成共识，吵得脸红脖子粗，林果觉得她需要呼吸点新鲜空气。
说是天衍大陆上压制着一片很强大的力量，叫做蚀，即将复苏，若是完全爆发起来将会导致天地灭绝。
这应该就是零号说的灭世吧。
蚀这种力量有种奇怪之处，它是周期性苏醒的。
从上古大战起，它一共苏醒了三次，每次苏醒都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才让它重新归于沉睡。
第一回苏醒，神族陨落，姜息染神灭，把自己的元神和残存的众神神力封印在六块五色石中，建造了天衍结界。
第二回苏醒，被五大修真宗门的高手合力封印。那是两千年前的事，自流月神庙遵从神意在这片大陆上散播修真之法，至两千以后，正是一片欣欣向荣，人才辈出的时候。但经次一事，这片大陆上最顶尖的人才消耗大半，各门派都元气大损。
第三回苏醒，天衍修士损耗惨痛，包括秦牧风等人全部因封魔葬生，在界外天妖四部的扶持下，勉强将蚀重新封印。
加上即将苏醒的这回，算是第四回了。
沉睡的周期越来越短，苏醒时动静越来越大。
若是继续封印压制，这力量复苏的速度就会减缓，再次爆发起来，集结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力量加上天妖的帮助，也许还能抵挡下来。就像之前的三波一样。
但更大的可能是，蚀之力量将会冲破封印，彻底毁掉这片大陆。
毕竟这么年过去，五色石的神力已经大不如前。而且这片大陆上早已没有顶尖的修士了。
大佬们争辩的点就是这里。是等等看也许不会死，还是现在就把死期提前拼一把。
所以该怎么办呢？
林果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就是个旁听的。
不过听完之后，她心里倒是产生了一个非常明确的认知。
零号这厮真是个棒槌，他创造的什么狗屁世界观！那蚀之力量究竟是个什么鬼？
他要是这么在意他的3227号，就不该创造蚀，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进去天书，想去戳人工服务把零号那个蠢货滴溜出来臭骂一顿！
所以他之前神神叨叨说的什么邪恶力量，就是蚀之力量吧？
耀之神殿里还在进行着攸关这片大陆上所有生灵命运的投票。
就是这么不公平啊，多数人的命运，掌握在少数人的决策之间。
作为这片大陆上的匆匆过客，林果并不想参与他们的神圣决策。
她只有一个想法：
亲爱的NPC们，你们快点决定啊，我还等着做任务呢。
林果抱着膝盖坐在神殿白色的石阶前，吹着海风晒着太阳。
阳光并不炙热，她眯着眼睛看向海岸那边。
在阳光底下晒一会儿，看着碧浪拍沙，天幕湛蓝，听着浪潮声声，海风拂过裙角……
什么生死存亡的烦心大事似乎都随风而去。
唯有此刻的阳光，蓝天，和海风才是真实的。
林果闭着眼睛养神，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阴影挡在自己身前。
她睁开眼睛，在石阶上仰着头看过去。
那人很高，背着光，面孔看不清晰，但是能感觉出他的目光是落在她脸上的。
她迎着阳光朝他看过去，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意识到，哦，沈湜。
沈湜？？
刚刚被大佬们发了一个半神身份的无为剑居小师叔沈湜？
林果立刻跳起来，这人不能惹啊，也惹不起了。
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立刻恭恭敬敬对着沈湜鞠了个躬，“沈大侠。”
沈湜：“……”
“那啥，天挺蓝啊，风也挺好的。您老人家先溜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哈。”
小师叔因为被发了半神身份卡，心情激荡，正难以平静，连大佬们的会议都缺席了。
她不知道沈湜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但现在绝不是跟他唠嗑的时候。
而且他俩一点都不熟好么！
小师叔要是觉得突然变成了神之子，身份难以接受，可以让姜息染给他调节调节啊，两人关系那么好。
林果一边说着客套的话，一边往后退，退的速度比兔子都快。
“不许走！”沈湜说着，逼身上前，伸手将她抓回来。
神情恶狠狠，颇有些阴郁。
额……他平常都很冷静冷漠。
倒是极少这样失态。
林果转念一想，放弃抵抗。现在跟他动手会让冲突更加剧烈。
也许小师叔只是想找人谈心，而姜息染刚好有在开会呢。
“你要干嘛？”
她说着，眼睛余光瞥到耀之神殿门口站着的月使已经朝这边围拢过来，心情略微平定。
有目击证人，不是她要主动招惹沈湜，是沈湜主动招惹她，无为剑居的老道士就算想随便栽赃，也得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
沈湜慢慢放下抓着她衣襟的手，漆黑的凤眼有恢复往日的冷冽。
他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