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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急促却又透着平静,并伸出一只手掌托在我后脑勺上,隔离了我与铁器的冰凉接触。
“……京……阳?”因着视线的模糊,我看不太清面前人是什么模样。
却熟悉这道声音,知道我们近的,呼吸相触。
“嗯,是我。”这句之后,他不再对我说什么,掉头朝人群怒喊:“都愣着看什么热闹呢,还不快把门前的位置给让出来!”
这声音,太不像他。他总是似笑非笑的,含着隐约矜持的待人笑语平和。
但头痛欲裂与视线的全然黑暗,让我无暇去琢磨太多。
似如溺水的将死之人,死死不放的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本想喊声救命,却不知这命救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早就没有了父母家人,生着或是死去都与谁无碍的是不是?
昏沉中,很快有喊着让开让开的脚步声,有人开始捏开我眼皮用亮灯照着。
“医生,她怎么样?”
“先抬上去医院再说,你是她什么人,快通知家属!”
声音与动作夹杂着奔跑之下,我能感觉到自己上了担架与呜咽的救护车中。
一切都另我头颅的疼痛加重,我没想到要将自己弄到如此地步。
从前我是很惜命的,总想好好争口气的替父母活一场。
“京……阳……”视线昏沉中,我耗尽气力摸寻着他的手。
“我在,你别多说话乱动,当心滑针了又得重新扎过。”
头疼让我说话都耗尽着气力,他主动将手送了过来的任由我握紧。
哭泣让我鼻腔与头颅更痛几分,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守在我身边……我要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掉了,总得有个认识的人来替我打理身后事是不是……”这节骨眼上,我都不知自己想要表达些什么。
只是知道,不能孤零零的这么一个人,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躺入冰冷的停尸间里去。
这句之后,情绪已是崩溃。我紧抓住他的手,痛憾着大哭出声。
哭我这半生凄凉,惧我此刻视线已完全陷入黑暗的生死不明里。
“嘘,安静下来安静下来!”身边有谁,压住我身体的在耳畔安抚的低语,“不要怕,我会陪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有医生在,不会让你有事情的,安静下来!”
只可惜他的安抚,已不再奏效。我想毁灭眼前一些,甚至想毁灭掉自己……
“稳住她手臂,注射安定。”急救医生的话,很冷漠的透着股惯常的平静。
在他们一系列的操作下,我速度的投降入了彻底的黑暗……
等再醒来时,窗边已是大艳的亮色。身处的是,一间四人同住的病房。
床边的椅上,是满眼疲色的,那惊艳了天空的烈阳。
这人,果然是有些不一样的。在地铁内,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的时候,他敢了。最初那一眼的呆愣,应该是没想到,会是我吧。虽然绝对算不上是个温善的男人,但至少他给出了最高的善意。
这世界,还不至于灰暗到无颜色的是不是。
正想要表示些谢意,护士推门进来,低声嚷开,“要查房了,家属先退避出去。”
他伸指弹了弹我额头,呼出了一口沉沉气息的,终于浅笑了笑。
“谢……”另一个谢字还含在干涩的喉咙里,他已转身回避了出去。
身体并没有哪里大不适,这条命贱得,似乎连老天爷都厌弃收去。
“301号床,什么情况?”查房的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语调极其的淡然。
护士翻看着病历簿,平稳地回答着情况。也将我提醒得,敛回了思绪预备作答。
很快,一整群人朝我的床位处移动过来。
护士翻看了病历簿之后,说了一连串很专业,我听不懂的术语。
那看似级别最高的大夫走了过来,看了看我的眼睛又摁了摁我的脑袋各处。
最后吩咐一位护士替我量了量血压,才开口,“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感觉疼痛的吗?”
我有些怵眼前大夫,很乖觉的回答了她,“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嗯。”她只答这句,便向着一群寻房的人淡漠着语气说,“可以安排她出院了。”
情况有些莫名,这就可以出院了。
还来不及问些什么呢,查房的整群人已经呼啦的跟随着出去转战下一间病房了。
“床位很紧张的,基本没什么大事的话,都会安排出院回家休养的。”
隔壁床的大姐,善意的给出了解释。原来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人发生不幸。
虚虚的扯开嘴角,回了她一笑。我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包。
有些想要打电话给娟姐,却在一秒之后掐灭了这个念头。
她会担心的犯各种错误,会急急的奔来。我已经没事了,就不再惊扰了她。
而某些人,只怕正气恼着我不声不响的逃离,也就不要再去触这个霉头
沉默着等了一阵,京阳推开病房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好几份早餐。
“趁着查房的时间里,去食堂里打包了几份过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他从容不迫着眼神与脚步走了过来坐下,并利落解开袋子将早餐全都打开了盒盖。
终于逮着了时间,我坐了起身,预备向他道谢。
但救命之恩委实过重,一时又不敢太轻浮。
他抽了抽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刚想再说些什么,就有护士进来打断了我们。
“这是要出院的表格,请尽快的填写。”说完,就等在一旁。
拿过来一看,几乎哽住。一系列的,全是对医院的服务评分星级。
“你吃着吧,我来填。”京阳抽走了我手中表格,接过护士递给的笔刷刷的勾画起来。
等他填写完毕,瞟了一眼过去,全是五星好评。
“填写完之后就请跟我出来去办出院手续了。”
我忙停下手中吃着的粥,翻身去找自己的包与银*行卡。
人已经帮了天大的忙将自己送来了医院,这钱怎么也得自己出。
东西还没来得及翻找出来呢,京阳的身影已跟随在护士的身后,消失在门后。
“昨个儿我难受得一夜没怎么睡,眼看着你老公守了你一夜。命好摊着个好男人啊,不像我那位,住院这么多天除了带饭过来就不见个人影。”隔壁床的大姐,语气里有羡慕有心酸。
“他……”有些想将话说个明白,又醒悟只是偶然一夜的病友罢了,似乎没必要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一笑的将另一份早餐推了过去,“弄了这么几份回来,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也许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也不客气的接过去,又将自己的水果递给过来。
“礼尚往来。”她笑得坦然又大方。
“那我就不客气了。”心下忽地一松,因为明白我们毫无利益的牵扯,马上就会分别。对这样一个偶然的短暂际遇,没有谁会有心思来施展恶意。所以,相处起来不会太难。
不到片刻的功夫,隔壁床的大姐拉扯着另两位同房的病友也加入了聊局。
都是些没有被命运眷顾的可怜之人,彼此间最先了解的是各人住院的病情。
仿佛是借此,可以分泄些被病痛折磨的苦。虽然大多都很惨,但却都带着最坦诚的微笑。
有那么瞬间,觉得眼前这些人,美得简直惊心!
在甚至亲人都预备放弃之际,还能含着眼泪的笑出来。
而我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谢谢你们。”
很突然的一声郑重谢语,让其余三人都朝我望了过来。
我病得没她们重,却被她们这样联合着来安抚,我有什么资格?
“真是个傻的,有什么好谢的。这里住院的,只能病友为伴了。每一个进来能出去或是会死掉的人,大家都是这么相互鼓励支撑着度过每一天的。”隔壁床的大姐,俨然一副医院常客的模样。
然后隔着两床的距离,先递过来一只手,捏住了我的手。
“你没什么大事的能走出去,也算是我们这间病房的幸运了……”
京阳推开门的时候,有瞬间呆愣了,然后又是一笑,“我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病房。”
经由了一阵的谈话,我与病友们不见了最初的生疏,多了些熟稔。
连带着她们看京阳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而他果然是个周全的人,一边手里拿着出院的单子,一边手里提着的是各色的水果。
“这些是谢谢各位昨个夜里各位安慰我的谢礼,请千万别客气。”说着,他将那些鲜艳欲滴的各色水果,分批的送到每一床的柜子上,并笑笑的说些感激的话。
丫不愧是跑销售的,口才真好脸皮真厚。但为何单单对我,总是那么的恶意满满?
好吧,他救了我一次,前事可以既往不咎的。
“妹子,你男人可真细心。”
“他……”唉,算了,我已经解释无力了。
“老婆,去换衣服吧,可以出院了。”
得,刚预备与他不计前嫌的,他又待我显露出了恶意。
罢了,谁让他救了咱的命呢。
“我衣服呢?”
“在那边的柜子里。”
下了床步行到那柜子前,拉开一看。我的衣物,内外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
医生护士,或是京阳弄的?算了,都这份上了,还计较些什么。
一阵功夫,我已经换好了衣服,组织着些与病友离别的言语。
我挨个的走到她们的床边,敞开双臂拥抱了她们。
“祝早日康复。”似乎,也只有这样的话了。
“谢谢,也祝福你不要再进医院了。”她们,也只能是这样的回复了。
推门而出时,我甚至都没有回头。一如既往的,我讨厌分别的滋味。
或许在她们看来,我会是个冷血的家伙。
医院的外边,空气里不再有那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我仰首深深呼吸了一瞬,有股重回人世之感。
“我是犯了什么病?怎么就让出院了呢?”一边被扶着往外奔走,我一边问着身边人。
“怎么,这么快感情好到都舍不得出院了。要不,再放你回去的陪她们?”
啧,怎么不拿面对同房的那些人热忱的脸面来对我。
或者说,他当真厌恶我到了这般地步。
“你就该放任我死掉才好的。”
“气性还真大。”
“什么?”
“检查结果,气血上涌,血压飙升。”
“哦。”是啊,应该也是这么回事了。
平时连个感冒都得不了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大病。
“检查费住院费是多少,把你账号告诉我,我划给你。”
“叶安。”他忽然拔高了些许音量,停下了脚步的望着我,笑得咬牙。
“怎么?”我同有些莫名的回望着他。
“你这个……”他说不下去了,一把将一袋子药朝我手中恨恨递给过来,“怎么,这就打算过河拆桥翻脸不认账了。果然,你昨天要死不活,拉着我哭天抢地的样子看着比较让人愉快。”
他似乎很生气,扔下我掉头就走。却不忘丢下一句,记得好好吃药。
他看我时眼中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颜色,或许是我的错觉?
天还是那个天,人群熟悉的陌生的,总在朝某处匆匆奔去。
生活,不进也不会退。停留在原地回忆从前,最是作茧自缚了……
我回归了平常,销了假按时上下班,按时吃药,到点睡觉。